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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
云泽不比京都,各处离得都不远,南梁潇决定与彭定义一同步行前往田家,却又让谢宝宁一人坐来时乘的马车,还准备找个小吏临时给谢宝宁当车夫。谢宝宁不愿意自己搞大阵仗,只说要和南梁潇一起走。
彭定义刚好想起县衙后院里还有空闲的马,不多不少刚好两匹,于是让南梁潇与谢宝宁骑马前去。
谢宝宁觉得不好,南梁潇一个人骑马无可厚非,可她骑马却让彭定义走路,怎么想都觉得实在是有点不妥,于是又拒绝了。
彭定义有些犹豫,又去问南梁潇的意见。南梁潇便笑道:“阿宁身上无官无职,挤占了彭大人的位置难免惹人非议。不过若是按彭大人说的,去田家这路说长不长,走起来却也费些脚力。这样吧。”南梁潇扯住谢宝宁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阿宁长得瘦弱,就与我共乘一骑,如此也不算喧宾夺主。”
彭定义欣然称是,谢宝宁也不便推脱。
好在祝国公家是武将出身,谢家军至今威名不减,哪怕三房已是两代从文,祝国公与谢四爷也从未让后辈落下谢家的立家之本。谢宝宁年纪不大,比不上堂姐功夫好,但骑马拉弓的技术在与她差不多年纪的贵女中仍算出众。云泽县衙这两匹马也算不上什么烈马,谢宝宁踩着一个小吏的背顺顺当当跨上马背,又等着南梁潇上了马,乖乖让南梁潇牵了马绳跟在彭定义身后出发了。
因后头还跟着步行的小吏,三人骑马的速度不算快。谢宝宁常和几个哥哥共乘,幼时带她玩的最多的就是谢振泽,南梁潇的身形和谢振泽差不多,也就并没有觉得什么不自在。
倒是南梁潇,宫里头的几位公主,除了南梁卿都不爱玩这个,公主骑马么又有专门的武夫子教,南梁潇从来没有和女子一起骑过马。如今将谢宝宁拢在怀里,只觉得小姑娘哪里都软和,哪怕只是背贴在自己胸膛上都是绵绵的一片。
南梁潇自己耳根红了红,又好像见不得谢宝宁的坦然模样,便故意贴着谢宝宁耳边说:“倒是没想到阿宁还有一身精湛骑术。”
温热潮湿的气息递过来,谢宝宁忍不住往旁边躲,正巧又往南梁潇怀里凑了些。她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前头的彭定义,才压低声音回道:“我可是谢家的女儿。”见南梁潇听了这话没有回应,谢宝宁又问:“公子怎么会出这么个主意?”
南梁潇不懂,问道:“什么主意?”
谢宝宁就着南梁潇的动作也扯了扯缰绳,“就是这个共骑的主意啊。公子没看出来么?白梨和黄芪最近对我看得可紧了。”
原来是这样,“我出的主意,怪不到你头上。”
谢宝宁忍不住叹气,“那两个没出息的丫头哪里敢怪公子,她们怕是连怪公子的劲儿都全转到我身上来了。”说着又比出三根手指说:“昨天夜里就因为听了公子喊一声那个,白梨整整给我讲了三刻钟的《女诫》。”
南梁潇低声笑了笑,胸膛都在震动,果然被谢宝宁回头瞪了一眼。南梁潇赶紧出声安慰道:“委屈你在外头忍忍,等回了京城,老师和崇璟,还有把你支使到这里来的那位听了,肯定都要来训我帮你出气的。”
“还是算了吧,可能也就舅舅和爹爹敢训公子两句了。”谢宝宁看起来有些难过,只说:“公子别怪我说得直接,老爷要是知道公子把我骗成这样估计不知道要怎么偷着乐,哪里会怪公子。至于哥哥,爹爹都给兄长取字’崇璟’了——”
太子殿下表字“璟仪”,谢振泽作为太子伴读取字“崇璟”,谢荣昌的意思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南梁潇来不及再说安慰的话,因为谢宝宁忽然想起了被召入宫陪五皇子读书的谢振熙,干脆问南梁潇说:“诶公子,哥哥和公子一般大才取了这么个字,阿熙可是比小公子大了不少,不会要等着小公子冠礼之后才能取字吧?”
南梁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问道:“只比你大半个时辰就不能得你喊一句二哥了?”
谢宝宁瞪大眼睛,低呼:“他哪里有个做哥哥的样子!就惯会捉弄我。”
“哦?那我怎么听说咱们离京之后你二哥可是差点提了剑点人出城追你的。”南梁潇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刚好环住小姑娘的腰,“你大哥崇璟,二哥总不崇璟了吧?”
谢宝宁一下子和南梁潇贴得这样近,终于红了脸,白皙柔嫩的脸颊透着粉色,娇俏动人,“爹爹还没来得及叫他崇璟,谁知道会不会让他崇仪,这样想来公子表字该再多取一个字,好让我弟弟也崇一崇,不如就叫崇潇好了。”
哪里有取三个字的表字的道理,南梁潇眼看着田府就在眼前,轻轻巧巧地又问了一句:“那你呢?老师打算让你崇璟、崇仪还是崇潇?”
