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银

　　黑水河治理成功庆典当晚，宋奕燃站在新建的观星台上调试全息投影仪。修复后的河面泛着蓝绿色夜光藻，像段欣盈当年在德国寄来的明信片上描述的莱茵河。她低头检查激光校准器时，腕间的莫比乌斯环挂坠突然折射出异常光谱——与三年前科技馆地下室那段未完成的声波实验数据完全吻合。

　　"下面有请青年科学家代表致辞。"主持人的声音惊飞栖息的夜鹭。奕燃踏上演讲台，看见嘉宾席末端有个戴渔夫帽的身影正在笔记本上描画函数曲线，笔尖在纸面摩擦的节奏与此刻她剧烈的心跳同频。

　　"我们利用傅里叶变换将污染数据转化为修复图谱......"演讲词卡在喉间，奕燃发现那人的草稿纸边缘露出半截镀银口琴，琴身刻痕在激光灯下泛着磷光。她突然调转激光笔，光束穿过棱镜在幕布投射出《月光奏鸣曲》的量子纠缠模型。

　　观众席响起窃语时，段欣盈站起身。褪色的实验服口袋里滑落光遇游戏卡带，落地声通过麦克风放大成心跳的轰鸣。"宋同学，"她摘下口罩，左耳新戴的助听器闪着钛合金冷光，"你还没解释当年叶脉标本上的SY是代表声源(Sound Source)还是段莹(Shining Ying)？"

　　安保人员冲上来前，奕燃已经跃下舞台。她们在河岸追逐，踩碎的夜光藻腾起星尘般的荧点。对岸突然升起双子座流星雨观测组的信号弹，绯红光斑中，奕燃看清段欣盈颈间挂着的玻璃瓶——正是当年被碾碎的叶脉标本，此刻悬浮在人工琥珀里，SY的刻痕正指向瓶身镌刻的经度坐标。

　　"你的匿名信。"段欣盈从背包抽出塑封的信纸，那些用显微笔写的情诗在紫外线下显形，"我用了三年才破译全部光谱密码。"她按下激光笔，河面突然浮现奕燃在科技馆203储物柜遗留的方程式，每个变量都化作跳动的音符。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她们躲进废弃气象站。段欣盈的助听器接收着奕燃剧烈的心跳，突然切换到三年前供暖管道室的录音："......声波在管道传播的损耗函数，和梦想被现实吞噬的速率是一样的。"

　　"现在验证了。"段欣盈将奕燃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手术疤痕在掌心微微凸起，"心脏起搏器的频率，和你演讲时的语速误差不超过0.7%。"

　　凌晨三点，她们躺在观测站屋顶等待流星雨峰值。奕燃转动莫比乌斯环，内侧新刻的公式突然与段欣盈的琥珀瓶产生磁吸。"这是量子纠缠的最佳证明。"段欣盈将两人的设备对接，全息屏上爆开无数光年外的星光，"即使相隔半个地球，我们的实验数据始终存在量子关联。"

　　第一颗火流星划过时，奕燃终于吻到那片带着药香的唇。夜光藻在她们身下汇成银河，黑水河的潮汐将陈年匿名信送往太平洋——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意，终将在墨西哥暖流与千岛寒流的交汇处，孕育出永不熄灭的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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