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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
高考之后的日子,总是被一片明媚的艳阳天笼罩着,空气里弥漫着轻松与喜悦的气息。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雨水也比往年少了许多,连风都带着燥热的温度。
枝橙在家中闲来无事,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书桌一角的手账本。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它拿了过来,轻轻翻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也勾起了那段深埋在心底的记忆。
那天,段唐真的来了学校,只是他并没有走进教室继续上课。
枝橙看到他时,他正站在教务处门口,手里拿着几张表格,是来办转学手续的。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却依旧难掩身上的疲惫,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还有未消的青肿,简单的抬手和说话总让人觉得带着一丝隐隐的疼。
临走时,段唐看到了她。
他走上前,只轻轻的说了一句:“那个印章可别弄丢了。”
枝橙的心猛地一缩,嘴唇抿了抿,欲言又止。
段唐看她这个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带着几分嗔怪:“你不会已经丢了吧?”
枝橙连忙摇摇头,又怕他不信,急忙点头补充道:“不会丢,怎么可能会丢。”
不知为何,她嗓子里一丝酸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她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想问他的伤势如何,想问他转学去了哪里,想告诉他自己的担心,可话到嘴边,却总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那些话语在心底堆积,发酵成浓浓的不舍。
那些不舍不吐不快,那些堵在心底的话,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最终只能付诸于笔端,化作手账本上一行行带着温度的文字——
段唐走了,去了北京,是我亲手送走的。
说是我亲手送走的,可是那天我并没有去送他。
我一直在想,若是那天我不打那个电话,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他就不会离开……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的警车来得出奇得快,并不是因为我的报警电话,而是警方一直在关切着段堂和茅以辉的行踪,尤其是在那一天。
茅以辉安排那场摩托赛的赌约本就是没安好心。不管段唐是输是赢,茅以辉都会把他扔到海里去,是真的扔到海里,绝不是说说而已。
段唐没按规定的时间去赴约,反而用了一招金蝉脱壳,以退为进,他提前去跑了赛道,并把成绩公布在网上。
想必段唐的这个成绩茅以辉无法超越,就算能够超越,他也不是真心要比赛的。
要说段唐没去比赛吧,他明明去了,说他去了吧,他也明明没去。
茅以辉被摆了一道,不可能不报复的。他要狠狠的报复,新仇旧恨一起算。打不死,那就打残,最起码你一个重点高中的学生聚众打架斗殴伤人,这种恶劣的行径也一定会让你被逼退学……
原来,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走的也还是会走,我们谁也无法改变。
原来,那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曾经跟说过,那日早晨他去看了母亲。
他一定在墓碑前站了很久。
他曾经那么叛逆,那么执着地想要灭尽天下一切的不公和不平,只是因为母亲在他八岁那年永远地离开了他,那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成为了他前行的力量。
而那天,也是茅以辉父亲的忌日。
我从未想过,茅以辉这个一直与他为敌的人,原来与他还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他们的命运,早在多年前就已交织在一起。
茅以辉的父亲因涉嫌多项刑事犯罪被警方通缉抓捕,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归案后必死无疑,便开始了疯狂的逃遁。
在最后一次抓捕行动中,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对他进行围追堵截,而段唐的妈妈唐慧,是第一个开车拦住他去路的人。
很快,四面八方便被警方围得像铁桶一般,一队警力已经慢慢围拢上前,形成了严密的包围圈。
罪犯知道自己插翅难飞,便负隅顽抗,他走下车,手中举着早已准备好的炸药,面目狰狞地扬言,谁敢靠近就引爆炸药,同归于尽,当然也包括当时坐在他车上的亲生儿子茅以辉。
唐慧作为一名母亲,看到那个被当作人质的孩子,心中的母性被瞬间唤醒。
她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会真的狠心炸死自己的孩子,只要罪犯不启动□□,自己先上前靠近他,就一定有机会将他制服,救下那个孩子。
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用自己去换下那个无辜的孩子。
她并不是下定决心要去死的,她有可爱的儿子,有爱她的丈夫,还有着美好的人生。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相信,在这个过程中,一定会有很多机会可以控制住罪犯,扭转局面。她一直都那么出色,那么自信,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罪犯犹豫了片刻,最终同意了让儿子与她交换位置。就在孩子与她相互擦身而过的瞬间,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突然一把拖住了唐慧的手臂,将她牢牢拽在原地。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罪犯要上前钳住唐慧,将她当作新的人质时,一颗子弹穿堂而过,精准地击中了罪犯。
可令人始料未及的是,罪犯倒地的瞬间,手中的炸药还是被触发了,“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唐慧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毫不犹豫地扑在了那个孩子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爆炸的冲击。
也许,正是她的身躯阻挡了爆炸的威力,救了那个孩子;也许,她的本意也是如此,用自己的生命,换一个孩子的未来。
只不过,若是她能看到往后的种种情景,看到段唐因为她的离开而承受的痛苦,看到茅以辉对段唐的仇恨,她是否也会有一丝怨,一丝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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