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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时鸣是知道这次老家要卖房子的事情的,他也有些想回去看看,不为别的,老房子里或许还留有妈妈的一些遗物,他想拿一两件留在自己身边。
时鸣顺着他们的话提议说:“要不我也去吧,邱阿姨毕竟是女性,时溪还小,收拾房子也不轻松,我也去帮帮忙。”
时常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沙发后的时鸣,他虽然不怎么喜欢亡妻的这个儿子,但考虑到自己的事业,加上时鸣说的很有道理,也就点头应允了。
邱静曼和时溪出院的那天,时鸣应时常卫的要求,买了好些滋补的食材。
这回因为儿媳和孙子出院回家,冯月娥这才系上围裙下了厨房。
C城人能吃辣爱吃辣是很出名的,不过这次儿媳和孙子是受伤初愈,五菜一汤做的都是清淡口。
饭桌上,时常卫不住地给老婆和小儿子夹菜,嘘寒问暖地叫他们多吃点,宛如一个绝世好丈夫,好父亲。
时鸣只是安静地吃饭,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幕,他并没感到多么难过和羡慕。
不论从丈夫亦或是父亲的角度出发,时常卫都从来不是一个会让时鸣羡慕的人。
吃完了饭,收拾的还是时鸣。
邱静曼摆了一盘儿苹果和西瓜的拼盘,坐到沙发上,示意正在一旁玩手机的时溪吃水果。
时常卫虽然不喜欢时鸣,可看到时鸣这些天那么懂事的做家务,又对比下小儿子成天抱着个手机放不下游戏那副德行,心里多少有些嫉妒和恨铁不成钢。
“一天到晚抱着个手机,你跟手机过一辈子?”他数落时溪的语气算不上生气,带了些玩笑的意味,“过两天你和妈妈一起,陪奶奶回趟老家,把房子里奶奶的东西收拾收拾带过来。”
时溪一听这话,放了手机,他不过才十岁,正是玩性大的时候,一听要回老家,也不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全当旅行了。
他欢呼一声:“好耶,可以出去玩儿咯。”
从他的状况看来,半点车祸后遗症的毛病没落下,这倒让时常卫安心了。
邱静曼一听要回他们那个老房子,其实不大乐意,这也是因为她畏惧死者的缘故。
她知道当年尤楚华就死在那栋房子里。
不过她现在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也不能说不去就不去,何况丈夫事业又在上升期,她还是懂得“大局为重”这个道理的。
时溪刚结束一局游戏,忽然对时常卫说:“哥哥去吗?”他对时鸣没什么敌意,想到了就问一嘴。
时常卫告诉他哥哥也去,他看起来还有些高兴。
28号那天一大早,邱静曼难得做了早餐,叫了儿子起床,一家子人可算在餐桌上吃了一回早餐。
时鸣早餐一向胃口不佳,喝了一碗粥就离桌了。
时溪腮帮子被一口油条塞得鼓鼓的,他看哥哥吃得这么少,不禁有些担心:“哥,你不吃啦?”
时鸣望向那个叫住他的正太模样的弟弟,冲他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我吃饱了,你慢慢吃。”他没有自称哥哥。
时溪加快速度吃完了早餐,缠着问时鸣看不看海贼王,玩不玩吃鸡。
邱静曼看他忘性这么大,就提醒说:“你这孩子,今天什么日子不知道吗?还玩游戏。”
时溪没想起来,时鸣告诉他说:“今天要回老家。”
几人都吃完了早餐,邱静曼收拾完,时常卫也出门上班去了。
邱静曼领着婆婆和两个孩子,到了地下车库。冯月娥有些晕车,坐在副驾驶位,时鸣和时溪坐在后座,一行人出发去了老家。
说是老家,其实离这儿并不远,同一个市,就夸个区的郊外,开车两小时到了。
这片儿属于城中村,不少房子都是本地人修建的独立的小栋。
烈日炽烤着大地,时鸣刚一下车,闷热的空气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他和时溪一人带了一顶鸭舌帽,邱静曼出门时涂了防晒,下车了又打一把遮阳伞,搀着冯月娥一块儿走。
几步走到家门口,冯月娥拿出钥匙来开院门。
时鸣已经将近十一年没回过老家,他走在院子里,望着院子里杂草丛生的花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隐隐记得,以前他妈妈在的时候,花圃里种了很多花。
邱静曼从车里拿了个西瓜出来,分着大家一起吃,吃完了西瓜,时鸣开始帮着邱静曼一起收拾整理冯月娥的衣物。
冯月娥原本被儿媳安排了休息就行,可她似乎怎么也放心不下,非要跟着一起收拾,边收拾边回想前两天才想过但没想起来的重要事情。
三人忙碌一上午,都有些饿,邱静曼不想做饭,她知道尤楚华当年就死在厨房,她拿手机点了外卖,就上客厅坐着休息去了。
时鸣逛遍了二楼几间房,都没有他妈妈的东西,他站在老旧的二楼楼梯口,本想下楼问问冯月娥,可抬头的瞬间瞥见了三层的那个小阁楼,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个满是灰尘的小阁楼的门。
阁楼的窗户已经被封死,光线尤为暗淡。因为是顶楼,站起来就能摸到瓦片。低矮的阁楼里空气也不流通,好在现在天气热,霉味儿不重。
时鸣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幽冷的灯光照射出阁楼的大体布局。
空荡荡的阁楼里,只放着两口老式的木箱,均未上锁。
时鸣凑过去,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放着的确实是母亲的几件衣物,和一些手表之类的小物件。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允许搬进时常卫现在的住所,而他也不可能将这些东西搬到Y城去,这不太现实。
时鸣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为自己留下了母亲生前使用过的一块手表。
他关上第二口木箱,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发现,黑暗中,那口靠里的木箱旁,似乎还放置这一个更小的木箱。
他又从新蹲下身子,拿着手机灯光照射着,发现那口小木箱居然上了锁。
在好奇心的强烈驱使下,时鸣不动声色地找来了一些工具,很快撬开了这把旧锁。
满是灰尘的小木箱被缓缓打开,这口箱子虽然小了些,但就空间看来,至少能装下十几本书。
可这口木箱里只放了一块黑布。
时鸣伸手拿起那块黑布,解开布条的层层缠绕,发现那里面包裹着的居然是一部手机。
那是一部老式的洛基亚。
他记得那好像是他妈妈的手机。
他以为妈妈的手机肯定会被警方带走,由他们保留着,没想到居然会被人藏在这里。
难道当年这台手机并不在第一现场么?
