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避世——夜路

　　你耐心等待路易斯返回俱乐部，而替他的新人根本没有留意过你。你轻而易举地就混进了俱乐部。几分钟后，瓦尼也跟了进来，仿佛你们并不认识彼此。

　　煤渣砖块是一个爵士俱乐部。从外面的海报来看，多数晚上却都在演奏嘻哈音乐或是非洲加勒比舞曲。但是，今晚演奏的是20世纪的爵士乐。舞台上，四人乐队在进行即兴演奏，歌手则身着一袭红色亮片连衣裙，与几位看起来位高权重的老男人喝酒调情。

　　深蓝色的小桌边上，一名来自图森的银发乌克兰黑手党正与一名手拿银色拐杖的年轻黑人男子谈判。你稍微靠近他们一些，距离保持得刚好，正好能偷听到他们的对话而不被发现。

　　“……数量太多了，超出了我的人的需要。”那个黑人参杂着来自海地的法语口音。

　　“女孩呢？”那个黑手党面露怀疑。“女孩，男孩，还有我们年轻时根本没见过的漂亮玩意。都是上乘货色。全都是最好的，维克多。”

　　“你是说，全是你不想要的那些好货。”维克多回应道。

　　他们一同笑了起来。你继续往里走。

　　低音爵士切换成舞曲，人群一股脑涌向舞池。你发现了德斯平，她也正看着你。

　　你只是听过她的一些流言。勉强从前任图森亲王之死中脱身，一路逃到达拉斯重建自己的势力。随着年龄增长，多数血族逐渐变得消瘦、沉静，变得越来越像一具尸体。然而，德斯平身材高大、精力充沛，笑容引人注目，神采魅力四射。微卷的发丝如黑色瀑布垂于身后，随着观察你的动作而流动。她总是活力四溢，像个初出茅庐的幼雏，深色肌肤上的妆容也恰倒好处。

　　德斯平扭头与坐在旁边那个美貌而瘦削的男子低语。男子站起身，行动优雅得不可思议。你听说，她会对血仆进行手术来“改善”他们。随着男子的移动，你、德斯平与那个血仆之间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你四下寻找路易斯，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是时候接近德斯平了……不过，要怎么做呢？

　　你需要找一个他们的人居中引荐。于是，你走向吧台，耐心倾听，打算找个可以帮你的人。

　　吧台热闹非凡，堆着配方繁复的经典鸡尾酒，围着吧台的人彼此都是一副颇有自信的样子。正因毫无进展而担忧时，你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你的尊长手拿计算器和笔记本，坐在吧台的边缘位置。她依旧穿着之前那套旧衣服。

　　你知道最好不要在米利森特发号司令的时候跟她搭话。于是，在她跟下属说话的时候，你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听着。

　　“他还在舞池里，我们不能行动。”她低声说道。“但是，要保证梵卓在旧琴室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女孩。尤里不会惹麻烦。但是……”

　　注意到你的时候，米莉森特停顿了一下。她眯起眼睛，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看来，你还活着”她说道。“或者说，还在路上跑着。我想，你一定是来找德斯平的。洛根，请把信使带去我们的女主人那里。”

　　米莉森特的跟班不自在地接近德斯平的核心圈，你也跟在洛根的身后。那些当地人向你们投来鄙夷的目光，包括尤里、俄罗斯人以及那个来自莱托亲王王庭的舔鬼。洛根匆匆离开。德斯平瞥了你一眼，却并未过多在意。你留在原地。解决了与舍弗勒营地的舔鬼的争议后，德斯平微笑着冲你说道：“允许我介绍一下，塞莱斯特，图森的莱托亲王的信使。年轻的女士，是有东西带给我吗？”

　　“莱托亲王需要信息。”你说道。

　　“你们几个不去舞池跳一会儿舞吗？”德斯平说道。那些举止优雅的拥护者随即散去。显然，他们依旧服从她，也只服从她一个人。

　　“我听说了图森的乱象。”德斯平说道。

　　随着爵士乐响起，堕落者观察着人群，然后说道：“现在我们都不好过，塞莱斯特。告诉我，你能给出什么来交换莱托想要的信息呢？”

