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

　　22
　　江陵已经在心里把林雾华骂了千百回。
　　他玛德，又要花一大笔钱买个新手机，这个月吃土得了。
　　过几天又是运动会，他这副模样怎么搞跳高和一千五。真想拖着林雾华给他两巴掌，让他替自己上。
　　江陵一边写练习册一边气，画个苯环都能把纸戳破。
　　恰巧老师路过，看着江陵这模样忍不住调侃：“我知道这题很难，但你也没必要气成这个样子吧。”
　　江陵这才想起，现在正是化学随堂测验的时间呢。
　　“不好意思啊老师，这笔不行。”
　　老师看着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倒是旁边的白鲸捂着嘴憋笑憋到手抖。江陵感到丢脸，怎么会因为一个破林雾华而影响了心情呢？
　　江陵重新画着有机物，因为心神不宁而多画了三个碳。
　　去你的。江陵真想把笔砸了。
　　一直到下课交了卷，白鲸捧着个杯子还在笑。
　　“你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可爱，写一张试卷砸了五六次笔，老师都不好意思揪你了。”
　　“哎呀我这不是烦嘛，”江陵朝白鲸撒娇，“我满脑子都是林雾华，真是越烦他就越能想起他。”
　　“我都不想他了你还想他干嘛，大不了你堵在他给他套个史丹利蒙着打一顿就跑啊。”白鲸笑得眯起了眼。
　　“林雾华？是九班的那个林雾华吗？”前桌的李茵茵听到这个名字，好奇地回头。
　　江陵喝白鲸异口同声：“啊，怎么了？”
　　这默契，不说李茵茵，连两个男生也惊呆了。
　　“我这有个八卦，前不久林雾华又是抽烟又是翻墙被年级主任捉住了，当场被训，然后记过，让他回家反省两个星期。”
　　“牛逼。”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江陵内心疯了一般在庆祝。这不天大好事吗，高三了被记过，没机会消除啦！
　　这不，心情一好，干什么都来劲儿。江陵在无聊的语文课上不同于往日那般撑着头迷迷糊糊过一节，而是认真听了老杨念的每一句话。
　　真是没救了。白鲸感到好气又好笑。

　　直到运动会到来，江陵的伤还是不能痊愈，动作弧度稍微大些都能痛得龇牙咧嘴。
　　“要不弃权吧，不行就不上了，伤口加深了可不行。”白鲸很担心，江陵这样上场的话，名次已经无所谓了，主要是他的身体吃不消。
　　“那多可惜啊，不能为班级添彩。”
　　白鲸屈着手指敲着江陵额头，“你是想在自己身上添彩吧，胳膊腿上的淤青还不够彩吗？我去和体委说一声，你的项目你不用去参加了，好好坐在观众席。”
　　“那好吧。不过我不要坐在观众席，我要跟着你。”
　　白鲸：“你跟着我干嘛？”
　　江陵：“给你加油喝彩呀。”
　　“得了吧。”我那么差劲，多丢脸啊。
　　白鲸找到体委，表示江陵前几天腰被磕着了不能剧烈运动，现在两个项目主动弃权。
　　体委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到可惜，而是表示惊讶：“江哥怎么这么不小心。哎呀妈呀弃权就弃权吧，不就少两个项目分嘛，好好休息啊。”
　　“好，谢谢你。”
　　白鲸心情愉悦，拉着江陵爬上观众席。
　　“来啦，那边有小零食，想吃随便拿啊。”谷小青招呼着。
　　江陵他们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寻个位置坐下了。
　　“跳高在下午，跳远在明天，”白鲸接过谷小青丢来的一包薯片，撕开了递给江陵，“挺闲的。”
　　“这不正好吗？你细想你上高三以来，能有几天像现在这样悠闲，什么也不用想，就连作业和试卷都不会去考虑，”江陵伸着腿往后一仰，“在高考来临之前，也只有现在能肆无忌惮地玩耍。在为数不多的校园生活里，好好珍惜这次运动会吧。”
　　白鲸也学着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抬头就是一片万里晴空。
　　阳光是惬意的，风是温柔的，每一个热血的青春，都在这一方操场之上灼灼燃烧。
　　谷小青举着自己的拍立得到处找好看的景拍照。这玩意的相纸贵，拍下一张就是五块钱，所以每拍一张照片之前就要慎重考虑。
　　当相机对准观众席右上方时，江陵恰好起身，胳膊支在大腿上，目光都分给了身旁的白鲸；白鲸则微微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上一朵很像大苹果的云放空自己。
　　风吹起少年额前碎发，谷小青快准狠地按下快门。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两个被“偷拍”的少年不约而同地看向这边。
　　谷小青想掩饰过去，奈何此刻相片被洗了出来。
　　“啊是这样的，我寻好看的景拍，然后突然看到你们两个往那一坐就是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非常不错，于是我就拍了。不好意思啊。”
　　谷小青一边甩着照片一边走过去，等相片成型时定睛一看，哇塞绝了！
　　正如她所说的一般，岁月安好。少年的目光清澈，如玻璃一般毫无杂质。江陵接过谷小青拍的照片，忍不住赞叹了一番。
　　“拍得很好，谢谢。”白鲸说。
　　这可是他和白鲸的第一张合照。江陵心想。
　　“那个，这张照片可以给我们吗？我是说，我很喜欢，这非常有感觉。”
　　“啊……”这一张相纸五块钱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答应了。“喜欢就收着吧，我去拍拍其他景了啊。”
　　“谢谢。”江陵捏着照片，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转过身去的谷小青一边痛心又一边狂喜，赶紧呼叫姐妹李茵茵来分享这件事。
　　“你收着吧，你比较会保管东西。”
　　白鲸接过照片，瞳孔闪过一丝感动。照片定格的是一瞬间，可包含的是一个美好的时刻。

