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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不能乱扯
感觉到叶铭决一直在看着自己,景筲有些不自在,听到蔚泾的话,她太阳穴亦是跳了跳,神色十分不悦,她当然知道叶铭决突然娶她有蹊跷,所以才准备日后慢慢发觉,可现在蔚泾将此事明说,她和叶铭决日后该如何相处,叶铭决若是为此防着她,她不就更加难以了解此人有何用意了吗。
傻子就是傻子,真不知道蔚泾在世族公子中是如何生存的,竟也能待得下去。
“叶将军能有什么心思呢,”景筲收起腹诽,恢复笑容,“不过是之前未当面见我,所以不愿娶我罢了,彼时我不也不愿与他结亲吗,现在一见,我真是被叶将军的风姿折服,这跟当初见蔚少主的感受可大不相同呢。”
叶铭决一愣,随即轻声一笑,神色俊逸,他未曾想这女子竟会如此将紧张的氛围轻松化解,对她的好感又添了几分,越发觉得他的决定似是做对了。
“哦对,说到见面这事,我早前见完蔚少主,可是一点也不想跟蔚府结亲了,整天要死要活的,可见到叶将军后,这不也答应成亲了吗,蔚少主不反省一下自身吗?”景筲思索后又补充了几句,顺带还看了眼叶铭决的反应,好像这冷面将军有些开心了,也就是说他对自己有所改观,日后应该会放松警惕吧,那自己在叶府的日子至少不会太难过。
蔚泾气火攻心,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余清风倒有些憋不住,轻咳一下掩饰笑意。
叶铭决走上前瞧着景筲清秀可人的小脸,她正神气地睨着蔚泾,眼里一派机灵聪慧。叶铭决心里一暖,伸出手来,景筲不明所以,叶铭决轻轻说道:“把手给我,筵席要开了,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方才光顾着与这蔚泾对峙,竟全然忘记自己一直饿着肚子,如今被叶铭决提醒,肠腹便回过神来,很是有力地叫了一声。景筲有些尴尬,不过看到叶铭决并未嘲笑她,而且示意自己将手给他,于是便照做了。
叶铭决牵起景筲的手,向余清风行礼告辞,复而想到了什么,又倒回来对着余、蔚二人说:“刚才景筲解释名字含义时,还漏下一点,这‘筲’字,还可做淘洗米粟的器具,我想,应是给她起名的这位希望她日后不论交友、还是择婿,都要仔细筛选,择优舍劣。”
景筲愣了一下,他连自己与余清风和蔚泾阐释名字含义的过程都听到了,这人到底从何时起在这藏着的。不过,她还真不知‘筲’还有这层意思。
叶铭决此番话不仅是说给蔚泾听的,还是告诫余清风,让他二人莫要再纠缠他家未婚妻,蔚泾这个草包尚能听懂这话中含义,何况余清风这个在朝堂混迹多年的中书侍郎呢,怎会不懂叶铭决的意思。余清风默默收了笑容,早些年间,先帝为稳固中州根基,重用汉人为官,圣上登基后,更是大力推举官制改革,是以,初入仕途,他便凭借不俗的才学和交涉能力成为了大鸿胪卿,又因为本家是平川余氏,从前朝时期就世代为官,故而在中州人脉繁多。
作为刚经历二世的新兴王朝,最是看重世家豪族,而他余清风比一般名门望族,还多了真才实学,官途自然平步青云。世人皆道,为官者当以民为先,为臣者当以贫苦民为罪,可谁知,若明君执政则此言亨通,可若君主昏聩不堪,这两句话,就如利刃,逼得好官心力交瘁,最后落一个家族败亡的悲惨结局。而平川余氏之所以更朝换代还能经久不衰,全都得益于,审时度势,不已民为先,但以君主马首是瞻,而且不得罪朝堂中任何一人。
因此,余清风十分识趣,他不打算与叶铭决作对,对方刚立下战功,圣上不计前尘往事也要给其封号,这足以说明圣上对叶铭决的态度。现在与之抗衡,只会伤了自身元气,不如就用蔚泾这个蠢货,磨磨这叶将军的锐气,待往后自己再出招也不迟。
蔚泾不知余清风的心思,凭他的见识,也只有跟叶铭决跳脚的份了,他心中羞恼,可身上剧痛无比,憋了半天竟一言未发,留下一个怨愤的眼神便踉跄离开了。
余清风则是客气的行礼告辞,留下叶铭决与冥思苦想的景筲。
叶铭决见景筲思索的神情有些好笑,便仔细瞧了几眼,景筲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眉头一挑,开口问道:“你刚才所言都是真的?未曾想,叶将军居然对我的名字如此了解,要不是知道您是为了开宗立府,我还真以为你是对我有意思才想娶我的呢。”
说完,景筲神色一喜:“不过,你刚才装得挺像的,大家还以为你真是因为我才教训蔚泾的呢,没想到叶将军不仅武功了得,连嘴皮子都这么溜啊。嘿嘿,你方才是借今日之事,报自己的私仇吧。哎哎,走慢点啊,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叶铭决瞥了少女一眼,有些无奈,她跟蔚泾对峙,跟余清风交涉,皆是端方守礼,教训起人来更是又准又狠,怎么现在又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景筲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丝毫未发觉自己与叶铭决的手还牵着,叶铭决也不提醒她,唇角微微勾起,就这么看着景筲眉飞色舞甚至有点小骄傲的表情。
“对不对啊,叶将军。”景筲颇为得意,她可是将叶铭决看透了七七八八。
看着眼前的少女邀功的样子,好像特别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但叶铭决却不想如她的愿,他虽想摆脱蔚府辖制,独立开府,但也没有必要用亲事来换取。
他停住脚步,看着笑嘻嘻没个正形的景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景筲郡主既然如此聪慧,那不妨仔细想一想,我为何要单独开府。”
语毕,叶铭决脸上露出笑意,这个笑让景筲有些困惑。
他为何单独开府?不就是为了摆脱蔚家,亦或是复兴叶家血脉,再不然就是......
