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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怪
“下车!”陈副将车停稳,向后车厢的人说。
所有人下车,幸存者脸色不太好地走在最后,基地的人却顾不得这么多,赶紧安排了消毒防护工作。
陈副转头看了看,防护区没有闻千旸。
此时的闻千旸早已消毒完成,正在拿着一堆资料站在基地负责人的办公室——所谓办公室,不过是跟避难所一样的小空间,不过里面没有床,只有一张小桌子和几把椅子,面积比正常避难所还要小。
“您好,我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衣着皱巴巴的,一看就是通宵过。
闻千旸与他握了手,“我是救援队的,编号北突204队队长闻千旸,为基地送来共……我有点记不清了,几男一女。”
“什么?”听到这话,负责人王永明一头雾水,甚至皱着眉头,心说这队长怎么这么不称职,刚上任?
闻千旸苦笑了下,“这不是重点,我们在救援途中遇到了位A级幸存者,但是救援失败了,她留下了一些东西,希望您看一下然后抓紧上报。”
需要进一步上报的东西,王永明慎重起来,接过一沓东西,嘴里还不忘流程,“感谢救援队的奉献和牺牲,我代表M12基地为你们献上最崇……这些是什么?”
闻千旸将自己手臂上的东西摘下,“我们有一些猜测……这是我的终端,里面有一些电子资料,我们没设备打印。”
王永明花了半分钟将资料匆匆看到一半,又突然紧皱眉头,拿起资料从头细看。
半个小时后,王永明放下资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可以保证资料准确和真实吗?”
“这……不能。”闻千旸面露歉意。
“好吧,闻队长,给我讲讲或者给我看看你们的救援视频。”
“好。”
闻千旸将视频导出,跟王负责人一起快进着看完了救援过程。
看到关教授向后跳,王永明指着电脑问,“那个小女孩,我能见见吗?”
“这个,”闻千旸更抱歉了,“关之爱,在我们进入基地时,遇到的丧尸潮里牺牲了。”
“什么?!”关永明将身子转向闻千旸,惊讶又有些绝望地问,“闻队啊,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闻千旸沉重地摇摇头,“我非常抱歉,是我一时疏忽了。”
关永明深深叹了口气,这口气长得仿佛要把肺叹出来,他没有指责,只是站起身,在狭窄的屋子里来回走着,还伸手抓自己头发。
“我啊,”关永明苦笑着说,“我原本是这个县的副县长,最近掉的头发,比我当副县长时掉的全部头发还要多。”
闻千旸站起身朝他深鞠了一躬,“责任我会全部承担,这些资料我的确不能保证真实,但的确是关教授冒着生命危险带给我们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如果您拒绝,我会带着这些东西去下一个基地。”
王永明生性就是个老实人,能不掺和大事就不掺和,所以当副县长当了三十多年也没想过转县长,工作都是以“好奇心会害死猫”为前提。
他也没想到有天会世界末日,也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更没想到这么主要的事情——病毒疫情的钥匙或者说灭掉疫情燎原大火的水,还能直接找上门,砸自己脑门上。
“报!”王永明转过身坚定地说,“越早报越好,现在就上报!我马上找几个人整理资料和视频,誊写报告,你们进基地的录像啊、监控啊也赶紧整理发过来,如果真的有抗体最好,你啊,你就是大功臣!”
闻千旸勉强笑了一下,没接这个话茬。
视频监控很好整理,闻千旸留下来录了两小时的问话和事件叙述,剩下的就交给陈副了。
三句话都没跟队长说上的陈副不知道自家队长去了哪儿。
事实上连队长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儿,他去幸存者临时安置点看了一下,没找到,就有些无所适从,将可能的地方逛了个遍,直至夕阳西下,最后在越野车的后座找到了向斯。
闻千旸扶着车门,轻叹了口气,疲倦地坐进后座。
向斯坐在后座中间偏旁边一点,闻千旸有宽敞不坐,偏偏坐在了窄的一侧,跟向斯挤在一起,然后关了门。
向斯没有理他,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闻千旸看他。
向斯不像特别沮丧或者特别难过,伤心之类的,他只是坐在那里,两条长腿伸展出去,一只踏在了副驾驶后的脚踏板上,双手放在两腿中间,肩膀放松,头垂着,头发略长,遮挡住了脸。
像是在休息。
闻千旸伸手碰了碰他胳膊,“向斯?”
向斯没理他。
闻千旸都有点怀疑自己,想着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向斯可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崩溃?他犹豫地开口,“可能最好的安慰是说不是你的错,小孩是自己出去的,我从监控看到了,但是毕竟你之后是我的队员,还是要给你点处罚。”
向斯手指一动。
行,没睡着就好。
“处罚就是……你座椅上的小型冰箱没收了,之后装一点需要冷藏的药剂,有空间再给你放零食,好吗?”
