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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
呸。
杜小王爷您一个纨绔哪儿来的面子。
众位贵公子听了杜北宸的话在心里不屑一声,面上却嘻嘻笑着,有人打头道:“怎么,津王堂弟不放心么?”
“津王也是怕傅公子到了江南不知道青楼的门朝哪儿开,”旋即有人接腔:“这可不丢了津王府的面子。”
音落,群起哄笑:“津王爷跟着去吧,哈哈哈哈。”
杜北宸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跟他们打了个哈哈,转头把傅永拉去无人处:“阿永,本王问你一句,去吗?”
杜世麟不怀好意,屠越门手段下作,他不放心。
傅永本来挺放心的,闻言一愕,看着他,淡笑道:“臣如果说不想去,王爷有办法让圣上收回成命吗?”
他不过随口问一句。
“如果阿永说不去,”杜北宸拉着他的袖子:“本王自然有办法。”
“什么办法?”傅永有点好奇。
搬出杜济去熙元帝跟前耍赖吗,还是算了。
杜北宸没说,卖了个关子:“阿永只说去还是不去罢。”
傅永压根没犹豫:“去。”
这回轮到杜北宸皱眉了:“阿永,你可想清楚了?”
别的不说,就算这趟差事办的圆满,回朝之后也是他杜世麟的功劳,旁人半点儿都捞不到,倘若不圆满,以身犯险不说,还要在熙元帝那里记上一笔,怎么都不划算。
杜小王爷心中不快,凭什么杜世麟南下办差要带上他的侍读,他们沐王府缺人到这种地步了吗,显然没有,这明摆着欺负他。
傅永垂眸:“臣想清楚了。”
见他铁了心要跟着杜世麟走,杜北宸心中一揪,暗道:都说良臣择主而事,阿永本就看不上本王,莫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想扒上沐王府的墙头?
他苦着脸道:“阿永就这么不愿意待在本王身边吗?”
傅永心说,还真不是,他都搬到津王府了,哪还有不愿意一说,有些气恼地反问:“在王爷心里,就只有眼皮子底下这点儿事吗?”
他用看怨妇一般的眼神道:“盐铁转运使岑正和在两江出事,圣上心里不知有多着急,沐王爷要分忧,圣上自然欣慰,命臣跟着去办差,难道不是期望咱们津王府也出一份力吗?”
不想着前去磕头谢恩,在这儿废什么话,还能不能让他省点儿心了。
一瞬,杜北宸的担忧和小性全被“咱们津王府”一句话给说散了,他何尝不知道熙元帝的心思,他舍不得傅永去,并非就要袖手此事,一急,他道:“津王府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吗?朱祁是干什么吃的?”
说完,杜小王爷挺心虚的,王府里能拿得出手的,还真就只有傅永一个。
就这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
傅永摇摇头,就事论事,意味深长地道:“王爷,您的家底儿太薄了。”
和杜世麟那边比起来,人家明着有以虞国公府为首的朝臣造势,暗里有屠越门卖命,指哪儿打哪儿,您能拿出手的,实在太不值得一提了。
杜北宸被他说到痛处,扬眸看向远处,鸦青色的鬓角被正盛的日头镀上一层光泽,紫色锦袍衣摆随风,轩昂俊逸,在暮春里站成了画卷。
等他回过神来时,傅永已经先行离开,大约准备南下的行程去了。
杜北宸心里憋着口气,闷闷地回到弘文馆,见杜世麟也不在,愈发烦躁,他抬腿一脚揣在座椅上,哗啦一下,笔墨纸砚落了满地,点点墨珠四处飞溅,弄了个狼藉十足。
正值太师和太傅交替的空当,贵公子们都到练武场去了,弘文馆里所剩学生不多,只有一两个伏案临摹字贴的,听见动静转过头去:“哟,津王堂兄这是怎么了?”
“还用问,自然是又被沐王堂兄抢了风头,”那人压低声音:“连侍读都被人拐跑了,心里不痛快吧。”
杜北宸不理他们,俯身下去把掉落的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摆在桌上放好,面色微沉:“不小心鲁莽了,该罚。”
说罢,取下太师程东仪挂在墙上一角处的戒尺,摊开手心,狠狠打了三下。
戒怒,戒燥,戒话多。
杜北宸从未想此刻这般嫌弃过自己,他发誓要逼着自己脱胎换骨,终有一日能把他在乎的人护在翼下。
未时中,太傅曾石一身武服,威风凛凛地站到了练武场上,贵公子们也都换了利索的薄衫,腰佩未开刃的短刀,齐齐列在暮春的日头底下听训。
曾石一双锐目扫过,眸光凝在杜北宸身上片刻,见他背直如松,不似传闻中的流连花丛放纵性情的纨绔子弟,有心试试他功底,道一声:“津王殿下得罪。”
瞬间一个掌风劈过去,直冲杜北宸门面,来势不可谓不迅猛,算得上突然发难了。杜北宸既下了心思苦练,眼耳必然专注,就在曾石出手的瞬息,他一个猿猴倒跃,就地缩头翻转,堪堪将那掌躲过去了。
曾石心中暗讶,点点头道:“底子尚可。”
旁人也惊了惊,长在京中的贵公子们都门清儿,曾石当年统领十六卫时是怎么个狂法,放眼天底下没有人能在他手里过上三招,十六卫的将军们成日里被他骂成猪狗一般无能的废物,何尝见他打完人还能说一句人话出来的,今儿真是开眼。
“多谢太傅指点。”杜北宸恭恭敬敬地见了礼,回味方才曾石出手时用了几成内力,换了旁人又能不能接住云云。
走马上任初日,老将曾石聊发少年狂,挨个和有武功底子的学生一一过招,说是过招,其实是试探他们的功底,或者,更直接点说是上来就立师威,把学生揍了个遍。
当然,也花式骂了个遍。
杜北宸在他手底下过了一招半,再次出手,曾老太傅只用了半招就把人打的满地找牙,从头服气到尾。
从沙坑里爬起来后,杜北宸涵养绝佳,一身泥污还能语调温和:“太傅不吝赐教,学生受益匪浅。”
听的一众堂兄弟想蜂拥而上,把他揍个彻底。
傅永从皇宫出来时,红霞满天,暮云四合,大地苍苍茫茫,又近黄昏了。他和杜世麟在六部中走访半日,稍稍知晓盐铁转运使岑正和陆续从两江发回朝廷的一些情报,又查到许多相干的事,正准备回府收拾一些衣物,连夜启程南下。
杜世麟见他回了下身,问道:“听说长瑜搬到津王府中了,还习惯吗?”
傅永:“臣随遇而安,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杜世麟神情如常:“那就好。等从江南回来,再做长久打算吧。”
这次傅永没说话。
杜世麟上了马车,正要落下帘子回府,正正好对上杜北宸放学从宫里头出来,那人一看见他的马车就疾步上前,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沐王皇兄。”
扭头满是笑意地问傅永:“阿永今晚想吃什么,本王设宴为你饯行。”
杜世麟无语凝噎,一松手垂下帘子,哼,爱而不藏(秀恩爱),自取灭亡(死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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