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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
“……行,那你在河边等我吧。”李萧龙放下电话。
李东亮从报纸里抬起头:“谁啊?”
李萧龙叹口气:“刘帆。”
李东亮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去哪儿?”
“就瞎逛逛,和窦欲达一起。”李萧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告诉李东亮他准备去‘解冻’。
李东亮敏锐地瞥了他一眼:“有女孩子?”
李萧龙莫名其妙地:“没有啊?”
李东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李萧龙不耐烦地说,一面穿好鞋。
“那我怎么感觉,最近你晚上出门好像频繁很多。”李东亮推断。
“你一周才在家几天啊?”李萧龙推开门,“行啦,我走啦。”
“早点回来啊,不会给你留门。”李东亮开玩笑地说。
李萧龙走在街上,夏夜的晚上空气仍很闷热。马路两面树木恹恹地站着,没有一丝风。他拐过街角到了河边,看到了在路灯下等的刘帆。
刘帆看到他,眼前一亮:“哟,来啦!”
李萧龙打了个哈欠:“来了。”
“我们现在走过去,估计正赶上窦欲达表演。”刘帆看了看表,仔细地计算。
“走吧。”李萧龙简短地。
“你怎么不是很兴奋?”刘帆奇怪地。
李萧龙没好气地:“你说呢。”
刘帆红了脸:“你别这样……”
“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李萧龙单刀直入。
刘帆好像知道他要问这个问题,立刻回答:“我发誓今天再去一次,让我把‘解冻’熟悉的差不多了,就把徐丽欣约出来,你放心。”
看着李萧龙叹口气,他心虚地:“其实我也不想老拉你,但你知道,其他人都有事……”
真好!有借口逃脱!李萧龙无奈地想。
我们一起去‘解冻’吧!上次在体育馆,刘帆对他们这么说后,大家无一不怀疑。经过一番考验友情的询问,刘帆承认他是想约徐丽欣一起去解冻,但之前只去过‘解冻’一次,怕直接和她一起去,暴露他的不熟悉。
大家出于友情答应陪他。但很快都被三天两头的‘解冻’之行弄烦。肖念开始说家里有事,奶奶需要陪伴,爸爸要他帮忙。张巡因为失恋,他的拒绝获得了同意的权利。只有李萧龙频繁遭殃。
“那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暑假的时候再约她出来?”李萧龙纳闷地问。
刘帆挠挠头:“她不高二了嘛,暑假的时候学校组织补课,没法出来。”
“行吧。”李萧龙又叹口气。
刘帆小心地戳他一下:“你真不高兴啊?”
李萧龙诚实地:“还好,主要是感觉没两天就去一次,我还要写作业呢!”
刘帆试图说服他:“我们可以看窦欲达啊!而且他每周六会驻唱,有时候还会来这儿排练。”
李萧龙一撇嘴:“我天天能看我同桌,你想来‘解冻’就别找借口了。”
刘帆向前走,手一晃一晃地擦过护栏:“你也别这么说,我们平时也不太看得到窦欲达唱歌的样子。”
“那当然。”李萧龙为朋友骄傲地说。
离他们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一盏孤独的路灯静静地发亮。但它的光亮在被人看到的第一眼,立刻被高它一点的招牌上的霓虹字样所遮瑕。零星的舞曲声透过铁门传来。
“要到了,快走吧。”李萧龙看到招牌,想到窦欲达,脚步轻快起来。
刘帆跟在他后面,小声地抱怨:“你这不是挺乐意的吗?”