　　一个谈判的开场策略。德斯平是在试探你的忠诚。你思索着应该怎么回应。

　　“你是一名商人，德斯平。我也是。我们可以达成一项双赢的交易。你需要什么？”

　　“哦，我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德斯平友好地大笑起来。“我想要的更多。嗯……”她托着下巴，仔细打量起你。

　　“这个地方挤满了间谍。”德斯平一边说一边用微沉的眼神注视着那个安保主管。“这就是我想从你那里得到的。”

　　你坐了下来，等着德斯平的下文。向来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单纯过。

　　德斯平也不着急。妥芮朵都是美的追求者。平心而论，那个爵士乐队棒极了。许久，她才说道：“我有很多需要同时处理的问题。我们就谈谈与你有关的那些。”

　　“首先，是那个正在看着我的马来西亚女孩。”德斯平用眼神引导你看向一个穿黑大衣的年轻女人。之前，她一直躲藏于人群之中，直到现在你才注意到她。你认出那个女人就是朱利安的助手——娜迪亚。“我希望她消失。”

　　即使你没杀死她，朱利安也不会原谅这样的行为。但是，同样，莱托亲王也不会容忍你的失败。

　　“还有，我怀疑我的一个安保人员。他可能在为其他人工作，比如说，亲王，如果她还没有死透的话，或者猎人。然而，我不能仅仅是处理掉他。我需要有人给他提供假信息。”

　　“当然，”德斯平继续说道。“裁判所不只是把血族从庇护所里抓出来烧死。他们也从经济层面攻击我们。”

　　“他们冻结了你的银行账户？”

　　“不完全是。”德斯平回答。“我们被监控了。现金无法自由流动。如果使用血律，裁判所可能会注意到银行无缘无故地帮了我一个忙。”

　　“你需要现金。”

　　“五千美元就能确保我的行动不被裁判所的财务团队盯上。”

　　“你是在跟我要钱？”你可以付这笔钱，金额刚好就是莱托给的报酬。

　　“这是一个现金流的问题。”德斯平回答。“帮我疏通现金流动，对所有人都没有害处，不是吗？”

　　“那么，我希望能加强我的超自然力量。”

　　“哦，我怎么能拒绝一个渴望通过教育和努力来改善自己境遇的幼雏呢？”德斯平扬起一个魅力四射的笑容。“如你所知，妥芮朵氏族在预测和洞察上小有成就。同时，我们还有无可比拟的敬畏之力，不管那些高贵的梵卓怎么说。虽然我们不怎么提起，但是，在需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用极快的速度移动。我花了数年时间才教会血仆使用这个技能。我想，教你应该快多了。哦，还有一件事情。”

　　四下里瞟了一眼，德斯平坏笑着举起自己的手。瞬间，她的手波动变形，涂指甲油的指甲长长了三英寸…不过，只持续了一秒钟。

　　“德克萨斯州有很多异乡人。粗野的那种，明白？不像莱托那样。无政府主义者。我从他们那里学了些东西，能帮助我更好地塑造身体。”

　　“如果你帮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血液，教你最基础的知识。”

　　“那个安保主管？先明确一点，你知道他在为裁判所工作，对吗？”

　　德斯平没有显露太多情绪。但是，你看出她正在拼凑一些细节。最终，她开口说道：“这样也许会让我们的行动更简单。下面是我所知道的。据我对裁判所的了解，他们由一群职能互相重叠的政府机构组成的混杂团体，对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他们迫切需要更多信息，即使这些信息有问题。从90年代起，我一直在整理我的资料，从我尚未拥有这个地方、布鲁赫退出秘党以及阿萨迈特加入之前就开始了，懂吗？”

　　“资料看起来非常真实，连日期都很清楚。然而，在整理的时候，我发现里面的记录有问题。问题还很大。然后，我对内容做了一些修改，放大了记录里的问题，让它变得像武器一样具有破坏性。把记录交给路易斯，他会把这些资料直接交给自己的上司。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我不喜欢替秘党做脏活，但我更讨厌裁判所。我们可以采取行动摆脱那个安保。”

