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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第三日
李钰瑶一早去前厅吃饭。府中的仆人看着她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关门的时候李钰瑶不在家,一觉醒来就在家了。
李钰瑶到前厅门口,发现李远已经在那吃饭,管家、常婶站在边上。李钰瑶直接走过去喊了声“爹”坐下了。
李远脸拉得老长了,瞪着眼睛特别严厉的问:“翻墙回来的?”
“嗯,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睡了,我就没打扰他们。”
李远也挺无奈的,虽然不是第一次,还是挺生气的说:“我已经吩咐管家,以后晚上院子里放上狗,免得贼人进来了,还不知道。”
已经有人给递上来碗筷,李钰瑶接过来说:“爹,不至于吧!您这府上最值钱的也就是我了,贼都不稀罕偷的。”说完就吃了起来。
“哼,我看离丢也不远了!你哥呢?”
“睡觉!嗯,在客栈睡觉!陪田公子,昨晚喝多了!”李钰瑶感觉好像说错话了,她怎么能知道这么清楚呢,又补充道:“差不多吧!我猜的,前天晚上就在那住的!”
这一补充可好,连前天都交代了。
李远懒得搭理她了,半精不傻的,实在是军营事多,管不过来她。
“爹,您吃饱啦?”李钰瑶紧吃了两口,怕他爹说她,该吃不着了。
“吃完了让你哥去领军棍。两天夜不归宿。”李远说完,又生气的瞪了李钰瑶一眼,说:“你去跪祠堂,好好反思反思,一天天的瞎跑!”
李钰瑶放下碗筷,来了小脾气,说:“我都是在忙正经事好不好!我哥都多大了,连个婚事都没定下来!您忙的没空关心他,我再不给他张罗,您什么时候能当上祖父啊?”
李远听着说的像那么回事,问:“你哥看上哪家姑娘了?”
“我哥那傻样,咱家再有个不讲理的爹,冯家姑娘才不会看上我哥呢!要不是有个知书达理的我,人姑娘才不考虑呢!”李钰瑶说的可得意了。
“嚯,人姑娘冲你就嫁给你哥啦?哪个冯家?你哥喜欢不?先下了聘,过两年娶进门。好的话,我当年就能抱孙子,哈哈哈!”李远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生气了,带着几分期待等着她说。
“想得美!”
李钰瑶给说了下:想撮合杨军候和冯家大姐,只要杨军候不嫌弃那两个孩子,就没问题。今天她要再去问问杨军候的意思。李勇和大妹妹的事,还得多去冯齐家几趟,听听姑娘的话,看看冯家愿意不。
“爹,我喊我哥去领罚,还得去找杨大哥,有时间还得去冯家,是挺多的!”李钰瑶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李远,意思就是不能跪祠堂了,好多正事要办。
将士成家,李远也高兴,李钰瑶这次的确算正经事,带着些笑意还假装严肃的说道:“去办吧,跪祠堂的事先记上!”然后起身,根本控制不住笑意的走了。
李钰瑶跑到客栈,蹑手蹑脚的不想惊动旁人。想起昨晚的事李钰瑶觉得脸红。虽然田仲铭一直说应该还那一吻,可总觉得不太对劲。借东西还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也不知道这怎么了,只敢偷偷的还。
李钰瑶上了楼还是碰见了田恒,赶紧低着头,捂着脸,假装没看见的样子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田恒就纳闷的看着她从身边过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钰瑶跑李勇屋门外,拍拍门,没人应,直接推门进去了。
李勇睡得可香了,李钰瑶使劲晃,使劲喊,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田恒让人送来了醒酒汤,李钰瑶让李勇喝下。李勇懒得睁眼,感觉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又躺下睡着了。李钰瑶只得趴在桌子上等李勇醒酒,不知不觉的也睡着了。
李钰瑶醒来都快吃午饭了,赶紧把李勇弄醒。李勇酒劲也过了。她教给李勇去领军棍的时候,一定要伸着两根手指头说两夜,就开门跟李勇道别说:“我先走了,你记好怎么说,少挨揍啊!”就走了。
田仲铭醒了有一会儿了,却不愿意起,他一闭上眼就看见李钰瑶,自我陶醉着。听见李钰瑶的声音翻身起来,被站在床边的田恒下了一跳。
田仲铭以前喝醉了,早上也不会这么晚不起,田恒不放心,总是进来看。就发现他家公子躺在那,半醒不醒满脸笑意的闭着眼。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好站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他。
田仲铭满心都是李钰瑶,没听到屋里进来人。稍微平静一下问:“李钰瑶来了?”
“来了。”
“已经走了?”