‘解冻’已经挤满了男女。舞池里的人跟着音乐轻缓地跳舞。李萧龙和刘帆钻过他们,到了柜台旁边。
璐姐坐在那里,正打开一罐可乐。
“晚上好,璐姐!”李萧龙腼腆地和她打招呼。
看到两个男孩,璐姐友好地一笑:“来玩啦。”
“窦欲达在排练室,应该马上下来。”她把可乐递给对面等待的女孩,“可能还要等一下。”
李萧龙认真地问她:“需不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这两天他总是来,不知道有没有让他们不方便。李萧龙有点心虚,总想帮忙做点什么。前晚他就帮助璐姐搬了一箱东西。
“不用了。”璐姐被他逗笑了。她走到离柜台不远的那扇门,它敌视地凝视这里热闹非凡的小空间。
“时间差不多了,我叫他们下来。”她边说,边他们挥挥手,“你们也进来吧,这里安静点。”
门里面是个狭小的空间,里面非比寻常地宁静,就连俯瞰人的灯光也是纯洁而疲惫的白。
“真安静啊。”李萧龙说。
“对啊。”璐姐说,“很适合排练对不对?我刚刚排练完,下来休息一会儿。”
她想到什么:“对了,你们这几天来的很频繁嘛。”
“啊,是吗?”李萧龙打着哈哈,无奈地看了刘帆一眼。
“这里好玩嘛!”刘帆心虚地接话。
璐姐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似乎觉得好玩:“那谢谢你们的夸奖啊。”
楼梯忽然一阵踏踏的走路声。
“窦欲达!”李萧龙喊。窦欲达拿着东西,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你来啦。”窦欲达走的快了点,璐姐侧过身,给他让位子。
窦欲达把手里的汽水瓶按在李萧龙头顶。李萧龙拿下来,是一罐冰冷的高橙汽水。
“你们今天表演什么?”刘帆好奇地问。
“商业机密!”窦欲达刚想回答,谢飞飞从他身后跳出来,她旁边站着光叔。
她没等刘帆再说话,又抢白:“怎么感觉最近你老是来这儿,今天多少回了?”
刘帆一愣:“啊?”大概没想到这个问题,他慌张地看了看李萧龙,“我和李萧龙一起嘛……”
“他是来找窦欲达玩的,那你呢?”谢飞飞看穿地说,“想物色个女朋友?”
刘帆脸红了:“不、不是……”
“好啦,飞飞你别闹了,离上台还有五分钟,准备一下吧。”璐姐笑着说。
谢飞飞朝她扮了个鬼脸,但乖乖就范。
“那我们先出去了。”李萧龙昂起头,对窦欲达说,想把汽水瓶还给窦欲达。
“你喝吧。我马上就要上台了。”窦欲达没接过去。
谢飞飞接话:“我说呢,你又不喝汽水,刚刚在楼上拿一瓶干嘛?原来是给李萧龙带的。”
“关系真挺好。”璐姐感慨道。
李萧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忽然他定在原地,像被什么吸引住了。
窦欲达注意到他在自己脸上专心致志的目光:“怎么了?”
“你在看他的耳环?”谢飞飞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游走。
“对。”李萧龙才反应过来,他新奇地说。窦欲达半长的头发被扎成一个短马尾,耳朵上,方形的、薄薄的绿色金属片轻微地晃荡。
“好看吗?”璐姐接话,“我们在想什么适合今晚的表演,挑了好久。”
“好看。”李萧龙诚恳地。窦欲达稍稍动一下,耳环就丁零当啷地响,“我还没想过,男孩也可以戴耳环呢。”
“怎么不能戴啦?”谢飞飞说,“很多男的都会戴呢,特别是舞台上,比如大卫鲍伊。”
拗口、难记的外国名字。李萧龙像小学生听课:“大维……鲍伊?”
光叔递给谢飞飞一瓶“高橙”汽水,语气随意地:“他的歌挺好。”
“Am i siting in atin can?Far abover the world……”璐姐轻轻地哼。
谢飞飞抓住汽水瓶:“他演戏也不错。之前我有段时间挺迷他的,还跑去借了录影带。”
“我记得那是个战争片吧?”光叔说。
“对,他演战俘。”谢飞飞拧开汽水瓶,喝了一口,“一个男军官爱上了他。”
刘帆困惑地插嘴:“男军官?”
“对啊。”谢飞飞侧过头,“怎么?”
刘帆的表情是困惑的:“男的喜欢男的?……”
“是啊。”谢飞飞眨眨眼,“同性恋嘛。”
“我记得大卫·鲍伊70年代的时宣称转向同性恋来着。”光叔随意地插话。
谢飞飞注意到刘帆不知所措的神情,但她的态度并不宽容。她头昂的很高,恶作剧地问:“你怎么了吗?都快二十一世纪了。”
“不是,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刘帆红了脸,慌忙地解释,“感觉有点怪,就像如果我喜欢李萧龙,他也喜欢我。”
“你怎么不问问李萧龙乐不乐意呢?”谢飞飞欣赏着他的窘迫,心直口快地。
刘帆被她的语气激起了自尊心,他严肃地:“如果的话,李萧龙,你会喜欢我吗?”