　　“我是对路易斯有所怀疑。”坐在简陋办公室那张乱糟糟的桌后的德斯平说道。“但是，裁判所？”

　　她看了一眼米利森特。你的尊长肯定地点点头。

　　“米利，把尤里和另外那个俄罗斯人找来，就是那个曾在苏军总参谋部情报总局工作过的女人。去跟他们说，我们需要杀掉某个人。”

　　“我以为塞莱斯特会去……”

　　“如果她失败了，”德斯平说道。“那些俄罗斯人会处理他的。听话，去让他们准备着。”

　　你重新衡量起德斯平。你的尊长从不会容忍勒森布拉长者这样随意地对待自己。但是，她似乎至少愿意迁就这个妥芮朵。德斯平可能比你之前想象的更具个人魅力或是政治影响力。

　　在米利森特离开的时候，德斯平递给你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装满了全是错漏的过时信息。你快速翻看了一下内容：早已断联的重要代理、死亡多时的秘党亲王、放弃许久的政治关系。乍一看，所有信息都像是最近的，试图利用这些东西会让猎人丧命。

　　“我不在乎你打算怎么交给路易斯。”她说道。“但是，手段必须使他相信里面的内容是有价值的。”

　　当天深夜，你拿着包裹回到爵士俱乐部，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你不能直接把包裹交给路易斯。你需要诱他走入陷阱。与所有成功的骗局一样，受害者需要对你手里的东西产生兴趣。

　　米利森特很乐意为你提供安保主管的信息，包括附近住宅的地址、银行账户的记录以及其他个人信息。加上先前对煤渣砖块的调查，你甚至还能够通过一些安保人员了解他的情况。

　　住宅地址没什么用，你又不打算抢劫他，而是要引诱他来抢劫你。尽管如此，知道地址让你能追踪他的行动轨迹：从煤渣砖块，到健身房，再到每个漫长夜晚结束之后的二十四小时餐厅。

　　你想到几种让路易斯主动接受问题数据的办法。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丢失了包裹，将是对避世戒律的重大破坏，即使这些信息已经过时了。

　　最终，你打算通过黑市将包裹的信息透露给他，然后再把包裹卖给路易斯。你需要一个精密的计划，而且过程也会很复杂。好在，还能额外赚点钱。

　　摆脱路易斯的同时，没理由不让自己赚点小钱。你开始频繁光顾达拉斯的小酒馆和俱乐部，一面散播高价值数据的传闻，一面声称“每个人”都在寻找这份数据。

　　你必须小心谨慎。数据中包含着有关血族的详细信息，如果东西落入某个不明就里的人手里，就会严重违反避世戒律。反复检查没人跟踪你之后，你这才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你小心控制着流言散播的速度，并且找上了一个可以信任的当地中间人，倒不是因为他的诚实或是能力，而是因为他蠢到不会利用这些信息或是与危险分子交易。

　　终于，历经两个晚上，三次碰壁，更换一次SIM卡之后，你从角落的阴影里看着路易斯走进一家传统的西部乡村酒吧。他环顾整个酒吧，视线停在你的中间人身上。几分钟内，交易就完成了。问题信息落入了裁判所的手中。

　　你从容不迫地穿过酒吧的舞池，走到摇晃的米凯罗啤酒标志下方，一把逮住了试图逃跑的中间人。即使给了企图独吞的小贼分成后（你不想让他惹出什么乱子），你依旧赚了3000美元，还让裁判所拿走了有问题的数据。

　　“当然是纸质副本。”德斯平打开简陋而杂乱的办公室角落里的金属保险柜，递给你一个薄公文包，里面装着莱托要求的全部信息。

　　“路易斯呢？”你问道。

　　德斯平扬起一个大大的诡异笑容。“消失了！带着那些有问题的数据。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会持续不断地给第二宗教裁判所提供有毒的信息。我不得不说，你比我认识的大多数信使都厉害。”