谢宝宁脸上分明又红了一些,却还理直气壮且目不斜视地望着田家的大门回道:“公子不知道,我阿姐就没有崇什么的,所以我也是,我什么也不崇。”
*
田家人多,田氏又未远嫁,在云泽住的是一套四进的大宅子。许是田氏大婚时重新翻修过一遍,田府墙院门匾都还算新,虽比不得祝国公府气派,在云泽这个小地倒也算得上富贵。
初一到田府大门来迎南梁潇,没有多话,直接把一行人往后院带。彭定义站在前厅停住脚问:“萧大人,前院不查么?”
南梁潇把刚迈出门槛的步子又收回来,回头看着彭定义笑道:“自然要查,不过萧某此次到云泽就带了这么几个人。”南梁潇指指初一又指指谢宝宁,“不比彭大人在本地办事,人手不够,前院就拜托彭大人领人细查一番。萧某先去瞧瞧田家养的这些家仆。”
彭定义点点头,不再阻拦,只说了句:“萧大人放心。”便吩咐了随行小吏到田家前院各处翻查。南梁潇这才领着谢宝宁又跟着初一往后院去。
穿过垂花门到正院是一片小花园,庭中靠东有一汪水潭,养了莲花并鲤鱼在里头,潭边一颗长青柏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了,不像移栽的。田德升家是本代才兴起的富商,莲花鲤鱼与柏树想来并不是田德升设的,这座宅院应该是田德升到云泽买下的。
正院还算宽敞,东西各有一条游廊通往后院。南梁潇就站在正院里,让初一去把看在田家院里的人包括田氏与常氏都带出来,男子排在西边的游廊上,女子就在东边站好。初一应下,快速穿过三门去了。
树下有一方石桌石凳,南梁潇超那边指了指,对谢宝宁说:“去坐着。”
谢宝宁推脱道:“哪有道理让公子站着,我去坐着。”
“公子命你坐你就去坐。”南梁潇一边说着一边也朝树下走过去,自己先在一个空位上坐下了,“一会儿日头大,你今天又没带帷帽,这树虽然没什么树荫,也还能勉强遮一遮。再说了,我也没说自己不坐,是不是?”
谢宝宁笑嘻嘻地拱手坐下,“那就多谢公子了。”谢宝宁抬头见几个跟着自己和南梁潇进内院的小吏都在左右瞄看,应该是从未进过这么大的院子,便趁着初一还没回来和南梁潇闲聊,“公子,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若不是田家犯案,一世怕都见不到这样好的住处。”
南梁潇挑眉看她,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问:“没记错的话,你家宅子起码是这田府四倍大,田府竟然也能叫你看上眼?”
“谁在说我?我是说这些远离京城之人,也不知道要读多少书、办多少活才能出人头地,人与人之间真是不公平。”谢宝宁嘟囔了一句:“若说房子大,谁家又能比得上公子家。”
南梁潇点点头,“羡慕?有机会带你看更大的。”
谢宝宁心中咯噔一下,她说的是太子的东宫,南梁潇这样回她,说的该不会是明帝一整个皇宫吧?
不过没来得及让她想明白,三门处忽然一阵嘈杂,谢宝宁抬头看去,只看到黑着脸的初二跨过三门,后头跟着眼睛红肿的田氏,又领着一群穿红着绿的年轻女子,最后跟着一大批穿着相同制式衣服的婆子丫鬟,以及几个穿着官服的小吏。
随着这一群人挤进游廊,谢宝宁顿时感到内院里弥漫着一股胭脂香,闷得她透不过气来。这时初三也已带了田府的男性家仆站到了西边廊上,等到初一领着常氏也站好,三人都赶上来站到了南梁潇与谢宝宁身后。
初三见了黑着脸的初二也忍不住调侃他:“老二今个儿拖了主子的福,活像进了一回红楼。”
初二提起剑用剑鞘去打初三的后背,还不忘回道:“要是咱们兄弟几个自己在此处你说这话也就算了,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初三余光瞟见南梁潇也面露不满,赶紧向谢宝宁赔礼。
谢宝宁倒是不在意这个,摆摆手说无事,又问初二说:“田氏后头站的那一些,穿着鲜艳的,都是田德升妾室?”
初二点点头,又摇头,“田德升正室田赵氏,贵妾三人,妾室五人,又有四名姨娘,有名分的通房是七人,田德升没有给名分的又还有一些。”
谢宝宁最讨厌这样的事,又看见有几个站得靠后些的女子面容看起来年纪不大,心里更觉得恶心,便不再接话了。反倒是南梁潇看见谢宝宁皱起的眉头若有所思。
初二见两人都不说话,又从谢宝宁这边转到南梁潇身边,说道:“主子,关于田德升子嗣的事属下也打听过了。原来这田赵氏最先有过一个早夭的儿子,后来生这个女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田德升虽然后院人多,但很信田赵氏这个正妻,从不管后宅之事。”
“田赵氏给后院用了药。”
初二点点头说:“一旦被收用了就由田赵氏亲自送药,无一例外。”
南梁潇心里有数了,又问初一:“这些人的来处可查到了?”
“查到了。”初一俯身回道:“田赵氏与贵妾马氏、福氏都是跟着田德升的老人,其余有的是从楼里买回来的,有的是与田家往来频繁的小商户送的。通房中有两名,明面上户籍不详,属下暗中查得的结果,正合主子猜测。”
谢宝宁听了这话有些迷糊,“公子?”
南梁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安抚道:“晨起刚有的想法,回家再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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