说完闻千旸淡淡笑了一下,笑里都是苦涩,“不过最该处罚的还是我自己……”
“不是,”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这声音的尾音都轻不可闻,“不是你的错。”
“那也不是你的问题,我们都没问题,没想到她会这样。”
向斯的头微微抬起了一点弧度,又很快定住了,“可是我没完成任务。”
“任务总有完不成的时候。”
“我都没有完成任务。”
“没关系的,说了我们没有错。”
“我任务失败了。”
闻千旸沉默了一下,不再接话。
看来向斯心理问题不小,这怎么牛角尖钻得这么死。
闻千旸揉了揉眉心,再度叹了口气,其实闻队自己精神都紧绷着,一直没有放下来过,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只想原地躺下睡一觉,但是又怕向斯会因为小孩儿的事情出问题,本来心理就不健康,万一真奔溃了怎么办。
现在看来是自己把自己高估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
“对,你任务失败了,”闻千旸大方说,“我也给过处罚了,怎么了?”
沉默了很久,才听见向斯说:“嗯。”
嗯?这就没了?
闻千旸又尝试说,“你的车可以给吴涛,他是我们队里,嗯,算是后勤吧,你可以叫他涛哥,他擅长这些,半天就能修好,让他帮你看看,能不能换个好看的车前盖。”
“……她明明让我帮她找妈妈,为什么会自己先离开?”沉默了一阵之后,向斯突然问。
闻千旸有点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但还是很努力地转动脑神经,“可能是,等不及了?”
向斯没有回答,那句问话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闻千旸只好接着说下去,“也可能是她有特殊情结,有情结的人做事会不顾一切。她依赖妈妈,所以就去找妈妈了,也许现在已经在妈妈的怀抱里了。”
向斯似乎是并不认同这个说法,只是轻轻地呢喃,“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有人跟我说好孩子会活得很久,为什么她不行?”
“……美好的东西或者人都不会存在很久。”闻千旸轻轻说出这句话。
向斯听到这句话才抬头看他,怔怔地说,“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他现在还在活着,是因为不美好。
闻千旸突然得到回应,先是愣了一下,才点点头,疲惫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也许是向斯反应并不过度,也许是向斯终于抬头了,他放松了很多,“行,我有道理……我懒得走了,我睡一会儿,你看着点。”
向斯点点头,虽然他知道,闻千旸闭上眼睛了,压根看不见他点头。
向斯望向窗外。
窗外是紧挨着的另一辆车,车窗破碎,车门凹陷,缝隙里还夹杂着泥土,但因为消过毒,所以除了无法复原的破损,已经无法看到这辆车上还存在过什么。
就像自己一样。
他更适合做个杀手,他完成过最完美的任务是刺杀自己的BOSS,他从三岁起学的所有知识都是为了“杀”这个字服务,他除了这个,不会任何东西。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好护送这个任务,他没有想过失败会怎么办。
他失败了,新BOSS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他果然没有办法适应新的生活。
向斯责怪自己,却没有想过如果不是病毒疫情,他本可以过真正的,新的生活。
他只责怪自己,疯狂地埋怨,极端地憎恨自己,他不停地回想关之爱跳下去的那一刻,他无法控制也无意去控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依靠本能地去回想,让这个画面反复出现,循环播放。他计算着,如果当时他再努力,跳得快点,反应快一点,任务就会成功。
在他还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小巧的背影成了他的梦魇。
向斯轻轻地张开小口,缓慢地呼吸,但是呼吸渐渐深重,他闭上眼睛头往后仰,直至碰到椅背。
他轻声呼吸,极力抑制着,但呼出的热气随着颤抖的嘴唇颤颤巍巍地散在空气里,先是嘴唇,然后是脖颈,肩膀,手臂,指尖。
就在这种颤抖马上要蔓延至全身时,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向斯猛地反应过来,伸出另一只手按在那只陌生的手上,五指曲起,好像露出利爪的野猫。
他迅速抬起头,转过脸。
闻千旸有些愣怔地看着向斯。
柔软的头发、服帖在脸颊的发丝、湿漉漉的双眼、泛红的眼眶、干涩的眼眸、微红的鼻头、颤抖的嘴唇,还有紧贴着自己手背的冰凉的手掌心。
向斯看了一眼之后就退出了应激状态,头微微垂着,却没有转回去,丝丝缕缕的热气喷洒不到肩膀上,只能落在向斯自己的手背和闻千旸的手腕上,很温暖。
闻千旸突然抽回手,看着虽然不动但是却细微发抖着的向斯,“你,怎么了?”
向斯也缓慢放下自己的手,重新靠在椅背上。但颤抖稍微减弱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看着的缘故。
见向斯不回答,闻千旸试探般地用手指尖碰了碰向斯的脸。
向斯的双颊有些微微泛红,触手却也是冰凉的。闻千旸又惊又疑,有些拿不准向斯的状态,甚至在想不会是感染了吧?可是进基地前已经做过检测了。
睡之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
“向斯?”闻千旸等了等,没有得到回应的闻队当机立断抓住向斯的胳膊,“向斯,你要和我去看医生。”
命令的语气意外戳中了与向斯交流的正确方式,于是向斯看向他,眨眨眼,“哦。”
答应了?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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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爽了。
咳,这个假期过得好艰难,本来说要回家,又说好像比较严重就不回,然后又说回去,然后因为我妹我我爸都不太想回又不回,然后我妹说可以回就又要回,然后我妹学校又说河南严重最好不回……目前是不回。讲道理,寒假和暑假都很麻烦。
向斯——病弱强者美人,我好爱。
还有,每次写完就疯狂挑错别字和语病的我好狼狈,主要是挑完可能还有语病但我看不出来了,抱歉语文老师。
……我好啰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