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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月是天上月三
温池一瞬间大脑空白，耳边像是传来阵阵轰鸣，恍得她有些目眩神迷，她咽了咽口水，蹙眉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怀里的人的温度似乎骤然滚烫起来，温池抱着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想将人推开，江枳却进一步攀附上温池的脖子，带着点惊慌失措道：“温姐姐，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你抱了我好不好？”
温池的身体蓦地滞了滞，推拒的手不自觉地搂过他的后背。
空气似乎静谧起来，两人呼吸撞在了一处，水华殿里外无人看守，似乎对着屋内的动静一无所知，殿中无火，只有灯架上的夜明珠泛着异常明亮的冷光，照亮了江枳那张堆雪砌玉的脸。
“我愿意的，”江枳使劲朝温池身上贴着，仿佛要与这人融为一体般，有些急切与哽咽，“我只要你，温池，温姐姐，你……你要了我吧……即便只有这一次……”
温池被他这番言论惊到了，她用力将人拉开些许距离，“你……”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你在胡说什么？”
江枳的目光流露出悲伤，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结，将腰腹间那点灼目的朱砂露给温池看，声线破碎道：“温姐姐可是嫌我不干净？没关系的，瑾年是干净的，瑾年只是温姐姐一个人的瑾年……你看看我好不好？……温姐姐……瑾年没有……”
温池指尖微动，迅速移开了目光，她当然认得那是什么，那是大业朝的未婚男子才有的守宫砂，以前的教养嬷嬷曾经特意教过这些生理知识，只是没想到她第一次见这东西，竟然是在这般境地。
温池看着那双她深爱至极的清透杏眼，那里面盈满了晶亮的泪水，濡湿了轻颤的鸦羽，她心中一软，勾过男子的细腰，将那一片春色悉数揽进怀里，她扪心自问，她无法看到江枳为她做到这般境地，她还是爱他。
“女帝怎么办？”温池的呼吸擦过怀里人的耳廓，带着点漫不经心地问。
江枳全身都泛着漂亮的水红，他的双脚缠上温池的腰间，有些动情地说道：“……她不会知道，温姐姐……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想……我想……”
“想什么？”温池捏了捏他的耳垂。
“……想你。”江枳毫不犹豫道。
随后温池搂紧身上人，江枳只觉身体一个落空，转瞬就落到了书案上，还好巧不巧地压上了那张未做完的画上。
温池的手摩挲着那温软的细腻，随口问了句，“那画作可是画我？”
江枳的眼角止不住地沁出泪水，他的后背浸出了一层细汗，脚尖蜷缩，肌肤泛红，那件单薄的中单早就已经半褪在腰间，纯白的衣诀铺满了桌案，他抖着声音回道：“是……是你……”
“为何画红色？”温池有些疑惑。
汗泪交织，他的腿又不由自主地追随那人，但是那人若近若远，仿佛细沙一般，越想抓住越是不能，他仿佛被搁浅在滩涂上，轻喘道：“因为……红色衬你……很好看……”
温池的动作一停，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将那汗涔涔的人搂进怀里，指尖一遍又一遍地划过他分明的下巴，语气不明地问道：“瑾年真的认得出我吗？你爱的那个人真的是温池吗？”
江枳迷茫地对上女子的视线，似在询问你不就是温池吗？
温池轻笑一声，莫名有些悲凉，又问了一遍，“你爱的真的是温池吗？”
江枳握上温池的指尖，“温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温池顿了顿，回道。
只是她到今日她才明白，这人爱的根本不是她，她不爱着红衣，是另一个自己惟爱这艳丽的颜色，现在只怕是这画作上的此温池并非彼温池，何其悲哀，何其可笑！她连着喜欢也是偷来的。
她终究没有讨得这人真正的喜欢。
她成了……另一个自己的替身。
这个认知让温池心中大恸，心念流转间，姜衍终于出来了。
姜衍看着怀里人的情景，我艹艹艹！
温池说她想亲自谈谈，她不过就是睡了一会儿，她们这TM的就要滚作一团了？
夭寿啦！！！
姜衍心中土拨鼠尖叫！
姜衍连忙扯过衣架上的外衣将这人严严实实地裹好，目光礼貌地瞥向虚空处，有些尴尬道：“那什么……刚刚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如今你是妃子我是臣子，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的好……欸欸……你别哭啊……”
姜衍见江枳宛如落线珍珠一般的泪水，顿时慌了神。
我去，我又没真的做什么，你至于委屈成这样吗？不对，那事情也不是我做的啊，我就是个无辜的路人好吗？你别讹我啊！