“走了。”
“没来看我?”
“没来。”
田仲铭有点伤心。
李勇收拾好跟田仲铭告辞,说要去领罚,今天就不过来陪他了!估计明天还行,也走了。
田仲铭一人苦闷,这个不解风情的李钰瑶,没事了不是挑逗、就是诱惑的。自己动了情,她却没有反应。自己昨天也喝了那么多,来了竟不表示一下关心。
田仲铭桌上刚备好饭菜,杨军候就来了,一进屋就说:“田公子,我去李府找钰瑶妹子,府上说来客栈了。我到这了,田恒说她走了,我就想问问您知道她去哪了吗?我再去找找。”
那天田仲铭让他打架喊着李钰瑶,就觉得他心眼直,独自去肯定惹一身麻烦。李钰瑶心眼多,想的周全。
田仲铭让杨军候坐下,一边吃一边告诉他。
杨军候刚吃两口又问:“田公子,您知道钰瑶妹子去哪了吗?”
“你晚上去她家门口等着就行,我一会儿告诉她回去找你!”
杨军候点点头,说:“行,听田公子的。我去她家里等着,还能吃点东西,哈哈哈……”
田仲铭愣了一下,反问:“你告诉她爹,你带他姑娘去打架,你还想在她家吃东西?”
杨军候愣了下,回:“那可不行,我还是离远一点等着吧!就街口吧。”
“太远了不行,怎么也得能看准他家府门的地方!”其实田仲铭就是想知道李钰瑶住哪儿。
杨军候似懂不懂的说:“那我就站在正好能看见府门的地方,行不,田公子?”
田仲铭很满意的点点头。
杨军候临走,田仲铭叮嘱他,回去换个常服晚些在出来,别穿着这身兵服,太显眼了,容易被抓。
杨军候听着在理,应声记在心里走了。
李钰瑶中午在冯齐家吃的饭,一点不闲着:跟大姐聊聊未来打算;跟大妹妹说了好多李勇的优点;问了小妹妹大姐原夫家住址;还问老夫人愿意女儿嫁军户不。
老夫人不挑,女儿们满意就行。无论家里穷富,得让女儿吃一样的饭。
李钰瑶呆到晚些冯齐回家。李钰瑶这牙吏当的,去了衙署的也没人敢使唤她。冯齐就得按时去按时回,好时也能沾李钰瑶光,偷会儿懒。
冯齐正想把两个金豆子还给田仲铭,这次办差没少得,收下李钰瑶给的一个就够了。
李钰瑶建议冯齐买头牛,买块地,彩礼和嫁妆都准备些。有些家底,自然不愁嫁不出、娶不上的。田仲铭又不缺这两个金豆子,冯齐父母可缺个大孙子呢。要是拿了田仲铭的钱,实在于心不忍,就多夸夸田大人,各自高兴就是最好的。
天边落日余晖,霞光万丈。田仲铭在街口踱来踱去,他料定李钰瑶闲着没事,肯定跑来撮合杨军候和冯家大姐,顺道撮合李勇和冯家大妹妹。
李钰瑶远远的看见田仲铭,先想到他昨日喝多的样子,转瞬又想起他奇怪的举动。想笑又害羞,便像看见田恒那样低着头,装作没看见走过去。
可田仲铭却站在她身前,你往左我就左挪,你往右我就右挪。
李钰瑶见过不去,只得抬头,像刚看见的样子说:“田公子!好巧,您也在!您请!”说着给田仲铭让路。
田仲铭一日都未见她,心中挂念的很。一见面就请他走,气上心头,严肃的问:“你这么不想见我?”
李钰瑶无辜的说:“没有啊!怎么会呢,田公子这么英俊潇洒,天天看也看不够!”
田仲铭上前一步追问:“那为什么去客栈不看我?”
李钰瑶退了一步,有些怕的样子说:“不想打扰您休息!”
田仲铭想是自己昨晚吓到她了,和蔼着说:“杨军候找你晚上去打那个恶人出气,我让他在你家府外等你!”
李钰瑶看着田仲铭,觉得他好奇怪啊,自己在这等着,却不带着杨军侯,有点懵的问:“让他来这不就行了?”随后嘟囔道:“还得回去找他!”
田仲铭笑而不语,给让开了路。
李钰瑶在前面走,田仲铭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李钰瑶回头说:“田公子,您有事就去忙吧!没事可以去找乐子!”
田仲铭见她说的还挺上口,有点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弄得李钰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接着往回走。到了街口,李钰瑶停住脚,想对田仲铭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加快脚步紧走。
街上三五一群坐着休息的邻里,看见李钰瑶便开始有人说:
“李钰瑶回来了!”
