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玦

作者:落日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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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 章


      很快的,我在费城一家私人艺术馆找到一份策划的工作,薪水并不高,但也算勉强cover了我的房租和日常花费。阿北在几个街区外租了和仓库,和几个做波普艺术的年轻艺术家专心创作。虽然我们是邻居,但因为忙碌,见面不多,但经常电话联系,日常琐碎都聊一聊。
      每天日出日落,我忙碌起来,反而觉得生活有了点井井有条的感觉。季节更迭,风景变换,或许人生就是如此,没有什么不变,唯一恒定的就是变化。
      我每日在宽阔明亮的展厅里,带着黑框眼镜,沉下心绪为艺术品做着推广。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它不仅养活了我,更让我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和艺术家的交流也对我自己的摄影增加了更多的灵感。忽然觉得,似乎这样也不错,安身立命,平静生活,很少有时间想别的。
      冬季的费城很冷,几天前下了一场大雪,积雪很厚,几乎到了行人的小腿肚。
      我从艺术馆出来,公车已经停运了,我裹紧大衣,低头硬着寒风,慢慢往回走。虽然凛冽,但是我喜欢这样的冬天,雪下得酣畅淋漓。冬天就是要有冬天的样子。我打算买些面包,备着明早吃早餐。
      忽然,远远听到一阵熟悉的悲伤的旋律,紧接着一个有些沧桑沙哑的声音在这个雪夜悠悠响起。
      是那首《Desperado》
      一句一句。
      The sky won't snow and the sun won't shine
      It's hard to tell the night time from the day
      You're losin' all your highs and lows ,ain't it funny how the feelin' goes away?
      这三句,如今听起来,几乎就是在唱我。
      这首歌我一开始并未听过原唱,而是我很久很久之前的费城雪夜,那个带着酒意的男人在壁炉旁,看着窗外的大雪唱起这首歌。他的歌声并不沙哑沧桑,更多的是令人心疼的冰凉。
      恍觉,这么久了,我忙碌至极,若不是这首歌,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晰地想起那个人了。
      我寻声而去。
      来到一个小酒吧。推门进去,屋里的温度瞬间温暖了我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
      我看到台上的人,那个大胡子歌手闭着眼唱着。我坐在吧台目不转睛看着台上的歌手,一时间我忘记点酒水。
      我觉得自己有些想哭。
      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来,递给我一个杯子,和善微笑说。
      Hey,I think you need this ,sweety。
      我接过杯子,并不是酒。而是一杯微烫的热巧克力。
      我感动笑着道谢,这样冷的雪夜,这样的心情,热巧克力抚慰真的大过一杯凉酒。
      You must be missing someone.
      老板在吧台后,看着我裹着大衣,手捧杯子,含泪发呆听歌的样子,他随意地和我闲谈。
      我有些怔忪,看着他,怔怔的。久久,我点点头,轻轻说,
      Yes.
      过去太久了,但壁炉炉火的温热仿佛还在脑海中温暖,那个男人在雪夜的歌声仍旧在记忆里清晰响起。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中午到了一个还算有空的周末,阳光很好,积雪慢慢消融,但是气温冷得出奇。我躺在并不暖和的出租公寓里,裹紧被子,整个人蜷缩起来。
      隔壁的几个年轻人在准备party,早晨敲门邀请我,我推说自己病了。我只是想自己安静的待着,我觉得我老了,越来越喜欢独处。
      闲暇时候我和西西网络视频,她知道我匆匆来了美国,这个姑娘平日大大咧咧,但确实一个非常善解人意。但是很多事,只要我不说,她便聪慧地不问,只是时不时关怀我有没有变瘦,费城帅哥多不多之类的。
      我和她聊了很多,给她看我新剪得头发,告诉她艺术馆的老板很帅……闲扯一堆后,她犹犹豫豫对我说。
      相宜啊,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提 ,我也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但是最近东野玦的新闻很多,好像他收购长新服饰已是定局了,贺安集团似乎完全没动静。
      西西……我并不想知道这些。我打断她,因为我对他的任何商业动作都没兴趣,他处事向来如同孤狼一般,他吃掉谁都不是新鲜事。
      西西小声说,我是想说,那个人好像病了,媒体说他病的很严重。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
      我不再说话。东野玦病了?
      我问西西,有说是什么病吗?
      没有,你知道的,狗仔的消息,小报说他在ICU。而且之前被媒体拍到一次他坐着轮椅。
      我的心一下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和西西道别之后,我握着手机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熬不过自己内心某个角落声音,给他发了条信息
      ——你还好么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我没有得到他的回复。
      三天过去了。东野玦还是没有回我。我心里开始发慌。
      而后的一个月也没有任何消息。张然也没有回复我。
      周末我打了车,来到城郊,鬼使神差来到彼时我们居住过的那所别墅。我从院门望进去,院里的积雪竟然是被清理过的。院子几乎如初,没有荒芜,看来一直有人在维护。东野玦实力雄厚,也并不稀奇。
      轻轻推了推院门,竟然开了!
