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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涯
出了白鹭州就是江州的地界,原本裹着狐裘的萧裳柔终于敢站在船头望一望那滔滔江水,再有半日她们就能到淮河进入江州了。
夕阳余晖映照在江水之中,仿佛把人间的江河变成了仙境里的神水,灿烂辉煌的霞光将人引入一个美轮美奂的梦境里,而她在这烂漫的暮色里,又吐了!
站在一旁的宋怀斯再次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他边笑边道:“你一个晕船晕到药石无医的人,是怎么想到要跟着去江州的,要知道江南多水路。”
萧裳柔一边用熏了薄荷香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用幽怨的眼神愤愤的看了看他。这个人一路上都在笑她晕船,虽然也帮着她想了很多法子治疗,但想到他幸灾乐祸的笑她就恼火。
见她瞪着自己,宋怀斯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眯眯的道“其实我也明白,你无非是想苏恒了!”
萧裳柔简直忍无可忍,掩着口鼻翁声翁气的瞪着他道:“你有一天要是死了,那肯定是因为嘴贱死的!”
宋怀斯语气难得温和的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江水滔滔回荡着波涛的拍打声,长河落日余晖下,一座巨大的宝船映入眼帘。船上的藩旗上绣着踏火麒麟,不必细想都知道这是殿中省的宝船。
时春面露喜色道:“快打旗语,这是督主的船!”
旗营的一小队人驾小船靠近打旗语,但过了会儿就回来,其中一人道:“时春大人,宝船似乎是空的。”
众人纷纷再看那巨大的犹如一栋房子般的船,暮色沉沉确实没有看到船里有灯火,可若是无人在船上,那船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时春脸色冷峻,决定自己自己亲自登上船去瞧瞧。
听到是苏恒的船时,萧裳柔简直难以抑制的喜悦,可听说船上无人她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难道是苏恒毒发身亡那些随行的人都弃船逃生了?
她站在船头望着那宝船巨大的黑影,忽然就听时春大喊一声“快隐蔽!”接着呼啸的羽箭声簌簌而来,带着火焰的箭犹如从天而降的火雨,有两个侍卫立即拔剑将她护在身后,船上一时间火光四起。
慌乱之中,萧裳柔不知被谁一把拉住手腕,那人手劲极大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拖着跳进了江里。一入水,她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灌进口中的水压的生疼,她胡乱挣扎着,内心咒骂着刚刚拉她入水的家伙,也不问问她会不会水,将她拖下水后又不管她这是想救她还是害她。
时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船边,就见船上已然是一片火海,他怒喊道:“长公主何在?”
一个番子从水中浮上来,大声道:“宋御医拉着长公主跳进江里了,没见起来!”
时春眉头紧锁立即道:“都给我入水去找!”
夜色笼罩,江上火光滔天厮杀声四起。
萧裳柔在一阵目眩神迷中缓缓睁开双眼,先是感觉到身上冰冷的衣裙,然后就看见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她吓得瞪大眸子,然后就被捂住了嘴巴。
宋怀斯轻声道:“嘘,别大声!”
萧裳柔点了点头,他才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然后指了指远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借着月光就见不远处的树林边上围了十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正在烤火。
她轻声问道:“这些是江州的叛军?”
宋怀斯点了点头道:“我观察他们几个时辰了,都是些散兵,瞧着应该是江州城里逃出来的。”
萧裳柔衣服湿漉漉的随着夜里的气温下降,不由下意识的冷的抱紧自己的手臂,她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是在沿水的一块巨石之后,月色清冷早已望不见江上的船了。
她有些无奈的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时春他们会来找咱们嘛?”
