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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
实验楼后面的篮球场很破,再加上期末考完,几乎没什么人来,穆绵绵肆无忌惮的拿着手机和手机那头争吵。她今年暑假不回去,要等伊理回来,要担心苏二,然而这些理由需要修饰——例如回去没意思,站在血缘关系的角度来说,很伤人。她听着穆妈声泪俱下的指控。妈,你说完了没?我要挂了。绵绵漠然道。这句话就像是一朵点燃引线的火花,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穆绵绵也跟着声嘶力竭,一个人唱戏多无聊,至少得有个人配合,无奈她太过入戏,吵到最后绵绵激动得拔掉了电池,剧烈咳嗽。一个装饰性的语气词,绵绵抬头,夏说。她按着胸口,顺气:你丫怎么阴魂不散!赶快打包袱滚蛋回家!
每次都遇到不一样的你真有意思。不过,上帝说你太能折腾了,让我看住你。他笑弯了眼,指了指天。
上帝有没有说你很烦人!穆绵绵丢下话便走。夏说跟着,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她轻易就能从眼角发现他,随时转过来看他,都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笑容。绵绵突然止了步,很痞的问:你不是喜欢我吗?留下来陪我过暑假吧?
好。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把她送到公车站,交换了手机号,静静的看着她上车,朝她摆了摆手,轻轻道:我等你电话。
车启动的时候,绵绵使劲儿拉开了车窗:谢谢你安慰我!她用力拉起一个微笑,把平生最为认真做过的这个表情送给了他。
绵绵对沈是之说苏二是玻璃做的人,一眼看穿,一碰就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毫无安全感可言,只是一味的努力靠向一些温暖的假象,虽然很怕却忍不住,这种“贱”让人可怜。沈,让他独立起来,不用依赖任何人,包括你,让他爱自己,爱到不用别人来施舍那些意向不明的感情。绵绵慢慢的说,每一个字都吐露了清楚:沈,你对苏二那么好,可我总感觉不到你到底有多爱,所以,至少让他爱自己。
苏二似乎能比前段时间开心一点了。沈是之给他买了韩剧碟,他不眠不休的看,经常忘记做饭,下午三点,他“啊”了一声:都这么晚了!他慌忙的暂停了DVD,站起来:沈,你要吃什么?冰箱里还有鸡蛋,炒个番茄鸡蛋,嗯,还有什么——
不用了,咖啡喝太多,吃不下去。沈是之摘了眼镜,起身,圈住了二儿: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惯,从来没有闲过。他对他不好意思的笑:我这种人天生劳碌命,享不了福。
沈看着二儿,手指滑过轮廓:苏二,我们一起找到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啊?苏二很迷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事”要用找的,想做的事?他一直认为赚钱的事情就是他想找的想做的:沈,我听不懂。
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会懂的。沈轻啄了二儿一下:换件衣服吧,我们出去吃饭。
苏二敲开了绵绵的门,她的脸因为昏睡了三天而有些浮肿:绵绵,快起来!沈说我们出去吃饭。
坐在车里,绵绵的眼睛不停的流眼泪:丫的,早知道不睡那么多了,最讨厌期末考试了!
谁叫你每次都零时抱佛脚——沈是之轻巧的讽刺。
喂,我们去哪里吃饭?穆绵绵打断了硌耳朵的话。
宣德斋?沈对吃的方面出奇的没有新意。
不好!我们去吃路边摊,好不好?二儿,你说呢?