还未等景筲想明白其中缘由,叶铭决便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景筲稍微后倾,却感觉手上有力道传来,叶铭决握着她的手使了点劲,将景筲又朝他拉近些。如此一来,景筲不得不对上他浅褐色的眸子,那双眼睛似有星河,深不见底,却让人忍不住看得出神。
见景筲呆呆望着他,叶铭决便再一次开口:“你心里所想的缘由都对,只是唯独漏了一点。”
“离开蔚家,复兴血脉,除这两样,还有何缘由?”反应过来的景筲有些不服,这人真是奇怪,神神秘秘的,“不过,这与我有何甘?这是将军的家事,我就不妄加推断了。”
家事?叶铭决颇有深意地盯着眼前的少女,若是关于她的,称作家事倒也属实。
“景筲郡主不妨想想,那日在廷尉府监察大人面前说的话,还有今日在陛下面前的所言所行。”
听到叶铭决如此说,景筲认真回想,那天在廷尉府,她说了什么?她说...她不是有意闯入蔚府,她是为了,看叶将军,还在圣上面前,说她翻墙是因为......
想到这里景筲抿了抿唇,心里直犯嘀咕,就知道这家伙变着法的整她。
“景筲郡主既是觉得,见在下一面还需翻墙实在麻烦,在下便求圣上准允单独设府,如此一来,郡主想见在下,就不困难了,”叶铭决压住心中捉弄景筲的小心思,努力稳住神色,一张俊脸十分正经地说道,“若是郡主想要日日相见,也不是不可。”
“叶将军,我,此事.....”
此事是误会啊,景筲内心叫苦不迭,这可是她扯的谎啊,这煞星不是真的相信了吧,还是在耍她啊。
叶铭决仿佛看透了她此刻的想法,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两步,笑得云淡风轻,末了,他俊目一抬,半是玩笑半是真地说。
“郡主,谎可不能随便扯,当心弄假成真啊。”
说完,他极力忍住上扬的嘴角,转身朝熠晖殿走去,皇室家宴可不能怠慢。
“走吧,此次筵席定是轻忽不得的。”
景筲还沉浸在叶铭决的上一段话中,待回神后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哟,瞧瞧这煞星说的是什么话,合着自己还得心怀感激了。他是铁了心跟自己作对,还是压根没收到自己写的信函?自己明明暗示二人可以联合,推了这婚事,凭他的聪明才智,定能找到既不惹怒圣上,又能不成亲的法子,就算是想要单独立府,其实凭借战功,就算叶铭决直接提出来,圣上也未必不准允,何苦用娶她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事已至此,退婚似乎是不可能了,那便想想之后该如何过活吧。
景筲追平叶铭决的脚步,她盯着那只拿过魑魅幽虫的手看了很久,察觉到景筲的视线,叶铭决发问:“郡主这是作甚。你我二人还是快些前往赴宴吧。”
景筲皱了下眉,投来一个幽怨的眼神,随后摸出一个方正的小盒子。
“喏,这是玉芝膏,之前在邬郇的时候可汗给我的,你刚才拿着魑魅幽虫,若是不做处理,三个时辰之内肌肤便会腐坏,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要是不想手烂掉,你就抹上这个,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叶铭决一怔,她这是,在担心他?
伸手接过药膏,默默放入怀中,心中的欣喜渐渐蔓延开来,虽然知道这女子并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而现下给他药膏,无非是想讨个好罢了,估摸着是为了成婚后在他府上能好好过活的权宜之计。但无妨,至少她也并不厌恶他不是吗,这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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