“当了牙吏比以前好多了!”
“还不快回家,李钰瑶都回来了!”
“今天这么乖巧,是不是他爹在家?”
“少说两句吧,小心打得你家孩子满地找牙!”
“不哭不哭,李钰瑶今天不抢糖!”
……
有大婶抱着孩子往家跑,有人紧紧按住自己的菜筐,有人笑着看着她……
田仲铭领教了,李钰瑶除了杀人放火和“霸女”,真是称霸一条街的。
李钰瑶回头看了眼田仲铭,又低着头紧往家走。
“这是李钰瑶带回来的啊!”
“真俊俏!”
“这李钰瑶以后有人管啦!再也不用把她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了!”
“好事好事,我家孩子总算可以在街上玩了!”
……
田仲铭感觉自己成了邻里眼中的救星,得意的笑着。
李钰瑶平常听着习惯了,可是今天觉得脸红。快跑几步拉上杨军候就跑了。这一跑邻里又传来声音:
“这军候在这等了一会儿了!”
“完了,这又要去闯祸啊!”
“可怜李长史又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还这么不省心!”
“看来这俊俏的公子,也管不了。唉!”
“快少说两句吧,姑娘都大了。比以前好多了!”
……
田仲铭可是明白为啥不让来家里了,不仅她爹是校尉、怕告状这两条,还有邻里的评价真是不咋样啊!
李钰瑶带着到了冯家小妹说的人家,此时人已经休息了。
田仲铭翻墙进院给开了门。
杨军候一进院就直接奔着屋,田仲铭眼疾手快拽着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李钰瑶环视一圈,奔着鸡舍,摸两只鸡就张罗着走。杨军候不甘心,田仲铭拉着他,示意要听李钰瑶的话。
三人跑到河边树林,李钰瑶就开始杀鸡拔毛。
田仲铭招呼杨军候拾柴生火,杨军候虽然不满,但还是照做了。
杨军候一直气得不说话,怒气呼呼的看着烤鸡。
田仲铭跟他说道:“你想把人从屋里拉出来暴打一顿?”
“对啊,不打一顿,怎么能出气?”杨军候不满的回着,后悔喊着李钰瑶。
“你打他,他得叫吧,然后把邻里吵醒,抓住你,经官。一问原由,你因为他休妻打了他一顿,那岂不是让更多的人知道冯氏被休?”
田仲铭帮忙转转烤鸡,接着对不服气的杨军候说:“或者你能耐,没有当场被抓,官府派人四处查探,发现兵士打人,告到你们主事那,你怎么说?你被消了军候身份,以后还怎么保护冯氏母女?”
杨军候意识到有些不妥,回:“这个,我没想过!”
李钰瑶看着烤鸡,得意的说:“所以啊,我们偷两只鸡,就够他家骂上两天了。你要是不解气,过几天,我们再来把他家的柴垛泼上水,或者把米偷走。哪一样也够他家闹心好几天的!”
李钰瑶果真是很有经验啊,干坏事的主意张口就来好几个。田仲铭看着她撇嘴一笑。
杨军候来了精神,说“咱现在就去把柴垛泼上水吧,在把米偷走!”
田仲铭开始数落杨军候:“你当冯齐这种牙吏是摆设啊?”填了一根柴说:“没事了过来干一件坏事,够让他家气上两天,又不值得的报官最好了!”
杨军候觉得田仲铭说话就是有道理,夸道:“恩恩,是,你们这些见过世面的人就是心眼多,我这种粗人真比不上!”
杨军候这话出来,让田仲铭和李钰瑶觉得自己都不是好人了。李钰瑶笑他说话憨直。田仲铭也不恼,和李钰瑶撮合起他的婚事来。
杨军候有些不好意思。说起家中情形:父亲在他几岁的时候受伤亡故,母亲带着他改嫁了,又生了个女儿,自己到年纪就投军了。前几年继父得了重病,治病欠了不少钱,治了两年也没留住。现在妹妹十五岁了,母亲身体也不好。之前还欠下的钱,这两年攒的钱想给妹妹当嫁妆。自己反正有点过了年纪,就不急成亲了。按资历要升军司马了,到时候再找,也不委屈了谁家姑娘。
李钰瑶把烤好的鸡腿掰了一大块给田仲铭,自己也掰一块,一整只鸡给了杨军候。
杨军候抱起来啃两口说:“偷来还真香!”
