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霜雪星辰

　　立海深蓝色的室内网球场里，又只剩下了三个人。

　　“柳！接着！”梳着小辫的黑发学长将钥匙从门口抛向柳，“今天~去约会~小男生们就自己打球吧~”

　　轻巧地抬手接住钥匙，柳看着吹着口哨扬长而去的学长，神色无奈。

　　“柳君，看来你的会计工作学习得不错？”幸村抱臂，站在不远处，向柳微笑。

　　闻言，柳叹了口气，“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幸村君。”

　　那位吊儿郎当的学长，坂本进，是立海网球部现任的会计。因为发现了柳在数据收集处理上的特长，将他当作会计接班人培养。短短的三天，学长就被柳出众的能力征服了。

　　坂本学长，被我能力征服的可能性是64%，单纯喜欢偷懒的可能性是24%，因为下雨天想要偷懒的可能性是11.8%。

　　尽管很无奈，但柳不得不承认，坂本将事情交给他，只有六成是因为他的能力。

　　“对同伴报以关心，很正常嘛，”幸村笑着将护腕摘下，“等下要麻烦你客串一下裁判了，未来的会计柳君。”
　　柳点头。
　　两人向场上走去。

　　真田早已站在场边，手持球拍，身姿笔挺，宛若玄铁重剑般沉着自持，又焕发出磅礴如山的气势。

　　“真田君，完全燃烧起来了。”柳翻开笔记本，圈写几句。

　　“真田，就是这样的性格啊，”幸村将手虚握着放在唇前，笑起来，“用近乎严苛的态度对待打出去的每一个球。即使只是一次普通的对练。”

　　……你也是这样的吧，幸村君。柳这样想着，并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记在纸上。

　　大概察觉到了什么，幸村对柳微笑。

　　人总是在进步的。今天的柳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将本子合上，向他点头致意，“我先去裁判椅的位置了。”

　　旋即转身走向裁判椅。

　　诶？幸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背影，“柳君，同手同脚了哦。”

　　柳一顿，突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是怎么走路的，觉得姿势变得变扭起来。

　　“骗你的~”幸村抱着球拍笑起来，“柳君的身姿很挺拔呢。”

　　幸村精市，恶趣味程度上调50个百分点。柳沉默着坐上椅子。

　　“等下要好好记录我的数据哦，希望你也能像帮助真田一样，帮助我提升呢，这可是困扰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啊。”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他含笑的眉眼看起来温和而深沉。

　　与其说信任我，不如说是极度信任自己的判断，幸村。
　　柳无奈地看向他，“尽力不辱使命。”

　　“さあ，开始吧。”幸村敛去笑意。与真田排山倒海般具有冲击性的气势不同，他身上沉静的威压，像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重力场，令人屈膝臣服。

　　“让你看看，我全新的奥义！”真田在幸村威压的刷洗下，反而更加熊熊燃烧起来，英气的浓眉下，眼睛黑亮，“哦——！”

　　……完全像那种，学着动画片里大喊奥义名称的小孩子一样嘛。幸村看着自己的发小，内心有些许无奈，却也向他点点头，“我期待着。”

　　幸村向真田的反手位打了一个平击球。

　　柳有些咋舌。真田刚刚完善好的奥义——风，就是通过反手引拍打出的。虽然他明白幸村这个看似普通的平击球下，有怎样的力量，但这样的打法，简直像在“喂球”。

　　这个人，到底是自信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啊。

　　柳在本子上更新着有关幸村的数据。

　　真田不负幸村所望，从持拍的状态，向后挥拍到底，通过一连串的动作球速加快，打出了这记超高速弧线球，“其疾如风！”

　　好快！引拍的动作几乎已经不可见，球路也只能勉强辨别。
　　要得分了吗，真田。

　　柳紧盯着球场上两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幸村轻巧地移动到最佳击球点处，削向球的下方，再次将球打回真田的反手位。

　　“引拍的动作还可以更快一点吧，真田。”他平静地看着真田。

　　真田再次调整自己的姿势，打出风。
　　“重心的转移要更平稳一些。”

　　“注意你的随挥动作。”
　　真田一次次地打出风，有一次次地被幸村打回。

　　“可恶！”他眉头紧锁，这样下去只是一步步走向败北罢了！尽管深知幸村的强大，但直到最后一刻都拼尽全力，才是他——真田弦一郎的风格！
　　真田打出一记旋转扣杀，黄绿的小球，此时携着滔天怒焰向幸村袭去。
　　“侵略如火！”

　　柳猛地睁开眼睛。
　　这一招，居然已经练成了。
　　真田昨日有与他聊过关于扣杀的想法，“侵略如火”还仅是一个雏形。没想到，短短一天的时间，他不仅将风完善了，还将火的设想付诸实践。
　　何等可怕的努力与天赋！

　　“真漂亮的火焰啊，真田，”幸村移动到落球点，“但是动作太大了。”

　　球落到真田身侧，他无法及时调整击球姿势回击的位置。

　　“1-0，幸村。”
　　“手边全是破绽啊。”幸村轻描淡写地笑着。

　　球场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与大汗淋漓的真田不同，只有几点汗珠从他颊边滚落，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就像清晨停留在矢车菊上晶莹的露珠。

