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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直把杭州作汴州
他似没听见，脚下不停，我一咬牙，冲出偏殿，径直冲到他背后，重重在他左肩拍上一掌，人已闪到他右侧。叫你不告而别，我这一掌可是实打实的。
他自然而然朝左边一回头，无人，又向右边一看，这一看，惊的却不是他，而是我。
眼前这人俊逸轩昂，并非美人，他没有美人那样飘渺云间的柔美，亦没有美人那种素淡安然的气韵，美人像云似雾，而他则是实实在在的名山大川。
这时，偏殿里的太监宫娥也奔出了几个，慌慌张张朝着这人行礼：“侍郎大人，惊扰您了！”
我也连声道歉：“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他笑笑，一挥手，让那些太监宫娥退开，对我言道：“这位公子眼生得很，是初次入宫？”他这一笑，那就更不可能是美人了，美人是很难见到他的笑容的，不，应该说是很难见到他有什么表情的，所以，我总是希望能看到他不同的样子，哪怕是生气。
“是啊，初次入宫，不懂礼数。”我又做了个揖。
“无妨！不过，你刚才那一下拍得倒不轻啊！”他很亲切，虽是怪责的话，但由他说来，竟丝毫不见怪责之意。
“那……那是因为，我将你当作了一个可恶之人。”
“我看起来可恶吗？”
“不不不！”我急忙摇手，“你英俊潇洒，相貌堂堂，风流倜傥，气宇轩昂，衣冠楚楚……”
他“扑哧”一笑，打趣道：“这天下男子的好处，岂不都到我身上来了？”
我蛇随棍上，忙道：“总之，你一看就是好人！”
他笑：“看来你这好坏的标准就是人的长相啊！这样，可有人比我要好得多了。恩，就是你，也是一个清秀的好小子啊！”
来到这里，头一次有人夸我，也是，我见到的都是陆玩、美人、柳玉这样的好颜色，像我这种也只能仅仅是不难看。现下，有人夸奖，也不禁有些扭捏不好意思。
却听得眼前这人道：“我还有要事，这就去了，后会有期。”我得意之下，竟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还好他已转身，并没瞧见。
我又踱回偏殿，在那些太监宫女的锐利眼光下再也不敢造次，乖乖地等着陆玩。我努力保持正襟危坐，可是坐着坐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睡着了。想是那些太监宫女觉得我睡过去总比醒着出乱子得好，故而没叫醒我。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眼前绽开春风一笑，醉了桃花满地，我也傻傻地笑开了，那笑容久久没有消散，对着我嫣然倩然，我醺然怡然。蓦地，那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忧伤的面庞，
那面庞轻轻不断道：“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问话。这到底是在哪个时空，我混乱不堪，心中烦躁，冲口而出：“我是叶南！我是叶南！”
话说出来，人已醒了，已是满头大汗。
“叶南？”眼前一人轻声呼叫，正是刚才那位侍郎大人。
“叶南，你怎样？”
我擦擦额头的汗，回答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奉王爷之命来告诉你，王爷和陆公子还有要事要商讨，画像之事今日暂且作罢，他日遣画师到陆公子府上为你作画。你也不必在此等候，王爷命我先送你出宫。”
没见到陆玩，我总有些不放心，当下问道：“当真吗？陆玩要我先回去吗？”
“是。我且送你出宫。”
“那个，陆玩莫非有什么事？”一起来却不一起回，这令我很不放心，不会是他二人一言不合，东海王要软禁于他吧？
“你多虑了。王爷甚是器重陆公子，相谈甚欢。”
我半信半疑地随他一路出宫，再没心思观赏这大气磅礴的殿宇琼楼，他一路上不住口地安慰我，要我放心，看来倒是个热心肠。
到得午台门之外，他微笑道：“我还要回宫复命当值，恕不能远送了！”
“不，不用相送！我要在此等他！”我昂然道。
“你这又是何必？今日宫禁之前，陆公子必回！”
“那我便在此处等他一起回。”
“你……你对陆公子如此情深义重，得友如此，夫复何求！”他眼睛晶灿灿。
我赧然笑开。倘若我说我坚持在此处相候还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回陆家别院之路，还因为我身上没带半点银两财帛，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等待是极痛苦的一件事。
因为等待往往伴随着失望。等待常常令人心力交瘁。我讨厌等待，所以在等待时我总会为自己找点事情做。
午台门外，是一条笔直宽阔热闹的大街，一问之下，知道是叫铜驼街。便在不远处开始闲逛，女人天性爱逛街，即使什么也不买。
我便在在店铺间闲转，这里当然没有现代都市的繁华，最多不过如屯溪老街那里的店铺，朴素的很。那时的印染技术还不怎么发达，布庄里都是些青黑灰，并没有电视中的色彩斑斓，彩色那是富人的专利，就像那些我们熟知的属于魏晋名士们的风流一样。
正边看边感叹这时代的残酷与浪漫，肩膀上挨了重重的一下，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刚拍过别人这么快就被拍了。
我一回头，一个标致的少年郎冲着我笑，一身黑衣，除了柳玉还能有谁？
我一脚踹去，怒道：“臭小子！没义气！”
他灵活躲开我的连踹带打，叫道：“你干什么，怎么一见面就这样？”
我更怒：“你还问！你们一声不吭扔下我们跑了，你现在还有脸见我！”
“又不是我要走，是公子他……”他辩解，我一听更来气了，怒火上涌，叫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其实，以公子的性格，能救你们已经很不易了，你就知足吧。”他与我保持安全距离，其实以他的武艺我哪里又能打到他。
我撇撇嘴，他这话倒是说的实情，美人的个性，实在……无法用一言道尽啊！我瞅瞅附近，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也没看到任何车马。
“你这是上哪去啊？”
“正要回府。”
“公子府上？”
“恩。”
“在哪？”
“这……你意欲何为？”
“我只是……我这不也要在洛阳住上一段时日吗，有空我去看看你。”我换上一脸真诚的笑容。
他有点不情不愿地絮絮说着路径，我暗暗记下。我向来便是个路痴，就是亲自走上一遍都未必能记得，这只是口上描述，要记住对我更是难上加难，当下只有暗暗背下柳玉所有的话，之后再行琢磨了。
这柳玉一走，我就在地上按他所说画了一遍，大致方位该是不会弄错，这才朝宫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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