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了她的崽

　　楚觅又一次亥时回房，叶蕴玉已等得上下眼皮子险些睁不开，听闻动静睁开眼眸，见楚觅保持了一个要抱人的举动，慢腾腾坐直身体。

　　他在等楚觅主动开口。

　　夜归的理由。

　　筝筝出现的原因。

　　楚觅说：“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她抱起叶蕴玉，温柔放置在床榻上，随后熟练摆放好几张椅子，再熟练躺下，从指间射出一枚针熄灯，睡觉。

　　躺在床榻上的叶蕴玉睡意全无，他起身来到楚觅身旁，楚觅看着黑暗中的人影，关心备至：“可是饿了，要吃夜宵么。”

　　要是面前有一碗夜宵，叶蕴玉会毫不犹豫把夜宵糊到楚觅脸上，“滚你娘的夜宵。”

　　他沉默一瞬，一脚把她踢下拼凑起来的椅子。

　　楚觅听说怀孕的女人脾气暴躁，经常喜欢暴打相公，没想到怀孕的男人脾气更加暴躁，踹起人来甚至不需要理由。

　　楚觅滚到床上去睡，坚持着让孩子他爹的想法，大度道：“你喜欢睡椅子，就让你睡吧。”

　　一口气卡到叶蕴玉胸口，险些把他给憋死，喝了两杯水消气。楚觅一言不发，起床出门，叶蕴玉看她消失得决然的背影，一双杀人的目光只想把她千刀万剐。

　　半晌，楚觅回来，给他端了一盆温热水。

　　擦了擦额头的汗，欣喜一笑：“入秋天气凉，你喝凉水容易生病，喝热水吧。”

　　叶蕴玉感动一瞬，又盯着雪白的玉盆：“那你装一盆水的意思是。”

　　“拿一杯多麻烦，说不准不够你解渴，我提一盆给你，管够。”

　　叶蕴玉一脚踹她，骂道：“混球，你当老子是牛么。”

　　楚觅打不还手，骂不还手，无辜的模样十分纯良。被气得半死的叶蕴玉甚至生出一种他在无理取闹的错觉，他气得磨牙，决定跟这个混球说清楚。

　　女人的心思她不懂。

　　爷们的心思她也不懂。

　　真他娘的累。

　　“我让你把筝筝撵走，她今夜怎么又出现了。”

　　看着叶蕴玉一脸的不高兴，楚觅至今不懂筝筝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虽说勾引她确实不对，但她是女人，不打紧呀。不过孩子他爹不喜欢那个丫鬟，她差人看紧了就是，不能再让她出现在他面前。

　　楚觅点头：“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混球保证速度奇快，叶蕴玉的气顺了顺，又狐疑盯着她。一瞬间，他又差点生出深闺怨妇的错觉，委婉说：“我半夜睡得醒。”

　　楚觅再次点头：“我保证下车晚归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叶蕴玉心塞看她，怀疑被她打得哭爹喊娘的匈奴是不是智障狗屁，居然让这么个蠢婆娘屡战屡胜。他认命说：“你以后早点回家睡觉，就不会吵到我了。”

　　楚觅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自己早点回来，那怎么兜圈子呢。楚觅内心困惑，却还是点头，答应得无比爽快：“好。”

　　事情解决了，叶蕴玉的胸口不闷了，宣布说：“睡觉。”

　　楚觅摆放好几张椅子，垫上几层被褥，把狗窝布置得舒舒服服的，再把叶蕴玉抱上她的狗窝，“你想睡椅子就睡吧，我垫得厚实，保证舒服。”

　　叶蕴玉的脸色跟锅底一样黑。

　　*

　　翌日，昨日救叶蕴玉免于被狗追的小厮来寻王府管家。王府管家年纪大，在王府工作多年，尝遍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练就一身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为人处世。

　　他笑容和蔼，没有轻视他人，小厮见了他，忐忑不安的心好了许多。

　　管家依着世子妃的吩咐给小厮两身干净的秋衣，让他换完衣衫后，带去世子妃面前。

　　叶蕴玉在王府后院喂鱼，两条肥大的游鱼被他闲得没事干喂得白白胖胖，听闻管家回禀，转身看靠衣装撑住场面的小厮。

　　小厮年纪不大，面容略显青涩，许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什么肉吃，脸上也养不出好肉，但除了瘦了点，面黄了点，也能带出来见人。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忽然被天上掉的大肉馅饼砸中，小厮懵得忘了谢恩。

　　王府管家拿胳膊肘子碰了碰他，小厮跪拜叶蕴玉，看他的眼神如看着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慈眉善目，救他出苦海。

　　叶蕴玉对他的崇拜很受用。

　　王府管家没看出面黄肌瘦的小厮哪里好，居然让世子妃看中，恭敬问：“新买来了几个丫鬟小厮看着颇为伶俐聪明，不如让世子妃……”

　　叶蕴玉摆手打断他的提议：“不必，我院子里人太多了，挑两个话多的，撵走。”

　　王府管家琢磨不出叶蕴玉的心思，闭嘴退到一旁。

　　叶蕴玉喂好了肥鱼，把鱼食交给身旁的丫鬟，打算回院子歇息，小厮又给他磕了几个头，斗胆说：“小人红枣感谢将军重用，但小人想把这个机会留给好朋友。”

