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笔记本

　　国庆第四天，根据本子上的内容，我应该得去图书馆一趟。子桑沉忆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想着。
　　“你知道这附近的图书馆在哪吗？”看到池乔言走近，她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有。”池乔言点头道“有好几个。”
　　子桑沉忆把记忆里的地址说了出来。
　　“现在去吗？”池乔言窗外的太阳还未升起，清凉的微风到处都是。
　　“嗯哼。”子桑沉忆总觉得那个图书馆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走吧。”子桑沉忆把池乔言推了出去，“早去早回。”
　　坐上许久未见的小电驴后，她满意伸长了手臂，摆出很舒服的姿态。
　　“你是要去买书吗？”池乔言的身子向前微倾，风吹得她脖子冰凉。
　　“先去看看再说。”子桑沉忆用下巴为她保温。
　　车的速度不算慢，迎面而来的寒风把她吹清醒了不少。
　　“今天学会读第四单元的单词，明天再听听力。”池乔言说着她今天要学习的内容，感觉到背后的人抗议地摇了摇身子，她不禁笑出了声。
　　“喝奶茶吗？”路过一家奶茶店，池乔言减速问道。
　　子桑沉忆本想拒绝，但看到奶茶店里穿着工作服的李何依，和坐在位置上边写试卷边和奶茶的徐子涛时，她怀着沉重的心理，点点头。
　　池乔言把车停好，走到门口，刚想点杯奶茶，就跟李何依来了个四目相对。
　　“…嗨。”池乔言愣了片刻，打招呼道。
　　“你好，请问要喝些什么吗？”李何依倒是没多大变化，像是早已习惯。
　　“一杯原味奶茶，一杯柠檬水。”池乔言给了现金。
　　她刚想找位置坐，就跟离这最近的徐子涛来了个四目相对。
　　“……”
　　“…嗨？”还是徐子涛先打的招呼。
　　“嗨。”她坐在了里面一点的位置。
　　子桑沉忆见她迟迟不出来，跟二位打声招呼，走了进去。
　　“你怎么不出来？”她坐到池乔言对面，奇怪道“我们不是要去图书馆吗？”
　　“喝完再去呀。”池乔言搅动着奶茶，回答道。
　　“为什么不去了图书馆后再喝，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
　　“…忘了。”池乔言把奶茶塞回袋子里，拉着子桑沉忆往外走。
　　子桑沉忆憋着笑，她本来只想给池乔言一个“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没想到成惊吓了。
　　阳光明亮，空气里浮动着一股燥热。
　　“不是都秋天了吗？为什么天气还是这么热。”来到图书馆后，子桑沉忆下车道。
　　“南方的夏天和秋天只隔了一场雨。”池乔言把车停在不远处的房子后面，由衷道“但这场雨还没来。”
　　子桑沉忆“嗯”了一声，观察着面前这个图书馆，是记忆中的位置，却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图书馆建在很显眼的位置，上面用草书字体大写了“新华书店”四个字，里面的门是敞开的，书多得一眼望不到尽头。
　　“不进去吗？”池乔言把袋子里的柠檬水拿出来，递到子桑沉忆手边，笑问道。
　　子桑沉忆接过柠檬水，猛吸了一口，想借嘴里的酸甜化解心里的苦涩。
　　“欢迎光临！”老板是一位比较年轻的女子，见她们站在门口，便伸出一只手，邀请她们进去。
　　“这之前是不是一家比较小…比较旧的图书馆？”子桑沉忆比划着自己印象里这本该有的样子。
　　“请问你是不是名叫沉忆？”老板见她点了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从柜子里取出一袋钱，道“这是以前的老板让我给你的。”
　　袋子上用红色记号笔标了“20000元”
　　“她还说，让你不要再来找她，好好生活。”老板说完，见她只是盯着那袋子，没有反应，疑惑地看向池乔言。
　　池乔言注意到她的视线，摇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她。
　　“谢谢。”不知过了多久，子桑沉忆才拿起来，对她道了声谢。
　　“没关系没关系。”老板摆摆手，憨笑道“欢迎下次光临。”
　　子桑沉忆坐在台阶上，想着先把奶茶喝完再回去。刚刚也不知怎了，感觉身体动弹不得，沉重的就像眼前的不是钱，而是死亡通知书。
　　“还好吗？”池乔言坐在她旁边，跟她离得很近，“不好拿的话，可以先放我包里。”池乔言发现她边拿钱边喝奶茶有些不方便，于是道。
　　“嗯哼。”子桑沉忆也不怀疑，把钱放到池乔言手里。
　　她吸了几口柠檬水，却发现怎么也吸不上来，又想到之前那些糟心事，气得她用劲全力吸了一口，然后把硬生生地把自己呛出眼泪了。
　　池乔言拍打着她的背，忍俊不禁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吸不出来吗？”
　　子桑沉忆通红着眼，满脸问号地看向她。
　　池乔言的笑意随着她的眼泪一起消散，剩下的只有心疼和无奈。
