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天的木头

　　莫忱这顿做的挺丰盛，蒸了螃蟹和海鱼，焖了大虾烧了汤，最后又简单的溜了两个青菜，他岳父喜欢用花生米下酒，特意又给他崩了个花生米。

　　晚饭前俩老人准时回家，手里拎着几个童装专卖店的袋子，一进门兴奋的拿出来就给欢欢换上了。莫忱他岳父先看到了石尚，愣了下问了莫忱。莫忱把和石尚从认识到现在做邻居给他岳父讲了一遍，讲的石尚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这货的嘴竟然也有会夸人的时候。

　　老人吃饭喜欢热闹，再说石尚这么个标致的小伙子，看起来阳光健康的挺招人喜欢，莫忱丈母娘热情的把他让到桌子上。嚷嚷着问东问西，问他有没有对象。石尚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瞄了一眼莫忱，见他正一脸坏笑的期待自己出洋相。石尚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欢欢机灵，听着外婆絮絮叨叨她跳下木马蹭蹭的跑到石尚跟前坐在了石尚和外婆中间。

　　“叔叔，有，爸爸！”她指了指莫忱。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搞得其他四个人头上满是问号。不过仔细一寻思，却怎么听怎么感觉，这话的意思是在说：他有对象，就是他爹！小丫头才两岁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莫忱出了下神，他倒没想别的，只是感觉女儿自从遇见石尚就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绝无仅有，却也总不太像小孩子天真说出的话。

　　也不知道俩老人听出这中间的意思没，总之，欢欢外公笑的略显尴尬的埋怨道：“老婆子，快别问了，人家今天过来给欢欢过生日，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看咱们孙女都生气了。”

　　有了台阶，石尚松了口气，欢欢外婆也识相的住了嘴。招呼着莫忱他们也就坐，莫忱坐在了石尚旁边，当然，中间还隔了个欢欢。

　　欢欢外公在柜子里翻来翻去，拿出了一瓶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酒，“今天俩小伙，可得好好陪我喝点…”

　　莫忱大方的点了点头，“行啊爸，您这可托您孙女的福了。”

　　“可不，我孙女可是我的大福。”外公满足的看了看欢欢。

　　“小石啊，以后常来玩，都是邻居，可别这么见外了。”外婆先是白了欢欢外公一眼，又指了指阳台那边那匹精美的小木马。“那东西挺贵吧。”

　　石尚挠了挠头，“阿姨，那个是我自己做的…”

　　“呦，你自己做的？”俩老人同时惊讶的张大嘴巴。

　　“嗯，我是个木匠…”石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嫌弃。

　　“哎呀，这可了不得，这水平可别说木匠，这得是大师级别的。”欢欢外公眼里多了几丝对石尚的敬佩。

　　“是啊，像你现在这样的小伙子，可真不多见了，长得还这么精神，还有这手艺，要搁以前那得让媒婆把你家门槛踏平。”外婆感慨道。

　　“会不会说话，现在人家也吃香，做一套这个挣够几个月的零用钱了。”外公小心打开那瓶酒，闻了下一脸陶醉。

　　莫忱见俩人又开始了，笑了笑赶紧岔开话题，“欢欢，叔叔给你的这个惊喜喜不喜欢？”
　　欢欢坐在椅子上勉强在桌面上露出一个头。“喜欢，礼物！”她估计不明白什么是惊喜，只是说喜欢礼物。

　　石尚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自己是收了钱的，这会子莫忱只字不提，好人全让他一个人当了。
　　莫忱说完就拿起酒瓶，分别摆了仨杯子，倒满了酒。

　　石尚从一开始就想说，可半天没插上嘴，见莫忱一点也不客气的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看起来得有二两，他皱了皱眉，小声的在他耳朵上说：“我从小一沾白酒就会立马睡觉…”

　　一股热气扑在莫忱耳朵上，莫忱皱了皱眉，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不至于吧？”可他想起前几天石尚说睡就睡的神奇技能，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石尚一幅苦相。

　　“这，谁传给你的技能？”莫忱感觉还是不太相信，酒精再怎么地到大脑不得有个血液循环的过程。

　　“你俩嘀咕啥呢？”外公见着酒倒的这么不利索，有点着急了，“我这好酒，小石尝尝…”

　　石尚苦的嘴都耷拉到下巴根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回绝。

　　莫忱又靠了过来问，“最快几分钟睡的啊？”

　　石尚伸出两根食指交叉在一起。

　　“你平时很难失眠吧？”

　　“不挨着，我只要一碰白酒就这样。”

　　“你不碰白酒也是说睡就睡啊，那天…”

　　“先不说这个，现在咋整？”

　　“最慢呢，最慢多久睡的？”其实莫忱也说不清是不好意思拒绝他岳父的盛情，还是真的想看看，石尚到底碰了白酒有多神奇。

　　“我不知道，谁会计算这个，十分钟还是朋友以打破我自己的记录由头算的。”

　　“喝点吧，你看老头高兴的…”

