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备胎一起补洞的日子[快穿]

作者:柒月反劫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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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和汤先生一起补洞的日子


      事实证明,虽然陈酒同学会时不时瞎扯,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真诚的。

      汤简咽下最后一口饭,修长的手指一翻,将筷子搭在碗口,动作极其赏心悦目。

      一杯白开水被慢慢推了过来。

      汤简瞥一眼坐在对面撑着脑袋眼里写满“求夸”二字的陈酒,缓缓吐出两个字:“能吃。”

      陈酒嘴角的弧度一凝,冷静问:“什么?”

      汤简嘴硬:“老实说,一点都没有惊艳到我。”

      陈酒唇角一咧,绽开一个比刚刚温和好几倍的笑,开口却异常犀利:“既然如此,不如劳驾您中午带我去见识一下什么样的饭菜可以惊艳到您,好不好?”

      汤简僵住,突然后悔。

      做什么要耍嘴皮子!是不是傻!

      陈酒哼一声,屈指弹了一下空碗:“你去洗,O不OK?”

      汤简一把就把碗抄了起来。

      几分钟后,汤先生从厨房走出来,神情略不自然,仿佛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酒抱着胳膊歪头看他。

      汤简谨慎打量一遍自己:“看什么?”

      “看你好看,”陈酒目光定在汤简右眼角的小痣上,闭了闭眼,再睁开:“现在打算怎么办?”

      汤简的重点放在前半句,脱口而出:“什么怎么办?”

      陈酒说:“我现在是跟着你哎,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不回家?没有要做的事?或者就打算住我这里?”

      汤简一愣,突然意识到,他居然没有想回家的念头。

      不仅如此,从陈酒和他怼来怼去开始,他就再也没想起过宋三秋和唐一阳,也没再想起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与厌恶。

      太奇怪了,一个昨晚刚撞见的陌生人,甚至是一个在他所有的厌恶区肆意蹦哒的陌生人,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容忍度?

      汤简的表情微变,看陈酒的目光也跟着古怪起来。

      刚刚还给他洗碗!

      还因为没说他做的饭好吃惴惴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要命,出大问题。

      “喂。”清亮的声音突然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汤简蓦地回神,陈酒的脸近在咫尺,近到汤简可以看到他鬓角细细的绒毛,以及印在他眼睛里的,小小的自己。

      “又发呆?”陈酒盯着汤简,皱了皱眉,“你怎么老是发呆?”

      莫不是这一缕意识伤的有点狠留下了后遗症?比方说脑袋伤着了以至于总是反应迟钝之类的?

      汤简迅速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断然说:“你别离我这么近。”

      有点......呼吸困难。

      陈酒眼底闪过什么,突然明白过来,不是伤着头了,是反应迟钝有特定对象。

      “我......”汤简抬眼扫了几下这间屋子,不大,最普通的两室一厅,家具也很简单,沙发都是很小的那种,比他的房子差了不少。

      “我,我一个人待着说不定又会想一些偏激的事,你这儿挺好的。”他盯着小茶几上摆着的小盆栽,看架势是想把那盆多肉看出花来。

      陈酒琢磨这句话,不易察觉地笑了笑,言下之意就是要住下来呗,真是,拐弯抹角什么呀。

      不老实。

      汤简悄悄咽口水,潜意识把想留下的理由认定为房子小生活气息重,他被这种生活气息吸引了,和面前这个叫陈酒的男孩没有任何关系。

      陈酒不揭穿他,顺着他说:“住我家可以呀,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人很好的,你住的话呢,我包吃包住不要你房租,你想添东西啊换陈设什么的都行,但是......”

      他故意停顿一下,轻声细语地接下去:“但是我做的饭不好吃,所以可能要委屈你一点点了汤先生。”

      汤简眼角微抽,在事态往严重发展之前果断认错:“不委屈,其实我刚刚说的是假话。”

      陈记仇酒挑眉:“嚯?”