　　你稍微调整坐在软椅里的姿势，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一丝满意。

　　“现在，”她脱下一只长及肘部的手套。“我相信你想要学点什么。”她的手指波动着从异乡人那里学来的奇异血律。

　　这对你们两个来说都不怎么安全。尽管如此，德斯平用弯曲的长指甲划破手腕，你依旧选择跪了下来。堕落者的血液炽热而顺滑，仿佛在你的舌尖跳舞。但是，你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饮够了量便站起了身。

　　“那么，”德斯平说道。“让我从基础开始教你。”

　　你并不擅长舞蹈。不过，德斯平的教学方式就是这样，而且你决心学会这些东西。等到课程结束，你的脚已经流血受伤了。好在，你已经掌握了血液流动的基本要素。只要有足够时间，加上自己认真学习，你就可以掌握如何释放力量。

　　课后，德斯平指了指公文包，说道：“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

　　额外地，她给了你位于埃尔帕索外汽车旅馆的登记信息。于是，返程的时候，你就有了一个可以住的地方。真不错。

　　你拿上公文包，离开煤渣砖块。最后，在达拉斯的公寓休整一晚，你吩咐瓦尼收拾好公寓，清除任何你留下的痕迹。然后，你的血仆驱车离开。一小时后，你也从另一条路离开，利用小路和小巷避开追踪。不到一小时，你就上了高速。

　　整个返程过程里，你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你感觉有人在盯着你，甚至有一次还听见头顶有直升机的声音。

　　埃尔帕索外的汽车旅馆看起来很安全。就在黎明前的几分钟，朱利安的血仆娜迪亚出现在了这里。

　　“我来扫描德斯平给你的那个公文包。”

　　“你不会做任何会莱托让注意的事情，对吧？”你试图左右逢源，以求自保。

　　“当然不会。”娜迪亚用身后的东西撞开门，大踏步闯了进来。你本可以阻止她——而她也清楚这一点——但只要朱利安不向秘党告发，那么就不会是个问题。

　　娜迪亚把手提箱拖到床上，组装起某种扫描设备。你觉得，这东西应该跟你要带去寻找沙漠里的雷蒙斯的设备一样。整个扫描过程用了不到十分钟。扫描一结束，她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第二晚，与第一晚一样，你发现有人一直在跟踪你。某次，你加速到100英里超了一辆特斯拉的车。

　　但是，没人采取任何行动。你走小路进入图森。为了以防万一，你还加满了油箱。不过，没人找你的麻烦。你驶入蝰蛇的停车场。

　　夜总会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每次夜总会的门打开，AIMON的浩室音乐几乎快要震碎了邻居的窗户。

　　“莱托亲王正等着你。”亚历山大喊道。他的目光向你身后看去…是谁？你转过身去，背后空无一人。

　　莱托与多弗在极乐世界的角落争执什么。你听到“关掉”与“官僚主义的狗屁”两个词。看到你出现，停在仙人掌的里加叫了一声，两位血族立刻停止了争吵。

　　“你从德斯平那里拿到信息了？”莱托问道。

　　你把公文包递给他。然而，就在你们双手碰到的瞬间……

　　1947年8月

　　“这样的生活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月光洒满纽约城。“也不能一直持续下去。我们不能总像幼雏那样东奔西跑。”

　　“一切都没有改变！”莱托说道。他又开始穿白色衣服了。

　　“二战结束了。”你说道。“欧洲一片废墟。我的家乡永远无法走出战争的阴霾。美国…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讨厌它的野蛮、自负以及充满自大的无知。我想要……我想要休息……”

　　“别这么说！”莱托大喊道。“我们不必留在这里。如果我们继续向西走呢？”

　　“没必要继续往西了。”你告诉他。“一切不过是加利福尼亚的翻版。我再也无法继续忍受这样的夜晚了……”

　　“操！德斯平真的做到了！”多弗惊叫道，不停地翻阅着文件。她的声音也将你拉回了现实。“莱托，我们……老大？”

　　莱托从你身边退开一步，向楼梯附近等候的血仆示意。几分钟后，血仆拿着你的报酬返回。你飞一般地离开了极乐世界。一个念头萦绕在你的脑海：他知道。莱托知道发生在艾拉身上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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