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

　　那鱼身形巨大，是世人从未见过的庞大物。

　　本能淹死人的水在他周身环绕着，他似乎并不想让这些水直接回到荷塘中。因空中布满水，整个人间透出清凉之感。

　　“我似乎知道了。”仲池小声道。他想给说给了秋听，但了秋现在听不见。

　　南境道：“一个千年的狐妖怎么可能用北冥的水去控住冥火。”

　　“你早就知道了？”华盛问。

　　“不，我一直不确定。”南境道。直到今日了秋在荷塘中迟迟不出来，他若真的怕水，不会一直呆在里面。

　　华盛蹙着眉头，极为不解。既然师祖能有这样的能力，当初为什么不救师父一把。他恨着天下所有的妖，但师父曾说过庄周养过的一只狐狸，对她极好。

　　从明洞主身上缺失的在乎在了秋这里都找了回来。可她毕竟不是了秋的弟子。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长风望着上面的了秋道，“以前总以为庄周此言并非事实，今日一见原是如此。”

　　华英生前最后看见的景象便是水入了荷塘，那大鱼化做了一个人形站在中央。

　　这里的天透亮般蓝，却不过都是一个背景板。

　　了秋站控制，四周环绕着淡蓝色的蝴蝶，他道：“华英，若是我一点用真身跟你打，恐怕你都活不到现在。”

　　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一破，她的生命便也结束了。

　　华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人就闭上了眼睛。

　　仲池遥望在空中的了秋，他与仙人并无二样，故世人称之为鱼仙。

　　迟迟不下去并非了秋所愿，只是没想好要如何同众人解释。

　　丘寒走到丘成身边，他睁着双眼已然没了气息。来人身上微颤俯身为他合上双眼。

　　一滴泪落在丘成脸上，丘寒嘴角抽搐着。

　　“是师兄没有保护好你。”仲池不知何时走到了这里，他双手抱起丘成的尸身。他啊，是想救人的。

　　任谁都想不到，丘成竟然是想救华盛而死的。

　　了秋跟在所有人的身后，淮洆突然停下来等他。他看了了秋一眼，“走吧。”了秋道。

　　出了这里后了秋回头看了看这扇门，这时才发现门上有三个字‘怜爱灵’。怜爱灵的人丝毫没有怜爱之心。

　　他并不知道华英当年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竟让庄周一气之下将她逐出山门，但当时的风声中都说华英是个极为自私的人。

　　仲池本想将丘成的尸体葬在两仪镜内，了秋道：“只怕他不想留在这里。”

　　“带他出去吧。”丘寒眼中含着泪。

　　丘成努力了一生，最后却死在了两仪镜。他本是想救人的，但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一团火燃烧了地上的丘成，他的骨灰被炼成了一颗珠子。

　　仲池将珠子放在怀中，“我会带他回家。”

　　“日后无论我们谁死在这里都化做珠子，最后出去的人带我们所有人出去。”长风道。这样好像突然有了些慰藉。

　　气氛有些凝重。

　　了秋口中想不出任何安慰人的话，但这一路上他们慢慢收起了自己外刃的锋利，他们不再是哪些只想要自己走到窥天尽头的人了。

　　窥天之途为何总死伤过多，即便是了秋这样拥有万年修为的人来到这里也是有些忌惮。如若是仲池不在其中，他可能已经没命站在这里了。

　　“好！”了秋爽快道。

　　华盛突然笑着打趣，“若是师祖出去了，岂不是要将我们所有人都带到北冥？”

　　“是啊，真没想到世人相传最厉害的妖竟然在我们身边。”南境故意说。

　　气氛慢慢活跃了起来，仲池想这就是了秋瞒着自己的秘密吧，可血契书到底是什么意思。

　　丘寒小声问：“你真的能控人类的生死吗？”

　　了秋蹙着眉，“你看我有那么厉害吗？”

　　“不过前辈的修为确实是要比之前更高了些。”仇鹤道。

　　“压制真身的时候是用了些灵力的。”仲池道。

　　淮洆不解便问：“你为何要压制着真身？”

　　了秋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到三百年前庄周的原话是什么了，便道：“在南华山不好养鱼，倒是比较好养着狐狸。所以就压制了几百年。”

　　“你们也别一只盯着我啊，南境不早就知道了，我也没故意瞒着你们所有人。”了秋说，“不然南境也不可能发现。”

　　这下所有的目光又对准了南境，他轻咳一声缓缓道来，“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在虚无境百鬼林，了秋和仲池都是擦边过来的。当时大家一眼都能看出仲池是青丘苑的弟子，而了秋当时的面容以及言行，都让人不得不注意。”

　　“当时确实有些丑。”丘寒忍不住道。

　　了秋做势要打他，他藏到了仲池身后。

　　“我们坐下说吧。”长风道。他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夜幕来到两仪镜，他们围成一个圈燃起了篝火。火星飘在空中，仲池下意识看了眼了秋，他在躲着那些火星。

　　南境接着说：“能擦边而过的人一是幸运，二是他有控制的能力。时至今日便也知道二人都是因为能力。这世上凡是人类都害怕冥火，但了秋能运水灭冥火就让我心生疑虑。后来大家便知道他是庄祖当时养的狐狸。但那可是北冥的水，即便是庄祖养的狐狸也不可能这样游刃有余。”

　　“他怕火，且是如今日这般最平常的火。”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秋。

　　了秋忙挥手道：“我不怕小火。”

　　南境笑了笑，“也不吃烤熟的鱼。”

　　仲池正了正身子，“大鱼能食小鱼，却不能闻见烧焦的味道。故而能断定了秋是鱼。”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怪怪的。”了秋小声道。

　　长风却说：“先前大家都觉得北冥的鱼是最神奇的存在，而今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所有人都笑了，除了一旁的淮洆。

　　人们越发觉得疲惫，接二连三躺下休息，淮洆走到了秋身边问：“你是两百年前离开北冥的吗？”

　　“不是啊。”了秋答，“三百年前，庄周去南华山的时候我跟着他过来的。”

　　淮洆又问：“那你在这期间回去过吗？你...想家吗？”

　　了秋揉了揉淮洆的头，“当然想家了。回去过一次，那是北冥突然发大水的时候，一股奇怪的力量把我带了过去，当时为了镇住那次水灾剑就压在了哪里。”

　　淮洆突然红了眼。

　　“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感性。”了秋还笑他。

　　“你自己镇住了那次水灾？”淮洆又问。

　　“非也，当时那里有两个过路的神仙，不过我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话。”了秋道。

　　淮洆突然抓住了秋的胳膊问：“那你还记得那两个神仙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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