　　……

　　“7-0，幸村。”
　　随着球的出界，真田全身脱力，倒在地上。
　　他们间的差距，宛若天堑。他再次败在了自己从小的伙伴，神明一般的实力之下。

　　柳飞快地从裁判椅上下来，走到他身边，伸手拉起他。
　　真田颤抖的手，抬起数次，搭在他手上，却无力握紧。
　　“真田，最后的一球，不太对劲吧？”幸村抱着拍子，蹲在他身边，和柳一起将他扶起。
　　“那个时候……”真田精神有些恍惚，“球拍的感觉，消失了。”
　　听着他的话，柳若有所思。

　　两人将真田安置在球场边的椅子上。
　　柳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幸村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汗。

　　“幸村君，刚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柳合上本子，看向幸村，栗色的眼睛神采奕奕，“关于幸村君网球提升的方向。”

　　“哦？”幸村迎着他的目光，微微偏头，“是怎样的方向？”

　　“前天与你对战，接近结束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听不见声音了。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我最先失去的，是‘球拍的感觉’，也就是触觉，”柳手指轻点笔记本封面，“那个时候，我心里极度的恐惧，慌乱，我可以听你的声音、球的声音，感受球在拍上的感觉来回击，但是我又深知，任何回击都没有作用。于是陷入了消极之中，渐渐的，好像连器官都被这样的心理影响，无法作用了。”

　　幸村有些惊讶，用手托着下巴，陷入思考，“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我一直觉得我的球风挺平常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式。”

　　是啊，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式，就是特别的可怕而已。柳想。

　　“佛教中，有五识的说法，即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识被认为是精神活动的主体，心的一种功能，是由人的五种感觉器官与外界接触后产生的，”柳缓慢地阐释着，“我认为，幸村君或许可以通过从心理上，影响人的五识，从而影响实际的感觉器官，做到绝对的胜利。”

　　幸村不断思索着，“柳君真是博学啊。说到佛学，我只能想到那句‘五蕴皆空’呢，不知道跟柳君说的‘五识’是不是有一定的关联。但是五蕴皆空是一种很高的境界吧。”

　　柳点头，“确实如此。佛教是以‘无我’的思想区别于世界其它宗教和学说的。五蕴皆空中的‘空’并不意味着‘无’，但是失去五识，或许真的有人能步入那样的‘无我’境地也说不定。”

　　“真有趣啊！”幸村笑起来，蓝紫色的眼睛亮亮的，认真地看着柳，“如果可以做到消去人的五识，那就是毁灭与新生并存的网球啊。”

　　“就像潘多拉盒子里最后一样的东西，”柳笑，“那是勇敢的人才能拿到的礼物。”

　　“真是，极致的美感啊，就像造物主一样呢，”幸村感叹，“谢谢你，柳君，解决了我很久以来的烦恼呢。我会努力做到的！”

　　“你的话，一定可以的。”柳向他点头。
　　因为这是除了你之外，无人能做到的事情啊。
　　这是只有你能踏足的，神的领域。
　　你会进化到怎样的境界，就让我来见证吧，幸村精市。

　　=

　　在真田缓过来之后，三人将他们用的网球场收拾妥当，到更衣室换衣服。

　　“真田将剑道和网球很好地融合起来了啊，”衬衫领口开了两个扣，幸村随意地系上领带，套上外套，“关于‘坐姿拔刀式’我回想起很有意思的事情呢，柳君想知道吗？”

　　柳正要回答，就听到真田一声怒号，“幸村！”

　　正在整理胸前雪森凛送的胸袋巾的幸村，抬头，看到他涨红了麦色的脸庞，一脸羞窘，忍不住笑起来，“诶？真田，这副表情会让人更想说的哦。”

　　“没事的，如果真田不方便的话，”柳已然穿戴整齐，向幸村笑笑，“不用告诉我的。”

　　“诶——”幸村整理好胸袋巾，看着他，若有所思，“柳君和真田已经可以直呼姓名了啊，感情真好，我有点嫉妒了。”旋即眉尖微蹙，作出一副忧伤的表情。

　　柳与真田失语。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概是享受够了他们的表情，幸村笑起来，“骗你们的~我的朋友们相处的很好，我很开心。柳君以后叫我幸村就好了。”

　　虽然有猜到会是这样的剧情，两人还是松了一口气。

　　“嗯，”柳点点头，“幸村叫我柳就好。”

　　三人走出体育馆后，看到一个撑着伞，仅着衬衫的少年匆匆经过，精致的领带夹微微闪光。

　　幸村看一眼，便知道那是柳生。

　　幸村记得他。

　　今天去A组找真田的时候，柳生正好在与真田交谈。看到他后，柳生夸赞了他外套上的胸袋巾，并说“送它的人一定有很好的品位”。

　　当时柳生指着自己的领带夹，向他笑道，“很少国中生会注意到胸袋巾，除非对此有特别的追求。你的胸袋巾叠的很漂亮，但衬衫和领带都很随性，排除了像我一样出于个人喜好的可能性，所以应当是一位很有品位的人送给你的。”

　　“谢谢你的称赞，柳生君的领带夹也很精致。确实是一位重要的友人送我的。”幸村向他笑着点头，记住了这位热爱推理的绅士。

　　“柳生！”真田出声叫住他。

　　=

　　小剧场：
　　幸村：啊，打球的人，总是喜欢大喊出招数的名称呢。嗯……小提琴演奏中，有招式的讲法吗？
　　雪森：我想想。如果拉小提琴的时候……“八度双音！”“六连音符六连音符六连音符！”“连续顿弓顿弓顿弓！”
　　雪森：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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