宋怀斯一边拧了拧自己衣服上的水,一边道:“我怎么知道,那种情况我肯定得先救你,不然苏恒能把我头给拧下来。”
萧裳柔看他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指望他是不可能了。
她分析道:“刚刚那形式,肯定是江州的叛军埋伏在那里,看来苏恒他们已经进城了,咱们是误打误撞进到了本来要伏击苏恒的陷阱里了。”
宋怀斯抚了抚皱巴巴的衣裳,漫不经心的道:“也有可能苏恒死了,毕竟他中的是奇毒,他死了,船就被叛军占领了。”
一阵夜风呼呼地刮过冷的萧裳柔打了个喷嚏,她惊慌失措的捂住嘴巴,就听到远处的叛军有人朝她这个方向喊话。
“什么人,出来!”
巨石后的两人对望一眼,简直想钻进地缝藏起来的心都有了,就在听着脚步声近的时候,宋怀斯忽然抓起地上的湿泥往她脸上抹了两把,然后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自己却站起来。
宋怀斯对着那两个人露出一抹微笑,看着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笑容逐渐凝固,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的道:“几位大哥,我是宫里御医不会武只会治病救人,您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不会给几位大哥造成伤害的。”
那两人原本被吓到,但一看他那副斯文清瘦的模样倒也确实没什么威胁。
一人道:“你是御医?来给苏恒那阉宦解毒的?”
宋怀斯立即点头道:“正是,在下其实也是被殿中省的人胁迫过来的,谁知道半路遇到突袭,船沉了我就飘这里了。”
那人道:“听说上游确实沉了船,既然你是御医就给我滚过来,老子有几个兄弟受伤你要是能治便饶你狗命!”
宋怀斯几乎没有犹豫的朝他们走去,萧裳柔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自然知道宋怀斯此刻几乎是在舍命护她,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她不禁有几分感动。
她看着宋怀斯走进那片林子,忽然觉得自己为了那莫须有的思念,这般任性的跟着来就是一种愚不可及的行为。若宋怀斯因为保护她而死了,那苏恒的毒也解不了,那真是因为她满盘皆输了啊。
而此时在上游看着涛涛的江水,和冲天的火光。苏恒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一把揪住时春的领子,双眸充血般猩红一片他几乎是嘶吼着道:“你怎么能!你怎么敢!把她带出宫来?”
时春跪着垂首颤抖着道:“奴才死罪,请督主责罚!可长公主持有麒麟令,奴才等不敢违抗。”
闻言,苏恒只觉得气急攻心,那枚麒麟令原本是要她自保用的,他有些无力的放开时春的衣领,压着想杀人的怒意对着众人道:“本督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哪怕把江水给抽干,给本督一寸一寸的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说完对着夜色深深的江岸举目四望,无限的担忧、愧疚、焦急、甚至是害怕失去一人的心绪,令他气血逆行犹如要炸裂。顷刻之间被忽略的毒性反应起来,疼的他下意识咬紧牙关按住了心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策雨朝他颔首道:“督主,您今日已经超出了能活动的时间,还请立即回城修养,属下以为,若宋大人与长公主一起,江水湍急那必然是往下游去了。您放心,属下等一定将长公主找回来。”
闻言,策风拧紧眉头道:“那便糟了,今日围剿叛军之时,有一小股叛军逃窜去了下游!”
他话尚未说完,苏恒几乎是立即翻身上马,朝着下游的方向策马疾驰而去。
“督主!”策雨和策风等人也几乎立即上马一边焦急的呼唤他一边策马追赶!