“温姐姐可是后悔了？”江枳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带着厚重的尾音说道，“你刚刚……明明答应了瑾年，你……你现在……”
姜衍：“……？”啥，我答应啥了。
姜衍石化了。
江枳慢慢凑近那微张的唇瓣，还未碰上，姜衍就一个用力将人推开，江枳止不住后退几步，脸上闪过不可置信，喃喃道：“温姐姐……”
“对不起。”姜衍只能说道。
“……为什么？”他不明白，明明刚刚温池还能柔情蜜意地触摸他，为何转瞬便又是冷漠相向，是他做的不够好吗？
姜衍冷眼看着江枳的低泣，头疼！冷静下来后，她先是不动声色地将那耳饰放入女帝的衣襟内，随后问着识海里的人。
姜衍：温池，你TM都干了什么傻逼事？你现在倒是溜之大吉了，你留江瑾年给我做什么？
温池：……
姜衍：不要以为你不回应就行了，我告诉你，你这是不对的行为，合着你刚刚是爽了，烂摊子全给我一个？你TM可真行！
温池：……
姜衍又恼怒地叫了几句，这次温池倒像是真的消失一般，连应都不应一声。
行，你有种。
姜衍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江枳面前，沉吟道：“江瑾年，我自上元便问过你，今日却又再问过你一次，你的选择都是留下，既是如此，你又何苦纠缠着温某不放？我们终归是殊途之人，再多接触，也不过是徒填烦恼罢了。”
温池不忍心的事情她来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件事终究还是需要一个了断，温池放不下，她来替她放下，“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鬼迷心窍给了你错误的暗示，孟浪之处还请见谅，下官告辞，还请辰妃你……多多保重。”
“不——”江枳瞬间慌了神，也不顾身上的凌乱，奋力挡在了姜衍身前，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放她离开呢，“温姐姐……你别走……别丢下我……别……”
姜衍干脆心一狠，直接扯过江枳的手腕，将人拉到跟前，看着那双动人的杏眼，一字一句道：“那你跟我走——”
她与温池早就已经是你我不分了，就算她坚持认为自己不是温池，但对于这个人，温池那么喜欢他，她能感受得到，就像看似平静的湖面实则暗藏汹涌，经年累月，她的心也不知不觉地受到感染，所以她可以为温池再问一次。
“我带你走，你愿不愿意？”
江枳愣在了原地，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有那么一瞬，他真想不管不顾地随她一走了之，可是……可是他不行，他身后是整个江家，他没办法坐视不管……
“我……”江枳的眼神渐渐灰暗，姜衍看懂了他的回答。
“江瑾年，”姜衍轻笑了一声，放开这人，“你看，是你自己不要的。”
江枳四肢绵软，终于支撑不住般坐倒在地，他哭了许久，仿佛已经流不出泪水。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是他自己不要的……是他不要的……
“江瑾年，”姜衍半蹲在男子身前，斟酌道，“我知你所愿不是后院的四角天空，儿女情长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等你真正得到了你想要的高度，即便是高处不胜寒，我也希望你知道，你的温姐姐会在背后看着你，但她也只能看着你。”
“寂寞空庭，还望珍重。”
这次姜衍是真的离开了，江枳讷讷地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收不回目光。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终究连这点也是奢望了。
姜衍在水华殿的屋顶上站立良久，看着这满院清霜如许，一时有些感慨。
欸，温池与江枳这两人，一个是恋爱脑，一个是事业脑，还好死不死地把自己夹在中间。
但无论如何，温池今夜都太冲动了。
姜衍叹了口气，脚尖轻点，飞身回到了府中。
被这两人这么一闹，她身心俱疲，仿佛一瞬间沧桑了许多，姜衍躺在床上，犹豫不决地问着温池。
姜衍：我说呆子，你当时不会真的打算抱了他吧？
温池：……
姜衍：好吧，那今天你也看到了，你今后打算如何？
良久。
温池：……他喜欢你。
姜衍OS：？？？
姜衍：你在说什么屁话？
温池：阿池，我累了，就这样吧，你也别问我了。
姜衍心情复杂，这算什么？自己跟自己是……情敌？什么鬼啊？！
姜衍闭了闭眼，没心没肺地想到，喜欢我不就是喜欢温池，问题不大问题不大，反正他们也结束了。
入睡前，姜衍总觉得忘了什么，但奈何床铺太过舒适，姜衍转瞬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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