李萧龙朝他扮了一个鬼脸:“你觉得呢?”
大家都笑了,刘帆先是挫败地挠头,接着,也快乐地笑起来。
谢飞飞接话:“他就算喜欢,也该喜欢像窦欲达那样的吧?男孩和女孩的口味应该是一致的。”
这又带来了一阵笑声,但有几分暧昧色彩,因为谢飞飞转过头,动人地朝窦欲达眨了眨眼。但窦欲达面对她的目光,表现的很坦然,他懒散地笑了笑,拧开手里的汽水瓶,喝了一口解渴。
李萧龙突然成了被举例的主角,不好意思地和刘帆看着彼此,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另一个主要人物。
他侧过头,看窦欲达。
窦欲达发现他的注视,歪着头,一边的耳环垂在肩上,朝他比了个口型:“看什么?”
那感觉就像李萧龙中午叫他吃饭、或者一起回家。这是一个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生活中平淡无奇的话题。
不知怎的,李萧龙变得更不好意思。一种奇异、昏暗的感觉,在和大家一起笑的同时隐隐约约地缠绕了他,那温暖而潮湿,但又有点像困惑,让他有点不舒服,又想脸红。
玩笑仍在继续,谢飞飞逼问刘帆:“……你不要只欺负李萧龙!你会喜欢光叔吗?”
“你怎么不问光叔会不会喜欢我呢!”刘帆被逼急了,反将一军。
“我年轻十岁的话,说不定呢。”光叔毫不介意地开玩笑。
“我会喜欢璐姐!”谢飞飞敞开臂膀,做一个拥抱的姿势。
在大家的笑声里,门推开了,昆哥走进来,他惊讶地:“嚯!你们这么开心啊?”
“昆哥,你会喜欢光叔,还是窦欲达?”谢飞飞转过头,追问他。
“我会喜欢你们立刻准备上去演出。”昆哥拍了拍手,“差不多到时间了。”
李萧龙自觉地说:“那我们出去了。”
李萧龙和刘帆坐在观众椅上等演出开始。李萧龙用衣角盖着汽水瓶,打开汽水,分享给眼巴巴的刘帆。
“味道不错。”刘帆喝了一大口,递给李萧龙,他还停留在刚刚快乐的氛围里,“我觉得我大概下周就能把徐丽欣约出来。”
“嗯。”李萧龙接过来,他也还有点口渴,尽管他没有说那么多话。
“真好玩。”刘帆仍然回味着,忍不住露出微笑,“大家都很好。”
“是啊。”李萧龙喝了口汽水,心不在焉地说。
那是什么呢?他仍纳闷地想。
刚刚在后台,一瞬间那奇怪的感觉好像和快乐很类似,但又格格不入,就像一个人从过山车下来,除了愉悦,还发觉隐隐的失重感。
刘帆靠过来:“要开始了。”
李萧龙拧紧瓶盖:“哦。”把思考甩在脑后。
眼前的灯光暗下来。人群先是小小地惊讶,叫了起来。一群熟客们带着熟稔的微笑和口哨,准备面对好舞台。
昆哥像往常的周六,走上台。
今晚窦欲达唱的都是外文歌。除了英语,其他的语言李萧龙都不知道,它们听起来庞大而陌生。但这并不影响观众的热情,许多人,在座位上的、舞池相拥的,都听得很认真。甚至包括刘帆,原本他积极地打量黑暗后的‘解冻’的样貌,但逐渐他被舞台吸引的更多。
“这首是香颂风格吗?”窦欲达唱着一首更简单、柔和的歌,有人问。
“是香颂。”他得到邻座简短的回答,“改编和简化了。”
李萧龙不知道音乐的种类。他轻轻地捏着手里的汽水瓶,只单纯地看和听。
他发现,当窦欲达散漫、安静地唱着歌,唯一活跃的可能就是随着他的动作摇摆的耳环。
那微小、绿色的金属片闪烁,偶尔发出声响。
李萧龙奇怪地盯着,盯了很久,也许长达几首歌的时间。不同的灯光折射让那双耳环或强、或弱地闪烁。
有时它飞起来,差点撞到话筒;有时窦欲达侧过头,它转动起来,挡住谢飞飞,或璐姐的脸;有时它只是跟随歌曲简单的节奏,让人注意它的绿色并不纯粹,还夹杂斑驳的黑绿。
这让李萧龙觉得印象深刻,但同时,也非常含混、难以描述。
他握紧了汽水瓶。
‘同性恋’!