      汤简又有了想抽自己的冲动,磨蹭了一会才吞吞吐吐地坦白:“你做的饭...我很喜欢。”

      他说的别扭,全然不知自己的耳根已经红了一片。

      陈酒的心跳忽然加速,脸颊有些发烫,被汤简突如其来的直球打的略害羞:“其实,其实也没那么好。”

      他很白,浅色的粉嵌在雪一样的皮肤上,好看的像一件贵重的瓷器,美丽又脆弱。

      汤简看直了眼,直到陈酒的眼睫微动,像是要看过来,他才猛地移开视线,本能往上看,假装在数天花板上歪歪扭扭的裂纹。

      陈酒缓了缓自己过快的心跳,开口转移话题,试图调节有些诡异的气氛:“诶,那你工作什么的要怎么办,先说好,我肯定要跟着你的。”

      汤简眼神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就是不看陈酒:“我的工作......可以旁观,如果你不吵的话。”

      陈酒想到0762提供给他的人物信息。

      汤简是摄影师,确实是相对比较自由的职业。

      “说起来你给我安排的工作也属于自由职业诶,你是不是故意的?”陈酒在脑海里联系0762,“因为我们不是原住民,嗯?0762?”

      脑海里一片寂静,也不知道0762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想回答。

      陈酒轻轻抿嘴,没有再问,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没有必要再问。

      “我不吵的。”不再管0762,他抬头对汤简说,看着很乖。

      汤简下意识眼皮往下一扫,看到陈酒那张脸的瞬间他又不行了,眼神略失焦。

      见了鬼,他汤简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馋小男孩美色的地步!

      还是看一眼就顶不住的程度!

      绝了,他的心脏了。

      陈酒见男人不说话,更加真诚的跟他表示自己真的很乖:“真的,我就跟着你,你跟我说话了我就回答你,你不说话我保证不多说一句。”

      汤简闻言不自觉撇嘴,是某种不快,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不要吵,可听陈酒这么说,他又莫名的不乐意。

      自相矛盾,简直精神分裂。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陈酒戳他肩膀,突然想起什么,手上力气加重一点,“诶对,虽然包吃包住,但是回头你得跟我一起去超市买菜啊,不花你的钱,好歹你得出分力给我拎东西,好不好?”

      汤简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想也没想就是一句“好”,话说出口他整个人一滞,面上慢慢出现了明显的懊恼,困惑糅着焦躁凝在眉间,看起来很混乱。

      不对劲,太不对劲,怎么...搞得像是自己很想跟陈酒待在一起一样?

      他眼睁睁看着话一说完就窝到沙发上趴下看起来并不在意两人要独处这件事的陈酒,眼角狠狠一抽。

      汤简绷紧脸颊,浑身上下都在表现某种复杂又挣扎的情绪。

      唯一的观众非常冷酷无情地打开了电视,放他自生自灭。

      中午两人没有出去吃,陈酒一边系围裙一边挥挥手,对着汤简说,既然你都夸我了那我必然要给你吃一顿好的,然后噼里啪啦做了一大桌菜。

      汤简在心里指天发誓,这是他长这么大吃到的最好吃的饭菜,面上却按兵不动,一本正经地蹦出三个字:“巨好吃。”

      陈酒被逗笑,听出来他在试图补救上午的错误。

      汤简在陈酒干净的笑声里使筷子使得无比迅速。

      真男人,就是这么真实,他就愿意为五斗米折腰!

      根本不是事儿。

      ......

      天色暗沉,灯火初明。

      夜幕遮盖住天际,黑暗隐藏了世界的阴霾,静谧里透着危险。

      惨白的月光慢吞吞地爬上墙壁,在斑驳的树影里听着每家每户的故事。

      时间转到九点半,洗漱完的陈酒站在了给汤简暂用的那间卧室里,手里拽着根绳子。

      汤简坐在床边跟他对视,眼神暗了暗,深处藏着些翻涌的情绪,轻易察觉不到。

      陈酒也不绕弯子,晃着绳干脆说:“绑绳子睡,我们一起睡,或者绑绳子一起睡,选一个吧。”

      汤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我为什么要选?难道我不能自己睡?”

      “不能,”陈酒毫不犹豫驳回,“你如果半夜跑了怎么说?我上哪儿找你去?”

      汤简皱眉:“我干嘛要跑?”

      陈酒揪绳子,温声说:“没有说你一定会跑,我只是在尽量把你跑了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汤简长腿一伸,靠到床头,拉过被子搭在腰间,神色不愉:“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不会跑。”

      陈酒撩眼皮看他:“真不跑?”

      汤简脸色很不好,带着不被信任的愠怒:“爱信不信!”

      陈酒挑了挑眉,目光在男人散发着怒气的脸上转了一圈,转身拉开房门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汤简瞪着虚掩着的门板咬牙切齿,好一会他才收回视线,脱了外套,被子一扯,直接躺下了,动作里有明显的火气和烦闷。

      是真的气!怎么这么烦人!