      我走了进去。回忆如同海啸朝我扑过来。
      “许相宜,你怕死吗”
      “许相宜,你醒醒,你发烧了。相宜……起来,我们去医院。”
      “我的事,你最好不要过问。”
      "你只不过是一个筹码”
      “叫我……阿玦……”
      种种种种。那些回忆奔向我。
      我看着这栋房子,看着院子里一如往昔的陈设和园艺,想起那个人,种种表情,沉默的、盛怒的、嘲讽的……温柔的……
      这么多回忆冲进我的脑海,让我一时间头晕目眩。我在院中踟蹰,竟听到房里有人的声音,便止不住脚步上前,拧开了门把手。
      我竟然看到Lawrence和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在谈些什么,表情非常严肃。
      Lawrence看到我,表情有些惊骇,惊呼,相……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男人听到,猛然抬头审视我,鹰一样的眼睛,带着探究、玩味,和一些道不明的东西。他是东方人,菱角分明,看起来年近中年,但是穿着很讲究。我被他看得有点头脑空白。
      只听他缓缓开口,你就是许相宜?
      他上下打量我,许久。忽然间,他神经质地笑了。
      Lawrence明显有些紧张,对我说,相宜,你先回去,快点!
      我有点懵,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是听从Lawrence,缓缓转身准备出去。
      只听身后传来一句,站住!
      我顿住了。
      那个男人绕到我身前,说,我忽然很想玩一个游戏。
      Lawrence立刻起身将我挡在身后。
      男人笑了,说,紧张什么,我只是试试,这位小姐在东野玦的眼里究竟是什么。
      说着他拿起手机。
      通了。
      他带着谐谑不怀好意地开口,近来可好?哦,我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猜我身旁站着谁?哈哈哈。
      他把电话送到我嘴边。
      我厌恶地躲了一下。紧紧抿着唇。
      Lawrence明显很紧张,他用手挡着我,死死注意着男人的动作。
      只见那男人讥讽笑着,拖长了声音对着电话说了句,我今日终于见到了许相宜小姐。
      说罢,便挂了电话。
      我觉得莫名其妙。
      那男人轻蔑地看着我笑了笑,便走了。
      他走后。我问Lawrence,你怎么在这里。
      Lawrence舒了一口气,恢复以往明朗的语气,说,这些年东野玦让我关照这栋房子,所以我请人定期打扫,今日连续大雪,我今天过来看看房子有没有受到不好的影响。刚好……刚才那个人执意要见面,这里没人,方便说话。才选在这里谈。
      我问他,他是谁?
      Lawrence深深看着我,说,哈尼,知道的越少,过得越轻松。
      已是黄昏时分,外面又开始下雪了。雪越来越大。
      Lawrence说我们等到雪小一点再离开。
      我同意了。
      我熟练的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Lawrence大笑叫好,说他来了这么多次竟然不知道这柜子里这么多好酒,早知道,偷偷拿出去卖了。
      我也笑了。取出两个杯子倒上酒。
      我和Lawrence从前就关系不错,他是一个经常笑的人,是东野玦身边唯一会对我经常笑的人。
      我坐在沙发上,他坐在另一端的高脚椅上。
      他酒量不好。很快地,有点微醺。
      他说,相宜,知道我和东野玦认识25年了。他还是的未成年的时候我就认识他。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东野玦还有个姐姐?
      他回答,是的,他的姐姐叫东野瑜,同父异母,大他15岁。东野玦的母亲过世很早,姐姐就像是他的半个母亲。但是他们的性情却截然不同。他们的父亲常年不在家,阿玦小时候特别依赖姐姐。姐姐那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并不是全心对待这个弟弟,也图谋一些东西。他很可怜。他那样喜欢姐姐,那样信任姐姐。
      Lawrence的中文有点凌乱。
      但我还是听懂了。
      东野玦一向那样凉薄暴躁,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情绪,原来竟有着这样孤苦的童年。
      Lawrence接着说,刚才那个人,是他的姐夫,是贺安集团的boss。你知道贺安吗?
      我点点头,听过,有个长新服饰,新闻说贺安也在争取收购,后来似乎没能赢过东野玦。
      Lawrence苦笑,长新?那是一个陷阱,等着东野玦跳进去。
      我惊呆。
      他小小看着我,说,别吃惊哈尼,东野玦自己早就知道是个陷阱。是他甘愿掉进陷阱。阿玦这个家伙……从来都不计代价……像是个亡命之徒。
      我陷入巨大的震惊。
      我想问更多,但是Lawrence已经不胜酒力,摇摇晃晃去客房睡觉了。
      看看表,大半天时间过去,已是深夜。
      我合衣蜷在这个熟悉的沙发上,在风雪之夜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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