　　兄弟上场，姜嵩前来助阵。
　　下午的太阳有了些温度，白鲸只留了件短袖。江陵非要过来看他比赛，恰好姜嵩也来，白鲸就托姜嵩看好江陵。
　　“兄弟办事，你尽管放心。”姜嵩拍拍胸脯，保证能看好江陵。
　　什么事都瞒不住姜嵩，他也是前两天就知道江陵被林雾华打了的这件事。
　　而白鲸不知道的是，林雾华被记过的事也是他偷偷散出去的。
　　有点意思。
　　白鲸其实没抱着要争个名次的心态，这玩意儿他从来没接触过，体委把他的名字写上，属于赶鸭子上架了。
　　好在他腿长，身姿轻盈，模仿着前边的选手的动作，助跑，起跳，腾空，落地，一气呵成地跳过一米六。
　　“哇，好帅！”有女生喊道。
　　这话听了江陵比白鲸还得意。帅吧，我的。
　　“兄弟，有两下子。”姜嵩拍拍白鲸的肩，忽然想到江陵还在旁边，赶紧收回了手。
　　这该死的求生欲。
　　江陵才没管姜嵩，上前两步给白鲸一个鼓励的拥抱。
　　说实话，姜嵩还有些羡慕。他们在公共场合拥抱，也不会被人误会。不像他，和赵琳妍拉个手都还要偷偷摸摸的。
　　“算是一个小小的晋级吧，不愧是你。”江陵笑着帮白鲸整理衣服。白鲸不做多的就留，他还要过去跳两下。
　　高度提到一米八，白鲸光是看着就有些吃力。好几个人跳不过去而被淘汰，跳过去的多是体育生。
　　而他只是一个无三两技能在身的普通理科生。
　　试一试吧，实在不行就和班长一样，跳不过去就把杆子抬着走。
　　助跑，跳跃，这次用背越式，白鲸腾空的一瞬间浑身汗毛都在紧张。待他落到厚厚的海绵垫上时，睁眼一看，杆子竟然没有倒！
　　“呜呼！”姜嵩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白鲸兴奋地跑向江陵，鼻尖上还挂着汗珠。人群中有人尖叫有人狂，有个大胆的女生过来问白鲸要微信。
　　白鲸拒绝得花里胡哨：“不好意思，用的老人机，没有微信。”
　　这堵得人家女孩子不知道怎么反驳。江陵暗自给白鲸竖了个赞。
　　白鲸能感觉到，一米八是他的极限，他能跨过来，少部分是实力，大部分是运气。
　　剩下的人除了他，还有四个体育生。他们个个摩拳擦掌，都抱着要破纪录的决心而来。
　　白鲸开始冒汗，因为有人喊了一米九。
　　我的神啊。
　　他卡在四个人中间，前面两个淘汰了一个，到他的时候毫无悬念，输了。
　　人群里传来一阵惋惜声。姜嵩叹了口气，说：“一米八的时候就吃力了，再高一点就不是勉强，是悬。”
　　江陵却点点头：“他没接受过训练，能跳这么高已经很不错了。我都不一定能跳这么高。”
　　白鲸回来的时候，还在喘气。
　　“我落地的时候不难看吧。”他首先关心的是这个。
　　江陵拍拍他的肩，“不难看，帅呆了。你优美舒展的身姿已经被这些女生疯狂抓拍，并引得她们尖叫。”
　　“那你呢，你为我尖叫了吗？”白鲸调侃。
　　江陵招招手：“过来，靠近我。”
　　白鲸：“什么？”
　　江陵揽着白鲸的肩，凑到白鲸耳边，捏着嗓子说道：“哇塞，白鲸哥哥好腻害，我好喜欢~”
　　白鲸被惊得一身鸡皮疙瘩，避开江陵身上的伤口处给他他一拳，“我去你的！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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