      更气的是,他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对付陈酒,重话都到嘴边了,硬是说不出去,说都说不得,更别说其他的。

      汤简胡乱薅头发 ,刚洗过还带着点潮气的发丝被揉的散乱,发尾有些扎脖子。

      他忽然想剪头发,当初怎么会想起来要把头发留长一点的?麻烦死了。

      啧,什么都不顺心。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有人去而又返。

      汤简抬头,看见陈酒站在门边,怀里躺着一只枕头,正在关门。

      他登时就躺不稳了,蹭地就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酒冲他笑,云朵一样,软软的,很是单纯无辜:“一起睡呀。”

      汤简一脸难以言喻,努力压制住想要夺门而出的生理本能,他沉声说:“不行。”

      两个字说的很坚决,不容置喙。

      陈酒抱着枕头走过来:“为什么不行?”

      汤简满眼警惕,下意识抗拒,身高189的高大男人撑着床头,把一张床拦得严严实实,陈酒想上去也没办法。

      陈酒看到男人绷紧的手臂线条,结实的肌肉隆起,那是一种处于戒备状态的信号。

      他垂了垂眼,心下了然,是覃夜的本能。

      在上一个世界线,沈迟夜曾经说过,遇到陈酒之前,他没有和任何人肢体接触过,不是他不想,是他的本能不允许。

      陈酒知道,那是沈迟夜的,更是覃夜的本能,覃夜身体的本能太过深刻,根深蒂固,映在了意识和灵魂的每一处,以至于两者分开,这种本能也没有消失。

      他忽然弯起了眼睛,笑着叹了口气。

      人呢,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的认知当成事实的真相,从客观的角度看待事物真的是一件很困难很困难的事情。

      陈酒被覃夜带回大世界修复所的时候,年纪很小,小孩子面对陌生又颠覆常识的环境时,本能地会依赖亲近的大人。

      陈酒身边没有亲近的大人,只有刚认识的覃夜。

      所以他只能下意识地攥紧了覃夜的手指,害怕,但无措。

      小孩子的手劲没轻没重,哪怕年纪小,也是有些疼的,覃夜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反手把陈酒的手包住,带他回了工作区。

      那只手很热,滚烫的温度陈酒记了很多年。

      之后,覃夜成为了陈酒的老师。

      在小陈酒的记忆里,老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有些不太爱笑。

      后来他发现,老师不仅不太爱笑,也不太爱说话。

      还不爱出门。

      但这并不妨碍陈酒越来越喜欢覃夜。

      在他眼里,覃夜就是最好的人。

      ......

      最开始陈酒是从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小崽子嘴里听到的传言。

      当时他蹲在覃夜工作区门口的小花园里看花,周围是一层一层用作保护的栅栏。

      小花园里种的是从各个世界线带回来的花花草草,在所里极难养活,覃夜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在这一小块地方留下这些不同于金属色泽的,自然的颜色。

      陈酒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是覃夜领着的,那时候栅栏和陈酒一般高,覃夜双手卡在陈酒小朋友的腰间,一起一落,把小朋友放进了好不容易才养活的小花园。

      “无聊可以来这里玩。”他说的随意,好像并不在意这些花花草草会不会被陈酒玩得连花带根一起秃噜皮。

      之后,除了覃夜的书房,陈酒又多了一个一待就可以待很久的地方。

      他闲下来的时候从不往外跑,先去书房看覃夜在不在,不在就跑来看花。

      几年下来,他已经比栅栏还要出一大截了。

      陈酒在跨栅栏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发现有陌生的视线在门外,还不止一道。

      蹲下来后,他借着余光扫了一眼门口,看到了一群年纪和他差不多大,探头探脑的小孩儿。

      看到他后,领头的小崽子立刻杵着一根指头指过来,用一种很不友善的架势兴冲冲地和身后的小伙伴们说:“看到那个被围起来的小孩没有?像不像我们上次去的世界线看到的那些笼子里的奴隶!”

      陈酒听懂了,当没听到,自顾自地蹭花玩。

      “我跟你们说,我观察他好几天了,他就是覃夜带回来的小孩!”

      “真的吗!”

      “覃夜不就是那个那个......他们说的那个阴森森的管理者吗?”

      “啊对,就是他!”

      ......

      小崽子们自以为他们很隐蔽,其实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控制好。

      听到覃夜的名字,陈酒手指一顿,指尖颤了颤,也不玩花了,竖着耳朵听那些不认识的小孩儿叽叽喳喳。

      ......

      “真可怜,天天跟那样一个人待在一起,不会也变成那样吧!”