　　“我要睡着了你们不介意？”

　　“我不介意，大不了我把你拖回去，反正，又不远…”

　　“我觉得我挺介意。”

　　“要不你再破个记录，时间最长的？”

　　“你是不是觉得你挺幽默？”石尚拧巴了下眉毛，这是人话？

　　“你俩喝个酒还要商量啊？”外公等不及了，一心想尝尝酒。

　　莫忱笑了笑，“没有，爸，他给我说这酒好香…以前…喝过…”

　　喝你妹啊喝过！

　　外公一听来了兴致，“哦？是吗？年纪轻轻看不出来啊小石，我这可是老酒啊，放了也得小十年了吧？”外公看了看外婆求证。

　　“叔叔，他开玩笑。”石尚嘴上笑着，眼睛里嗖嗖的往莫忱身上甩着刀子。

　　“行吧，咱们不废话，先来一口庆祝我大孙女生日快乐！”

　　一口烈酒入口，下辣食道上冲天灵盖，喝的石尚是苦不堪言。也不知道是哪个闲的胃疼的祖宗发明这玩意儿。

　　“你们年轻，能多喝点多喝点哈。”外公还真是看不出端倪，听得石尚好一阵绝望。

　　“吃菜吃菜…”外公热情的招呼着，莫忱抿了抿嘴，一边给欢欢剥着虾仁，顺便撇了一眼石尚，见他还好，松了口气。

　　酒精流进胃里一路火辣，很快又钻进血管，直逼大脑，石尚一点也没撒谎，他是真不能喝白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变沉，脸上逐渐热腾腾的，听人说话也越来越迟钝。果然是十年的老酒。

　　“不要紧吧？”莫忱又凑了过来。

　　“脑袋好像灌了铅…”好歹石尚还知道这是悄悄话声音很小。他话刚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大腿一阵钻心的疼，疼的可以骂娘的那种。

　　“我…”操！石尚把后边那个字硬生生的咽到肚子里。他看了看疼痛的来源，莫忱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正狠狠的掐在他大腿上。

　　莫忱装作一幅英勇就义表情，贱兮兮的小声说：“为了欢欢，为了我，为了世界和平…”

　　和平你大爷和平，我特么本来就没打算在这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石尚的眼神已经变成高射炮…恨不得突突死这个王八蛋。

　　酒精让石尚有些混乱，大脑昏沉中很多事情却像是失了控的鱼跃而出，莫忱这招却挺管用，疼痛的刺激让石尚的大脑短暂摆脱了酒精的麻醉重新又清醒了不少。

　　“小石，你怎么了？”外公见石尚刚才精神抖擞的说了个“我”问道。

　　“他刚给我说想敬您个酒，有点不好意思…”莫忱抢先回道。

　　石尚的眼神已经变成火箭炮，这王八蛋最好连骨头渣都不要剩。

　　“嗐，小石啊，别见外，你是莫忱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来，走一个。”这外公不含糊，一口下去半杯，看的石尚心口一紧。

　　要死了，石尚看着手里的酒，就像杯毒药似的，他咬咬牙，闭眼喝了一大口，老天爷保佑，回头给您塑个像敬起来。

　　还没等酒稳当的流进肚子，同样的地方又传来比刚才更剧烈的疼痛。

　　“嘶~”石尚疼的吸了口凉气，欢欢外公以为这是被酒辣着了，笑了笑，“劲儿不小吧？”

　　石尚嘴上笑着，眼神冲着莫忱已经变成激光炮，你他娘的灰飞烟灭吧。

　　“掐的很爽吧？”石尚无语的皱了皱眉头，好像自个儿已经适应了这股钻心的痛。欢欢很快吃饱了，等着一会儿吃蛋糕，自己跑去玩了，俩人这会离得更近了。

　　“还好。”莫忱抬了抬眉。

　　“你，真特么贱…”浑身软绵绵的，只有心口跳的像是在牟足了劲打鼓一样。

　　酒过三巡，老两口一直嘻嘻哈哈的聊着家长里短，在莫忱“疼”爱下，石尚竟然还挺着。其实该给他塑个雕像敬起来。大腿已经麻木了，石尚感觉自己已经要成仙了，脑子里嗡嗡的看啥啥是小星星，一闪一闪的那种。这激光炮看来也有后遗症。

　　欢欢外婆看着石尚直愣愣的眼神，一开始还真没留意，“呦，这小石是不是喝多了？”

　　石尚傻乐了下，摆了摆手，“没，阿姨。”再一次印证喝多的人永远不承认自己喝多。

　　“兄弟再坚持一会儿，马上要吃蛋糕了。”莫忱还想掐他一下，看了看实在是不忍心了。

　　石尚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喉结咕哝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都这个时候了，骂和说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了。

　　好歹是坚持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整个身体沉得他想哭，心跳咚咚的感觉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满桌子的杯盘一会往这边旋转一会儿往那边旋转。他还没有睡，却跟在梦里一模一样，找不到方向，也没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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