光叔和谢飞飞脱口而出。这个词语直白、简单,他不知所措地听着,像看一副抽象、褪色,来自遥远世界的画,它充满着不真实与变形。仅仅说出来,都使人困惑。
窦欲达唱着歌。耳环摆动,很轻盈。
真讨厌!李萧龙看着台上的好朋友,无声地说。但既不是针对他的朋友,也不是他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呢?他一点也不知道。
他皱起眉,为难地又喝了一口汽水。它的味道是甜的。他眨眨眼,呼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竭力想起他喜欢的泡泡糖、纸牌游戏、蛐蛐、游泳馆、晚霞……
“窦欲达演的很好!”表演后,刘帆第一个冲到后台,很热情。
“我呢?”谢飞飞佯装生气地。
“很好!”刘帆赶紧竖大拇指。
李萧龙犹豫地跟在身后。
窦欲达问他:“你觉得呢?”
李萧龙想了想:“我喜欢香颂。”
“你知道香颂?”窦欲达意外地,他接过璐姐手里的吉他,放进地上平放着的黑包。
李萧龙小心地承认:“其实是听旁边的人说的。”
窦欲达好像没介意:“我也喜欢那首,不过这次没钢琴,不然应该能演的更好些。”
窦欲达的耳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很吸引人。李萧龙的目光跟着游移。
窦欲达发现了,指指耳环:“你要不要摸摸?”
李萧龙赶紧把视线移开,嘀咕道:“才不用……”
窦欲达好像微笑了。李萧龙没看仔细,因为窦欲达又接过谢飞飞的沙锤,低下头整理黑包:“你还要喝汽水吗?楼上还有。”
“不了,我想上厕所,刚舍不得去。”李萧龙懊恼地。
窦欲达抬起头,这次是真的在笑:“现在肯定很多人,你等下吧。”
李萧龙挠挠鼻子,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奇怪!在心里,他刚刚踏进后台时的最后一丝烦躁、迷惘,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刚才不去呢?”璐姐好奇地问。
“刚刚你们在表演啊。”李萧龙回过头。
光叔拍了拍他的肩:“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我看‘解冻’每天免费表演都行。”
“今天表演的不错!”昆哥从门外进来宣布,“好几个客人刚来夸。”
光叔吹了声胜利的口哨。李萧龙稍稍朝旁边站一点,让昆哥好走进来。
“哟,好多东西……”昆哥穿过空的汽水瓶、掉在一边的鼓棒,“对了,我想和你们说明天排练的安排。”
谢飞飞坐在椅子上:“说吧。”
“因为明天我和璐姐都得去市里进货,所以肯定凑不齐人。我先把要唱的歌的磁带各给你们每人一份,你们照着各自的部分,明天自己先在家排练行吗?等周二的时候我们一齐来一遍。”
“行。”光叔、谢飞飞干脆地。窦欲达点点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昆哥一拍掌,“哟,谢谢。”
他接过璐姐手里的水,喝了一口。
“这天气真热,外面人又多。”他忽然看到了李萧龙,“啊,李萧龙!”
李萧龙吓一跳:“昆哥。”
昆哥调侃地:“我感觉最近你和刘帆老喜欢到我这儿跑。”
“因为好朋友在这嘛。”光叔说,“我十六七的时候也很喜欢到有朋友的地方去混。”
“哎,那既然这样……”昆哥想了想,对李萧龙说,“那你这么爱来,要不要考虑过来我这里来打假期零工?不是再过不久你们就要放暑假了吗?”
“啊?”李萧龙一愣。
“我没开玩笑,确实想问问。”昆哥看他诧异的表情,“因为我们到了暑假,人来的更多,怕到时候人手不够,最近一直想招几个暑假零工,晚上帮下忙。”
李萧龙挠挠头。
“让他想想吧,暑假作业也挺多的。”窦欲达站起来,“我收拾好了。”
“哦,谢谢。”昆哥接过去,对李萧龙,“那你想想吧,想来的话给我说一声。”
“你想来的话也可以和我说。”他拍拍刘帆的肩,“我们这大概要两三个人手呢。”
“走!我们也去喝杯酒吧!”谢飞飞伸了个懒腰,“生活真美好!”