马蹄声敲碎了夜的巨幕,呼啸的风声略过耳朵,苏恒心急如焚此生几乎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惧怕过。他想着萧裳柔那眉眼弯弯的笑容,想着与她每每对月相望的相亲与相离,他只恨不得自己骑的马能长出翅膀来立即飞到她身边。
萧裳柔将自己宽大的外袍褪去,轻装前行,她几乎是紧贴着河滩上的坚硬巨石慢慢爬近那片树林,树林之中火光映着一堆人的身影,她匍伏在一片荆棘后面,看见宋怀斯被捆在了一棵树上,他的头耷拉着也不知是不是晕过去了。
围坐在火堆边的叛军各个面色凝重,时不时低声交谈,似乎是在讨论要如何处置宋怀斯。
萧裳柔简直心急如焚,她绝不能让宋怀斯死了否则苏恒也没救了!若是站起来走那火光必然会映出她的影子,于是,她压低呼吸一点一点的往宋怀斯身后的树边爬,夜风呼呼地刮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也极好的掩盖了她爬过落叶的声音。刚刚被石头磨破的衣裳,此刻被尖细的树枝草木划破了手指与膝盖,她只觉得每一寸都疼的厉害。
夜幕沉沉夜风凛凛,火光明明暗暗之间令人慢慢变得越来越困顿。萧裳柔静静的趴在大树之下看着那些叛军,想着这些人必然是连日的赶路,如此火光温暖肯定会打瞌睡,果然慢慢的那些人都开始闭上眼睛睡过去。
她终于靠近宋怀斯,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慢慢抬头,看见是她几乎瞬间瞪大双眼,萧裳柔顾不得他,只是三下五除二的解开他身上麻绳的结,然后两人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一边压低身子步步挪开,许是实在太过疲倦竟无一个人醒来,两人后退了数米见无人醒于是便快速地转身狂奔。
“人跑了…………!”
两人惊闻根本不敢回头只凭尽全力去跑,树林里黑乎乎一片好几次萧裳柔都觉得自己要摔,被宋怀斯一把拉住手腕,猛的卧倒在一片巨大藤蔓之下的缝隙里,狂追而来的叛军呼啸着从他们头顶跑过去,萧裳柔只觉得自己的心肺要炸开的疼她并不擅长跑的。
月光犹如冰冷的水,从树枝的缝隙里漏下来,听着脚步声渐远,两人才敢大口呼吸起来。
宋怀斯压低声音道:“你为何不跑?我都准备牺牲救你了。”
萧裳柔喘着粗气道:“你不能死你死了就没人能解苏恒的毒。”
宋怀斯无奈的叹口气道:“这回咱们两个人都得死了………。”
萧裳柔摇摇头道:“不见得!这林子太密,有很重的瘴气且越往里面越浓,他们跑的太快冲到深处必然中瘴气,咱们趁现在赶紧往江边跑,然后往上游方向跑,就一定能遇到时春。”
两人说着便从缝隙中出来,四下无人才往来时的方向跑,谁知夜路难行两人越跑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宋怀斯一把拉住她道:“我们跑岔了……!”
萧裳柔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举目四望皆是树和人高的草,压根看不到半点要到头的样子。
偏偏这时,就见不远处有两个人朝这个方向跑来,吓的她们立即又不顾一切的狂奔起来!
杂草丛生的树林终究难行,萧裳柔被绊住了脚几乎瞬间重重的摔倒在地,身上剧烈的疼痛几乎令她瞬间就落泪了。
“怎么样?摔到哪处了?”宋怀斯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然后一把冰冷的剑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萧裳柔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正满脸凶恶的看着她。吓的她下意识的后退,背后却撞上了一个人,她尚未看清对方只觉得脖子一疼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苏恒在水边捡到了一件女子的外套,金丝玉帛是宫里的制式,他几乎立即就认出是萧裳柔的外袍。
时春惊呼道:“这是今日长公主穿的衣袍,流落此处…那长公主必然也在这附近。”
苏恒俊眉紧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林子里策马狂奔,火光瞬间照亮了半个林子。举目四望皆是郁郁葱葱的草木,草丛有人行的痕迹却是纷乱复杂,不知哪一条才是萧裳柔她们跑的方向,苏恒今夜已然是超负荷,身上的毒血又开始流窜,喉间一股腥锈味直上来,他暗暗压了一路终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
策雨惊呼道: “督主,您万不敢再前行了!”
策风也道:“督主,您就在此处等候,属下等一定将长公主平安寻回!”