时鸣讶然地望着手中那台洛基亚,试着摁了摁开机键,手机自然毫无反应。
他心中疑虑万千,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塞进了裤袋。
他关上那口小木箱,轻脚轻手地下了楼。
冯月娥又露出那种戒备的眼神看着时鸣,嘴里喃喃着:“我到底有个什么事儿要干来着?”
四人吃了午饭,又收拾了一个下午,邱静曼将有需要的东西全都放进了后备箱,她不大喜欢这幢老房子,连晚饭也不想在这边解决,急着想回家。
时鸣本来想和邱静曼商量商量他妈妈留在阁楼里的那一点遗物,可考虑到那台被锁住的手机,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房子收拾完,冯月娥也算正式接进了新家,时鸣马上要开学,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返程的车票他在来时那天就提前买好了,时鸣收拾完自己的书包,第二天又踏上了去往Y城的火车。
他对这个家一丝留恋也没有。
由双层中空玻璃镶嵌而成的落地窗外,骄阳似火,而玻璃之内,中央空调恒温在25度。
曾维临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剪裁合身的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健硕的身形。虽已年过四十,但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他都比大多数年轻人更自律。
他坐在宽敞明亮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正专注于一份合同。
正在此时,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了。
曾维临知道来的人是李秘书,闻声道:“进来。”
李秘书抱着文件走了进来,恭谦道:“曾总,您找我。”
曾维临看看腕表,简明扼要地说:“通知一下,明天上午的会安排到明天下午两点半,明天上午就不要再安排行程了,对了,明天晚上和华钦的饭局照旧。”
李秘书点点头:“是,曾总。”
曾维临摆摆手,示意没有其他事情了,李秘书心领神会,轻脚轻手退出了办公室。
曾维临看完合同,呷了一口普洱,回味微甘。
之所以推掉下午所有的行程,是因为明天是他胞弟的忌日。
曾维临每年都要在弟弟忌日那天抽出一点时间,亲自去一趟墓地扫墓。这一年因为重逢了阮一程,他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将阮一程也带上。
他或许还不知道信临的死,这个男人来家里干了将近半年的家政,自己不是没有找他叙过旧,但他一次都没提过信临。
他或许是以为信临早已组建了家庭,因此,哪怕是只言片语,他也不愿意提起信临。
他总是这样,将心事埋在心底,像一个只知道死死闭着壳的蚌。
要不是当年弟弟身上那封被血迹染红的情书,曾维临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阮一程是那么沉默又小心翼翼地爱着自己的弟弟。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禁酸涩。
晚上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曾维临最近胃口不好,应他的吩咐,阮一程就不再给他煲汤了。
不过阮一程温和的性子里又带点儿倔,就算工作完了,也要等到曾维临回来才会去睡。
曾维临告诉过他,家政不需要做到这个份儿上。
阮一程只是笑,说:“总觉得老板没睡我先睡,不太好。”
这会儿客厅的灯还亮着,不过曾维临先在别墅小院儿里发现了阮一程。
月光下,阮一程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单薄,他卷着衬衣袖子,一双手趴在院角鱼池沿上。
他注视着幽暗水中那些被圈养的鱼儿出神,曾维临带着疑惑的低沉嗓音从一旁响起。
“一程,你在这里做什么?”
阮一程侧过身子,扬起头来,就看见路灯下一丝不苟的曾维临,和他手中拿着的西装外套。
他笑了笑:“哦,我在看鱼。”
说起来可能很多人不相信,他白天太忙了,从没有好好看过院里新建的这个鱼池。
曾维临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异常立体,他走过去,伸手拉起了阮一程的胳膊:“明天上午给你放假,让你好好看看。”
阮一程以为他是开玩笑,顺着他的话说:“看一上午该腻了。”
曾维临笑,两人一块儿往屋里走去。
进了客厅,曾维临换了拖鞋,阮一程将他手中的西装外套接过来放好,正准备去浴室放热水。
曾维临忽然叫住了他:“一程,我说真的,明天上午放假。”
阮一程愣了片刻,旋即笑道:“那现在也得给你放热水呀。”
曾维临颔首,一步步靠近了阮一程:“虽然是放假,但还是陪我。”
阮一程露出一个不解的神情。
曾维临解释说:“我需要你,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阮一程思索一瞬,笑着点点头:“好,那我明天早点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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