她率先走出去,迎得一阵欢呼。
璐姐走到门口,发现窦欲达仍靠着墙:“窦欲达,你不来吗?”
“我回家吧。”窦欲达说。
“不喝一杯?”光叔比了个举杯的动作。
“让他休息吧。”璐姐善解人意地说,又对李萧龙、刘帆,“你们两个,要是想一起玩的话就也出来啊,我先去招待客人了。”
她消失在门口。李萧龙打了个哈欠:“我和窦欲达一起吧,我也想回家了。”
“啊?”刘帆伸长脖子,舍不得快乐的时光,“我还想再和光叔他们聊聊呢。”
“你再玩会儿吧。我作业还没做呢。”李萧龙绝望地说。
刘帆和窦欲达都抬起头看他。
刘帆皱起眉:“你怎么回事,这周作业还好吧,也就数学多……”
“哦。”他明白过来,“怪不得。”
“对啊,我最烦数学了。”李萧龙沮丧地说。
“要不要看我的,我做了。”窦欲达问,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书包。
“我不抄答案!”李萧龙很有自尊心地说。
“拉倒吧,你数学每次做不出来就要卡在那里想,然后一晚上过去了。”刘帆接嘴。
“真的吗?”窦欲达好奇地。
“有时候而已……”李萧龙不情愿地说。
“窦欲达!”突然,昆哥又从门口进来,“你回去前拿着这个!”
“好。”窦欲达接过来。
“这是什么?”刘帆跟着看。
窦欲达向他们晃了晃,那是一个磁带盒:“明天要用的,拿来排练。”
“是什么歌?”李萧龙被激起了好奇心。
“还不知道。磁带我还没听。”窦欲达说,“准备明天再打开。”
“哦……”李萧龙恋恋不舍地。
看着他这个样子,窦欲达想了想,不动声色地:“要不明天你来我家玩?我明天排练,也想找个人把关来着。”
“行啊!”李萧龙立刻期待起来。
突然,他紧张地咕哝:“那我得今晚就把数学作业全做完了……”
“你明天把它一起带来吧,到我家把作业做了。”窦欲达提议。
“挺好的。”刘帆立刻接受了这个主意,“总比你一个人做数学作业强。”
李萧龙摸摸脖子,看了看窦欲达,又看了看刘帆:“……那行吧。”
三个男孩商量好了,提着书包,走出后台。这时已经开始了新一轮跳舞。舞池里男女动情地拥抱和舞动。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李萧龙跟在窦欲达身后,谨慎地穿过丰饶的人群。
谢飞飞一个人站在门边,看到他们,她笑了笑:“要走了?”
“哦,对了。”窦欲达想了起来,手伸到耳边,“我把耳环还给你们。”
“其实你留着也行,挺好看的。”谢飞飞说。
窦欲达没说话,摘其中一只耳环。它摇摇欲坠,摆动却仍然很轻盈。
接着,他摘另一只。
窦欲达的脸被室内的灯光涂抹一层不定的阴影,额上因为演出还未平息的汗粒,在此时映照出尤为错觉的真实。
“我感觉李萧龙也很喜欢这些耳环,今晚他老看。”谢飞飞说。
李萧龙从那一无所知的探照中回过神。
耳环极其狡猾地在他眼前摇摆。谢飞飞边挥,边对他开玩笑:“你也想要吗?可以也让你戴戴。”
李萧龙窘迫地:“我去外面等好了……”
谢飞飞似乎在嗤笑。而刘帆感兴趣地对她说了什么。
“李萧龙,今晚我骑了自行车,我载你回家。”刚推开门,窦欲达突然在背后说,他的声音,立刻被淹没入舞池的音乐。
李萧龙走出‘解冻’。一阵清新的风扑面而来。老曹听到动静抬起头:“晚上好。”但没等李萧龙回答,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全身心放回到报纸。
李萧龙走到马路旁,盯着对面黑尽的河岸。
好一会儿,他回过头,铁门已经被紧紧地关上。
他歪着头,小心地看着,感觉很奇怪:在对今夜的结束如释重负的同时,还并存一种不熟悉、也并不舒适的迷茫。
它们重合、交叠,尝起来近乎于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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