苏恒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哑着嗓子道:“李牧儒逃了,恐怕就在这一股叛军之中,你们几个人各带一队人马,务必将人给本督抓回来。”
众人见他神色坚毅再劝必然无用,只得高声应:“是,督主!”兵分几路往林子里进发。
时春看着自家脸色煞的督主,自知将长公主带出皇宫是大错,悔不当初,只得低声啜泣道:“督主,是属下的错,还请督主保重身子在此等候,否则,长公主若知道您为了寻她到这般不顾剧毒攻心,必然会自责难过的。”
这一路上苏恒悬心震怒,便未来得及询问时春诸事,如今见众人已然分开,便压低了声音道:“她可还好?”
时春摇了摇头道:“长公主晕船晕的厉害,宋御医用了许多法子都不管用,一路上都未曾怎么进食。”
闻言,苏恒心口更加剧痛起来,他下意识的咬了咬牙根,声音嘶哑的道:“为何非要来?”
时春想到,那日萧裳柔听闻督主中毒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说道:“长公主听闻您中毒,便一定要来见您,恐怕是想您了。”
闻言,苏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不到她竟然有这样的勇气与决心,反观自己这些时日来,对她一次一次的拒绝,自以为是的为她好,犹豫不决其实就是懦弱。
“督主!”一个殿中省的番子举着火把从远处奔驰而来,一边大喊道:“禀督主,找到了宋御医!\"
苏恒闻言,立即道:“长公主呢?”
那人翻身下马,一边朝他行礼一边道:“并未见到长公主,宋御医也尚还在昏迷。”
苏恒看清来人是策风身边的小旗,于是对他道:“前面带路!”
宋怀斯在一阵剧痛之中醒过来,抬眸看见苏恒,立即指了一个方向,语气焦急的道:“快去救长公主,快去!”
苏恒心中蓦然一紧,一颗心狂跳起来,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乱撞,不禁有些方寸大乱,怒喝一声“驾!”驽马疾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那处疾速奔袭而去,火光滔滔将整个树林照亮。
漆黑的山洞中,一束冰凉的月光从头顶的洞口漏下来,将洞中的一切照的苍白阴冷。
“嘶啦·······\"一声,萧裳柔身上本就单薄的衣裙被扯掉一片,她错愕的惊醒,借着月光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几乎下意识的尖叫起来,竟然是一个男人。
见她醒来,男人露出一个猥琐又兴奋的笑道:“小美人醒了?这样也好,否则你一直昏睡,就听不到你美妙的呻吟声了!”
萧裳柔心中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此刻若同这个男人来硬的,她必然是毫无还手之力,她想到煜王那次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冷静,又想到师傅曾对她说过,遇到这种事得先装作顺从,最好先装成烟花场所出来的女子,先得到自由活动的机会,再找准时机一击毙命。
镇定下来后,她露出一抹笑意,娇声道:“这位军爷,你这样压着人家,人家好多有趣的事儿都不能对您做呢!人家可是教坊司出身,军爷难道不想尝尝被伺候的滋味吗?”
那男人略有些意外,这小女娘姿容绝艳他本以为是刚刚那书生的相好,必然是哪家的富贵小姐。可见她又这般娇媚含笑,听闻教坊司调教出来的女子伺候人的手段,令人销魂,但他一直留守江州从未有机会领教过,自己今日真是鸿运当头!
“好!那便将你的本领给爷使出来,若将爷伺候高兴了自然有你的好!”
萧裳柔看着男人猥琐的笑容,心里默默作呕,可表面还得笑意盈盈的道:“包您满意!”
那男人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赤裸着上身目光猥琐的上下打量着她,似乎是在等待她的伺候。
萧裳柔用余光看到他脚下脱落的刀和匕首,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边伸手用食指轻轻在他胸口划拉了一道,那男人露出极为满足的叹息,乘此之际,她捡起被他撕下的破布,捏在手中对他笑道:“军爷,不如玩一些你没玩过的!”
男人被她娇美的笑容,被她充满暧昧的指尖迷的神魂颠倒,只机械的点了点头。
萧裳柔笑着走近他,将他的手反手束在身后,男人警惕的想要挣扎,她立即摸了摸他的手,柔声道:“军爷别紧张呀~,这是玩不起吗?人家一个弱女子不会对军爷做什么的!”