　　叶蕴玉盯着他老实憨厚的脸，细细想了想：“谁。”

　　红枣迟疑片刻，说：“筝筝。”

　　午膳的时候，婧太妃约了一位老姐妹出门听戏喝茶聊天，晚上就宿在老姐妹家里，明日再回。叶蕴玉和楚觅单独用饭。膳厅伺候的仆从丫鬟很多，却因为个个像木头杵着，四周十分安静。

　　叶蕴玉夹了块红烧肉放进碗里，因为太过油腻，胃口不太好，又喝了清汤，还是觉得不舒服。

　　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盯着楚觅给他夹的青菜，开口问道：“最近在忙什么。”

　　“练武。”

　　叶蕴玉观他的身体，皮肤是太阳晒不黑的，却因经常锻炼，面容精神了许多。他很满意楚觅为他考虑，给她夹了块五花肉作为奖励。

　　楚觅礼尚往来，又夹了一只鸡腿给他。

　　叶蕴玉胃口不佳，筷子也不动。

　　楚觅担心他会饿坏了身体，试图让他开心点儿：“管家说有个不知好歹的混球不愿意来你身边伺候你。”她重重一派桌子，那碗鱼头汤洒出两滴，楚觅收起拳头，怒道：“我这就把他吊起来，狠狠的收拾。”

　　叶蕴玉眸光藏了几分幽怨，楚觅神经粗大，没看出来，继续说：“我把他吊起来，收拾完后，再给你狠狠的收拾。”

　　“若是筝筝惹我不快，你当如何？”

　　楚觅命人盯着筝筝，不许她再出现在叶蕴玉面前，就把她抛诸脑后了。她不过是个小丫鬟，伺候不好惹主人不快，是每个丫鬟都不能避免的。她身为女人，不想为难娇滴滴的小姑娘，那颗怜香惜玉的心偏向柔弱的女子，不假思索：“骂一顿。”

　　叶蕴玉心情复杂，对臭婆娘的偏心感到无能为力。

　　郁闷饮下一碗鱼头汤，再让仆从添了一碗。

　　他目光难以掩饰的悲痛：“你根本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楚觅：“？”

　　……

　　叶蕴玉婚前，筝筝惹他不快，已做好心理准备被他欺负羞辱，她认命搬出舒服的住所，被带至一方破烂的院落，无力的等待世子妃的奚落、嘲讽甚至折磨。

　　叶蕴玉过门后，筝筝像被遗忘了般，一直守着一方小院落，衣食不是最好的，却样样不缺。无聊的日子让筝筝几近发霉，那日她走出院落，步履忍不住走进世子居住的地方，前方几个丫鬟围着世子叽叽喳喳。

　　筝筝看着她们鲜活的脸和漂亮的衣衫，嫉妒得捏起拳头。

　　世子回头看了一眼，秋风吹落的叶子留了两片在她肩膀，世子逐渐走近她。那双多情的狐狸眼闪着光彩，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张漂亮的脸足以留在每个女孩的心中。

　　筝筝脚步一顿，呼吸都快要停止，她担心世子责罚，双膝一软，正要请罪。

　　世子扶住她的手，白皙的指尖在她肩上轻轻一弹，落叶转了两个圈被风吹走。

　　筝筝眼眶微湿，贝齿咬住下唇，满脸委屈。

　　世子一叹，招王府管家来，交代好生养着她。

　　这一句吩咐，让筝筝本小心翼翼的心肥了起来，所以当她再次出现在世子妃面前，挑拨她和将军的感情时，底气很足。

　　后来，红枣又来说，世子妃同意让她回去伺候，她没太意外，一切都在掌握中。

　　一定是因为世子舍不得她受苦，要放在眼皮子低下好好养着。

　　筝筝穿上最漂亮的衣裙，米黄的颜色配上开得灿烂的山茶花，让她自信很足。她步履优雅，如世家小姐出行，漫步入世子的院落。果然不出她所料，世子不在，世子妃靠在美人榻上慵懒的晒太阳，神情对她不屑一顾。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卷起落叶的秋风吹皱筝筝的裙摆，筝筝行了一礼，温柔又知礼。

　　叶蕴玉看也不看她一眼，接过丫鬟捧来的安胎药，浅浅抿了一口，苦味在喉咙酝酿，他皱眉放下药碗。

　　“世子让你做我的洗脚婢，且去打水吧。”

　　筝筝早料到叶蕴玉会刁难她，福了福身，转身就去忙活。

　　一盆水半满，筝筝轻轻替叶蕴玉撩起裤脚，又轻柔把他的脚带入铜盆中。料想的刁难再次袭来，叶蕴玉脚踢翻水盆，皱眉：“再打一盆来。”

　　筝筝照做。

　　第二盆水倒来，叶蕴玉依然如此，筝筝耐着性子，任他羞辱。

　　世子看重她，若是知道世子妃如此刁难她，定会觉得世子妃是个不能容人的妒妇恶妇。届时，夫妻产生间隙，世子妃的日子也就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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