　　“你看看你吸管里的柠檬籽。”她拍地动作更轻了些。子桑沉忆听到后，把吸管取了出来，对准垃圾桶，吐了口气，看到柠檬籽被吹进去，开心地推着池乔言
　　“你刚才看到了没有？那么远诶，被我吹进去了。”
　　“真厉害。”池乔言为她鼓了鼓掌。
　　白云与乌云交织在天边，“轰隆隆”的雷声从中划出来一道白光，将它们分开。
　　“我靠！”子桑沉忆吓得抱紧了旁边的人，“什么声音？？？”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雷声。”池乔言任她抱着。“放心，不会劈到你。”
　　“……”子桑沉忆抿着嘴，听着雨落在玻璃上的声音，不断深呼吸。
　　“雨下得好大啊。”老板走了出来，看着雨掉在地上回弹起的泛白的小水珠，感叹道。
　　她俩同时点点头，直到池乔言瞥见前面的人家屋后的那辆眼熟的车。
　　“我靠！车没停进来。”她跑进雨里，扶着车，艰难地走进来。
　　“我靠！你没带伞啊。”子桑沉忆找老板借了把伞，撑开，冒着雨跑向她。她的伞倾斜着，想尽量多遮到池乔言些。
　　雨的确很大，就算有伞，也挡不住那撕裂的风。不一会，她俩双双成了落鸡汤。
　　“你看，那场雨来了。”子桑沉忆背靠着墙，坐在地上，身上的雨水湿答答地滴在地上。
　　“我希望它来…啊切…晚点。”池乔言用双手不断地摩擦肩膀取热。
　　“你们两个小朋友。”老板回去把毛巾拿了出来，递给她们道“车重要还是人重要，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谢谢。”池乔言接过毛巾，子桑沉忆则是学着她的样子，把身上的水檫干净。
　　“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哦。”老板想起子桑沉忆撑开伞，毫不犹豫地跑进雨里，由衷道。“要是我闺蜜，肯定得先拍个照发朋友圈，再来帮我撑伞。”
　　“嗯…”子桑沉忆把毛巾揣进怀里，点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闺蜜为什么没来陪你？”池乔言顺着她的话，问道。
　　“因为她在几年前被关进了雪滴学校。”老板摊了摊手，呐呐道，“说开书店的是她，可最后还是要我来打理。”
　　“那个骗子。”
　　“……”池乔言知道自己问到了她的伤心事，便保持沉默。
　　“什么是血滴学校？”子桑沉忆歪了歪头“录取线很高，很有名吗？”
　　“就她也配。老板没忍住，笑出了声。子桑沉忆不明所以地看向池乔言。
　　“记得六年前的事吗？”池乔言的语气有些严肃道“有不少父母给孩子吃了那个至今没有研制出解药的药。”
　　“吃了药的人会沉迷于学习，不让他们学就自杀。”
　　“因此特意建立了这个学校，里面关着的都是那些失去自我意识的人。”
　　“老实说，其实有不少老师想去那里的。”老板接着道“那里的学生不会打闹，个个都专心学习，好管得很。”
　　“你们把那些人说的好像一个程序里只有学习的机器人。”子桑沉忆抠着毛巾的一角，评价道。“他们可能也在自己的意识里等着你们去救。”
　　“或许吧，但又有谁能发明出解药呢？”老板看着雨越下越大，无奈道。
　　“很多年以前的人们也不相信未来的人会飞，能日行千里。”子桑沉忆不认同她的观点。
　　“你这小孩说话好有意思啊。”老板说着，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你这大人说话好没意思啊。”子桑沉忆学着她的语气道。她把头往外移了点，躲开了她的手，再伸出一只手同她握了握。
　　“我几年前的想法跟你差不多，但等的时间久了，希望也就渐渐消磨了。”老板觉得新奇，抓住她的手不肯放。
　　“珠穆朗玛峰每年只长0.02米。”池乔言把她们的手分开，道。
　　“珠穆朗玛峰能活多少年？我们又不一样。”老板见池乔言把子桑沉忆的手护在怀里，牵不到了，有些沮丧道。
　　“但是人类不会死。”子桑沉忆道。
　　“不公平，你们两个一起怼我。”老板坐在地上，气得鼓起脸颊。
　　“你也没有公平对待我们。”
　　“我哪不公平了？”老板看向她们，惊疑道“我都跟你们一样坐下了。”
　　“你一口一句小朋友的。”子桑沉忆学着她的样子，气鼓鼓道。
　　“我那是因为不知道你们叫什么。”老板理直气壮道“再说了，你们比我小。”
　　“年龄不是评判别人价值的唯一标准…”子桑沉忆还欲解释什么，就被老板打断了。
　　“stop！”老板比了个停的手势，道“我觉得你可以去当律师了，去为那些蒙冤受骗的人辩诉，而不是把口水浪费在我这。”
　　“上战场前总得有练习的时候嘛。”池乔言悠然道。
　　“……”突然有点不想收留你们俩个了。
　　雨没有要停的意识，“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绝于耳。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子桑沉忆举手道“为什么那个学校要叫血滴学校？因为会滴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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