男人感受着她柔软的手轻轻摸自己的手,想到她一介弱质女流,何况洞外还有守兵她做不了什么,瞬间就安心不动了,只哑声道:“玩,继续玩!”
见人不再挣扎,她又将他的眼睛蒙上,然后顺势捡起地上的短刀,用刀柄轻轻从他腹部一直往上滑动。师傅曾说过,颈动脉在脖子的右侧边,一刀毙命之处!她将刀柄滑到他颈部,找准位置反手握紧刀柄,她从未伤过人,但此刻,这人不死那她的清白不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镇定了一下,柔声说道:“这就将你送上极乐之处·······!”
锋利的短刀几乎立即就割开了男人的脖子,鲜血瞬间喷薄而出,萧裳柔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色,男人尖叫起来,几乎一下将她撞倒在地,可他手被绑着眼睛也看不见,脖子上血流如注嘶吼着横冲直撞。
萧裳柔摔得不轻,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爬起来,举着短刀又朝那男人的心口位置用力的又捅了一刀,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山洞,而她也再也没有力气再补刀了,她看着男人倒在地上,鲜血流淌开来直侵染了她的鞋,她的脑子里也只剩一片血红色。
与此同时,洞口传来了刀剑的打杀声。
萧裳柔站在那静静的看着那个男人从挣扎到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生那么长!她看着满地的血染着冰冷的月光,犹如一朵绽放的诡异红莲,而她手脚冰冷而握刀的手却颤抖着。
“长公主·······!”
闻声,萧裳柔缓缓转过身去,看着灼灼火光之中,朝她缓缓走过来的苏恒。
苏恒看着她,破烂的衣裙染着鲜红的血,眼眸里已然蓄着热泪,那娇美的脸上也染着血迹,她站在满地的血水里伸出同样满是鲜血的手,看着他露出一抹笑。
“苏恒,我杀人了,我的手也不干净了,当不了你的月亮了!”
她那泛红的眼眶里,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破碎而凄美。
苏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脸色苍白,瞳孔轻颤,眼中的光瞬间支离破碎。几乎是瞬间将她拥入了怀里,她的身子很凉,孱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用力的抱紧她,觉得整颗心都疼的揪起来,像是被刀残忍的割开。
“长公主···”他声音轻轻的温柔喊她,一时间千万种情绪在他心口翻涌,然后他道:“无论长公主是何模样,都是臣心中永远皎洁明亮的月。”
萧裳柔感受着从他身上传过的体温,觉得身上的冰冷被一点一点的融化,她哽咽着,颤声道:“可是,我不想当高不可攀的月亮,我只想与你并肩同行。”
苏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发自内心的欢喜,如同被蜜慢慢的滋润到身体每日一个角落。他以为最柔软的小兔子,是这样勇敢坚定,那他又还有什么资格再犹豫不决。
“长公主,臣从今日起就不会再放开你了,你别后悔!”
他说完又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抱紧了几分,不管身后还有多少殿中省的心腹们还看着,温柔的亲了亲她的耳朵,就着这姿势声音轻轻的对她道:“臣,绝不会让长公主后悔的!”
剧毒的疼痛也在此刻猛然袭来,腥甜的血味瞬间涌上喉头,下一刻,他就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昏了过去。
萧裳柔惊呼:“苏恒!”
“督主!”洞口的人几乎是瞬间冲过来,手忙脚乱的将人抬起来。
策雨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萧裳柔身上,一边对她道:“长公主殿下,督主要撑不住了,请您随我们回去吧。”
萧裳柔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火光摇曳之间,满地猩红的血犹如绽放的艳丽花朵。
她忽然能清晰的看到未来的路了,纵然从此之后要历经腥风血雨,她亦有面对的勇气。她能自保也能与苏恒并肩同行,女子活在这世间,只有勇气和决心才是自己最大的依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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