      “哎你们知道什么呀你们,我跟你们说,覃夜一定是想吃他才带他回来的!”领头的小崽子一拍大腿,语气无比笃定。

      小伙伴们呆呆地看他。

      “你们笨死了!就跟养猪一个道理嘛,养肥了吃,人不也是吗!哎,你们去没去过吃人的世界线啊?”

      “没有......”

      小崽子骄傲一撇嘴,摇着指头下结论:“你们不行!”

      自觉得意的小崽子并没有注意到小伙伴们不停递过来的眼色,甚至还叉起了腰。

      然后他就被陈酒一脚踹翻了过去,吃了一嘴的机械土。

      小伙伴们无比惊恐,一个个冲过去把圆圆的小崽子拉起来。

      小崽子站起来后气的不清,屁股还疼,叽里咕噜骂了一堆,陈酒这才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其他人是怎么评价覃夜的。

      说是,在大世界修复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管理者覃夜冷淡又阴沉,脾气古怪还不好相处,从不主动和别人来往,厌恶一切有原因和没有原因的肢体接触,几个月不出门都是常态,和其他人格格不入,是异类。

      仅剩的那一小部分不知道的,好奇的,新来的员工们也会因为前辈们的提醒对这位管理者敬而远之。

      这些话听在陈酒耳朵里,就跟有针往他耳朵上扎似的,刺的发疼。

      他听不得覃夜半点不好,和现在一样,可那时候他年纪小,莽撞又冲动,小孩子觉得自己喜欢的人被说了闲话,第一反应几乎都是要把多话的人打一顿。

      陈酒冲小崽子们龇牙咧嘴,小拳头挥得猎猎生风:“你们胡扯!嘴长着就会说话了一天天叭叭叭,吃这么胖都没让你把嘴闭上!”

      领头的牙龇的比他还厉害,被打的,一边嗷嗷叫一边不松嘴:“胡扯个屁!我老大说了,覃夜自己都没反驳,那不就是默认吗!”

      陈酒想说覃夜任由那些传言在所里肆意扩散,不是因为默认,是因为他不在意。

      话都到嘴边了,又被陈酒咽了回去。

      打成这样了小崽子还嘴硬,解释肯定也不会听,还不如打得再凶一点,让他以后不敢再胡说八道来的实在。

      于是,更凶的架就干起来了。

      陈酒一个人冲一群,莽得不行,不要命一样。

      一直生活在所里小崽子们哪见过这架势,一个个被吓的,还手的动作都磕磕绊绊的。

      理所当然的,这场架的结果是陈酒赢了,也负了一身的伤。

      还闯了不小的祸。

      领头的小崽子分属在另一个管理者手下,和覃夜不对付。

      覃夜亲自和那位管理者道的歉,把一身伤痕的陈酒抱了回去,一路上覃夜一句话都没有说。

      陈酒趴在覃夜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攥着覃夜的衣襟微微发抖,先前的凶性像见了光的水蒸气一样,没影了。

      回去后覃夜给陈酒上药,给小朋友的额头上缠了一圈绷带,寡着脸问出了打架事件发生后的第一句话:“为什么打架?”

      他的语气很淡,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听不出责怪也听不出担忧,单纯的一个问句。

      仿佛是在问今天为什么没吃饭。

      陈酒不自觉绞手指,刚绞了一下,手就被覃夜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说。”

      “他们......他们说你。”陈酒保持着手指交叠的姿势,好半天才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覃夜问:“说我什么?”

      陈酒不喜欢小崽子们的那些形容,垂着脑袋抿嘴不肯说。

      覃夜伸手,食指指腹点了点陈酒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陈酒抬头。

      他收回手,语调平稳地又问了一遍:“说我什么?”

      陈酒眼眶发热,莫名其妙地就哭了,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他们说你是个坏人,说...你脾气不好,不跟人接触,也不出门,说你跟别人格格不入,是异类......”

      他抽抽噎噎的,说一句眼泪就往下掉一串,看的覃夜直皱眉。

      “不许哭。”他沉了沉语气。

      陈酒顿时把一句即将抽出去的哽咽咽回来,哼哼唧唧地吸鼻子。

      覃夜抽了纸给他擦眼泪,擦完又抽一张让陈酒自己擤鼻涕。

      陈酒乖乖照做。

      等人缓过来了,覃夜才不冷不热地说:“他们没说错,我就是那样的。”

      陈酒一下就急了:“才不是!”

