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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真假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首先从空白而杂乱思绪里浮现的依旧是这个问题。
额头在一抽一抽的疼痛。手脚僵冷得好像尸体。冰冷的潮湿的垫在身下的枯枝有些硌人。空气却黏黏糊糊的,透着一股讨人厌的灰尘味道。
这是当然的。绪方策又疲倦的想。毕竟这里是……他闭了一下眼。
……是哪里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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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是先看到人,他们的嘴在动,然后才听到了声音;但是有时候却相反,往往是声音先响起,然后才有人影慢慢的浮现在那里。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毕竟是他最后能再次见到他们的方式了。
.
绪方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个好迹象。
每个拥有‘天赋’的人,或许在尚未了解其残酷真相时还会沾沾自喜,但在得知更多有关事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抱着这天真而又惹人发笑的念头。
而哪怕只是初步了解它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想要体面的死去,就绝对不要再继续。更别说像他这样的,近乎与自杀无异的行为。
也算是继往开来?他低低的笑起来。但莫名的笑意转眼就呛在了喉咙,化成满嘴的腥甜味。
但是。
绪方策望着着虚空中故友的幻影,一边深刻的明了这一切都是自己无谓的想象,是懦弱的可耻的逃避,一边又不可自控的放松下来。
我已经这样努力了、就稍微的。
……让我在路上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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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好久不见。”
“你真是不怕我杀了你。”
声清、冷,又莫名透出一股忻艳。坐在轮椅上、黑衣白服的女人瘦弱苍白,一眼望过去有一种透明的脆弱感,但若加上那双眼睛,就一下子从易碎的琉璃变成了冰冷危险的刀锋。
“这个。”被这样明呛暗讽的绪方策半身都依靠在墙上,裹着黑色的斗篷,满身风尘。他不见外的笑起来,“没办法啊,廿臣。”
他黑色的眼睛显得专注又温柔,仿佛可以将人溺死在那里,话语却浪漫轻佻:“毕竟,能心甘情愿的让我把头贡献出去换赏金还不亏的人,可只剩你一个了啊?”
桉廿臣无动于衷。她冰冷冷的扫视了一眼绪方策。
绪方靠在那儿,冲对方笑吟吟地眨了眨眼。只是过了几秒,他忽然停顿一下,吐出一口血。
鲜血淋漓的溅落在地上。
桉廿臣不明显的面色一变。她的手一刹握紧,又很快的松了下来。她面无表情的转着轮椅走向屏风后。
绪方策依旧立在原地。
“跟上。”桉廿臣声音冰凉,透出不耐烦,“想死别在我这儿。”
“不行呢。”绪方策又咳出一口血,他顺着墙慢慢滑落到地上,轻松地笑起来,“我现在走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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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安陵阁训练有素的艺伎把他抬到了屏风后。
不奇怪。绪方策想,毕竟这里的艺伎,一个是卖艺,另一个工作就是杀人……虽然现在,可能第一个工作已经没有了。
这件事,他尚算有几分发言权。
毕竟当年他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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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什么?”桉廿臣说,“‘天赋’?”
“啊,这回不是。”
因为我已经放弃了,毕竟这是计划不可或缺的一步。
绪方策掀开左臂的衣袖,开始一圈一圈的解缠着的绷带,“是这个需要你处理一下……”
“搞清楚。”桉廿臣皱起眉,“我不是医生,天赋作用有限,不要什么小伤都来……”她的话猛然停住。
被染红的的绷带之下,横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而在那隐约可见白骨的血肉模糊里竟然被塞进去了什么东西,隐隐露出一点有着淡淡辉光的棱角来。
……那是。
如果不是还坐在轮椅上,她现在估计在揍这个混蛋了。
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是迟来的、一点点翻涌而起的怒火,和一种沉默的无声息的慌张。
“你、”
然而罪魁祸首依旧毫不在意的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边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笑意,“如你所见啦,这东西没法在活体血肉以外保存,但这个地方可太危险了,毕竟万一我哪天手臂掉了……”
“闭嘴。”
对方说。
绪方策顿了一下,又故作无谓的笑起来,“怎么啦?放心吧,若是有一天我快死了,一定让你拿到赏金,毕竟你还有这么大一个安陵阁要养……”
“你闭嘴!”
一阵凝固的沉默。像是空气都被从此地尽数抽离,只留下一片一去不返的死寂。
血液从解开绷带的伤口处一滴一滴渗落到地上。绪方策的神色恍惚起来。
“别这样,廿臣。”他轻轻地仿佛梦呓,“别……”
他的声音慢慢的低下去。
过了一会儿,桉廿臣仿佛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但她声音里依旧带着冰冷锋利的东西,“你在找死。或者想先疯掉再惨死。”
就这么一会儿,绪方策已经累的半摊在小榻上。闻言,他轻轻的闭上眼。
“……是啊。”
他疲惫不堪。
我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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