好啊!苏二单纯的觉得路边摊好吃又省钱。
沈是之一直等苏二把凳子和桌子擦过三遍才坐下,那张塑料压模的菜单卷着边儿油腻不堪,沈没办法碰这些,烟一根跟一根的抽,桌上的菜没动几筷子。苏二觉得可惜盘算打包。你要是把这些打包,我就把你的行李打包!沈是之平静得很,没有威胁。绵绵一下子呆住,二儿勉强自己笑了笑,视线飘忽。一回到家,沈是之几乎是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从内到外都换过了:明天把这些衣服拿出去干洗!苏二低低的应着,一路捡起散落的衣服,叠好,放进袋子。穆绵绵觉得沈的举动夸张,沈点上烟: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正如苏二要走自己的路。苏二在一旁努力缓和气氛,极力解释沈是之的洁癖,绵绵放弃似得的说道:我知道,知道了。那一刻,她开始觉得苏二必须爱自己,沈是之太淡薄了。
后来,沈是之大为抱怨那一餐,既不卫生又不美味,甚至及不上苏二的手艺。绵绵问二儿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个餐厅,二儿闷了好半天才说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煮饭烧菜,只是这个房子里的人需要照顾,他才做的。四岁的时候娘跑了,爹因为病下不了床,没办法,他搭着凳子站在宽大灶台上一个人费力的搅着锅铲,等到他可以轻易的做好两个人的饭的时候,爹死了,那一刻,他又难过又开心,因为他终于不用做饭了。这时候的二儿脸上呈现出一种愧疚得很直白的表情,大概觉得自己的话不道德,但就是没办法违心。绵绵把苏二的手拉到跟前,长长短短的刀痕,大大小小的烫伤,明明很白的手,可一看就知道是下力的人。她久久的拉着他的手:二儿啊,以后咱不做饭了,除非自己高兴!二儿,我教你识字,好不好?
苏二看着绵绵:我,行吗?
为什么不行?至少要看得懂一本书,认得清别人的心。有了知识就会欲望,有了欲望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样活着才有意思。绵绵笑笑的。
苏二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沈是之坐到苏二身旁,下巴抵在二儿的肩窝里,吐气似得说:读书也好。
流火的天,穆绵绵和苏二乘地铁去新华书店找合适的教材,书房里的书,二儿连名字都认不全。他们窝在小学辅导教材那排架子里挑挑拣拣,选好的那本书至少是苏二要认识一半的字的,综合了一下程度——小学三年级。出了大厦,热浪“轰”的袭来,汗水没有征兆的掉下来:二儿,我们再去尚品书馆逛下吧,然后再去吃冰!苏二拎着一堆小学生习字算术的书,抹掉额头的汗,点头。
尚品书馆在闹市区的小巷子中,类似于大隐隐于市。里面的书比较小众,很多自费出版的书也有,老板都严格挑选过,也因此捧红了几个默默无名的作家,而且气氛自由,就算只是看,老板都不管,于是或站或坐捧着书的人很多,有些干脆枕着自己的包躺在地上。绵绵的大学很哈这个书馆,变成了一种习惯上的传统。穆绵绵埋在一本叫《growing old》的书,直到有人坐到她身边,瞄了一眼,陷在情节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老喜欢不声不响的出现?
我基本每天都泡在这儿。夏说笑弯了眼睛,说道。
怎么还不回家?绵绵合上了书。
不记得了吗?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夏说淡淡道,极有礼貌。
啊,我忘记了。她答得全无内疚:要不要一起吃冰?
好。
他们在一摞书里找到蹲在其中的苏二,二儿坑坑巴巴的念着书上的字,跳跃的,混乱,眉毛几乎攒在一起,苦恼不已:绵绵,这是什么字啊?
绵绵把头凑过去:谜。她说完,拿起书,结账,又塞回苏二手里:至少看懂这本。夏说看了下封皮——《假面的告白》。
饮品店,冷气十足。穆绵绵要了绿豆冰,苏二和夏说则各要了一杯冰咖啡。二儿把小学语文辅导书翻来覆去的看,颠七倒八的问,穆绵绵无力招架,夏说念了一遍题目,想了片刻,用一种近似白痴的语言拆解了那些文字,二儿恍然大悟的“哦”。
你很会教书啊!穆绵绵瞪着眼睛。
以前经常教亲戚家的小孩。夏说握着杯子,说话看着苏二面前的教本。
有没有兴趣做家教?教苏二。
好。他一如既往的承应。
不过就那么一说,等我回去问过他朋友,才能决定。绵绵觉得向沈是之报备会比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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