李钰瑶告诉他,冯家大姐说找个对孩子好的就行,她自己也能干,不白吃白喝。
杨军候还是有点顾虑。
田仲铭见他下不了决心,让李钰瑶打听军营里未成家,不嫌弃带女孩的将士,全领去冯齐家,让冯家大姐挑。
杨军候一下着急了,这回也不用人撮合了,恨不得马上找媒人去冯家提亲。
三个人事情说完,灭了火。杨军候最终没不舍得吃另一只掰掉腿的烤鸡,包起来要给母亲和妹妹拿回去。
田仲铭送李钰瑶回家,李钰瑶是拒绝的。田仲铭笑称:下午已经领教她打遍全街无敌手的架势。李钰瑶拒绝不掉,只得让送回家。
路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久,田仲铭忍不住说了“昨晚”两字,便难以开口。
李钰瑶也没多想,重复了一遍:“昨晚,昨晚怎么了?”随后抱怨道:“昨天你们出去找乐子,都不带着我!”
李钰瑶突然想起客栈的事,含糊着说:“那个,我哥说你喝多了,抱着门板说话。”
田仲铭哦了一声,他虽然醉了,可清楚的记得干了啥。李钰瑶掩盖那一段,说明她记得,还有些害羞。
田仲铭心中喜悦,过来一会儿又问:“在赌场要输钱的时候,你怎么看着我,不看冯齐啊?”
“冯齐没钱啊,我就算输光了,他也不会管的!”
田仲铭眼睛一转问:“你是暗示我,输光了补给你?”
李钰瑶眼睛一转,说:“给一点意思意思就行!”
田仲铭还以为她是爱慕自己,依赖自己,所以看着自己。感慨道:“你们家又不缺钱,你怎么这么财迷呢!”
“谁说我家不缺钱啦?我家缺的很!”
田仲铭当时不知道她家情况,有点可怜她,才说的补给她。现在还想糊弄自己,有些小生气的样子说:“你父、兄的食俸,比我家的多,你还好意思跟我要,把金豆子和铜板还给我!”
“不给!我,我家条件一点都不好,我衣服都是别人给的!我,我还要攒钱当嫁妆呢!”
田仲铭本也是逗逗她的,没想到她还装可怜,看她那撒赖样,说道:“令尊是讲理的人吧,欠别人的一定会让你还的吧?”
“那是你给我的,不是我借的!再说我当时就谢过啦!”李钰瑶可不觉得欠他什么,自己不偷不抢的,别人给的还不接一下,太傻了。
田仲铭抿嘴笑了起来,他说的可不单是那些钱。
不知不觉到了李府。两人站在台阶下,李钰瑶瞄一眼田仲铭说:“我到家了,您回去吧!”
田仲铭不舍得走,说她进去就走。
“这么晚了,您先走吧,能早点回去!”
“我不差这一会儿!”
李钰瑶说不动他,只好走到门前,举起手来,回头看着站在台阶下的田仲铭笑了笑,放下了手。
田仲铭看她迟迟不敲门,逗她:“怎么,不舍得我走?”
“这么晚了,门仆都休息了。敲门得很久才来开呢,田大人,您先走吧!”
李钰瑶说着离开门到了台阶上。
田仲铭点点头,说着:“那我帮你敲几下!”抬脚上台阶。
李钰瑶忙下去拦住说:“不用,不用,我一般不这么麻烦的,我回去比较低调!”
“低调?那你低调的回去吧,我见你进府才放心!”
李钰瑶拗不过他,便往一侧墙角走去,回头看着惊讶的田仲铭,害羞的说:“我一般,都不打扰别人休息,我都从这进去!那个,你走吧!”
田仲铭万万没想到这种低调的回家方式。忍着笑说:“那你进去吧,看你进去我就走!”
田仲铭说着退了两步,免得妨碍她上墙。
李钰瑶见他就是不肯走,只好上墙,进院。动作熟练的很。
田仲铭虽然提前知道她晚归过,还是意外她这么娴熟,不禁感慨:“不知令尊有多头疼!”
一阵急促的狗叫,李钰瑶啊的一声,随后慌张的从墙头跳下。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一边回头一边往前走。走到一脸惊讶的田仲铭跟前,尴尬又不服气的说:“我爹真放了两条狗!”
田仲铭都觉得愁得慌,这是把李远气成啥样了,家里居然安排了放哨的!
李府有开门的声音,随后有人喊:“是姑娘回来了吗?”
李钰瑶很不好意思的,把头发往耳后扶了一下,答“是”。然后对着田仲铭,指着了指门。
田仲铭点点头,想劝她以后早点回家,可来不及说了,只能深情的看着她一溜小跑到府门。
接她的人说:“老仆得告诉家主,找人把这狗训练训练,以后姑娘到小院了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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