      覃夜蓦地抬眼。

      陈酒语无伦次地说不是:“他们都说老师是坏人,但是,但是老师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带我回来,一直照顾我,教我东西...还有,老师也不是脾气古怪,老师就怕麻烦而已,老师,老师也不是不跟人接触啊,老师不是每天都跟我在一起吗!刚刚还给我上药了,还......还抱我回来呢......老师......”

      他结结巴巴的反驳被一声轻笑打断了。

      陈酒猛地抬头,只来得及捕捉到覃夜眼底残留的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你也说了,是你见过,”覃夜的语气依旧是冷淡的,要不是陈酒刚刚看到,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面无表情的人刚刚笑了,“陈酒,你才多大?你见过多少人?就敢说我是最好的?嗯?”

      陈酒脱口而出:“你就是......”

      覃夜抬手,手心朝外,陈酒立刻住嘴。

      “你说我怕麻烦,对我是怕麻烦,”他把手放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怕麻烦本身就是一种不愿意和外界接触的表现,我活的很自我,我就是与外界格格不入。”

      “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在心里把我美化了,陈酒。”

      陈酒很不喜欢覃夜用这样的语气说自己,眼睛和喉咙登时又堵上了,因为情绪激动而产生的气音听起来有些哑:“我没有!你干什么要这么......!”

      他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凑近的覃夜,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地盯着覃夜深色的眼珠,恍惚间,有一抹青色一闪而过,仿若错觉。

      覃夜的食指指腹像刚刚那样点点陈酒的下颌,这次没收手,停在上面轻轻地摩挲几下:“还有,你说这叫接触?你真的知道什么叫接触?”

      滚烫的指腹沿着下颚线缓慢地滑向陈酒的耳侧,覃夜轻嗤一声,身体往后撤,坐了回去:“陈酒,你太小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语气里的讽刺太过明显,陈酒以为覃夜在嘲讽他,那一瞬间的羞耻和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他狠狠瞪了覃夜一眼,咬牙憋着眼泪就跑了出去。

      被打破的嘴角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被自己咬的渗了血。

      那天晚上,陈酒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哭累了就睡着了,意识迷迷糊糊时,好像有人给他掖了被子,即将睡过去前,他似乎又听到了沉重的叹息。

      后来,可能是两天,可能是一个星期,陈酒又开始跟在覃夜身后蹦蹦哒哒,好像上次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再后来,所里人云亦云的传言,传着传着,也不知道哪一天,突然消失了。

      同时期发生了一件大事,管理者央金工作出现严重违纪,撤职查出,下属所有员工停职等待检查,一位来自初批次低等级世界的原住民取代了他,这位新的管理者,名叫霁销雨。

      陈酒在那批等待检查的员工里,看到了小崽子。

      ......

      直到现在,陈酒才知道,那天晚上覃夜嘲讽的从来都不是他。

      沈迟夜的本能来自于覃夜,说明一个问题,覃夜确实拒绝与别人接触,但这个别人的范围里,从来没有过陈酒。

      自己对于覃夜来说是特殊的,这个结论让陈酒很开心,太开心了,以至于他没忍住,在汤简面前笑出了声。

      汤简本就高度紧张的神经被他一笑,脑袋嗡的一声:“你笑屁啊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赶紧走!”

      陈酒静静地看他,眼里还充斥笑意。

      汤简额角突突地跳,理智在崩断的边缘来来回回,岌岌可危:“别这样看我,我他妈的......”

      “你不能碰别人。”

      这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汤简一滞。

      “碰到会很难受,想吐,控制不住地不停洗手,”陈酒说着说着,有心疼的情绪跑了出来,他缓了缓,继续说,“甚至想杀了接触你的人。”

      他想到上个世界某一次沈迟夜在家处理工作时,需要一份公司的文件,打电话让秘书送过来,秘书递文件时无意间碰到了沈迟夜的手背,当时陈酒没注意。

      门一关,沈迟夜就冲到了浴室,吐完后洗了好几遍手,陈酒哄了一晚上才给哄睡着。

      那是沈迟夜第一次跟陈酒以外的人接触。

      陈酒刚刚说给汤简听的,就是沈迟夜那时候的状况。

      汤简整个人都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他刚和宋三秋在一起的时候,宋三秋没把他不能接触的要求当回事,还故意伸食指碰了一下他的指尖,汤简当时就把人踹飞了出去。

      本能的,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宋三秋因此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他自己也因为后遗症在家冷静了一个月。

      汤简紧紧盯着陈酒,他不能理解陈酒为什么会用这种无奈又包容的眼神看他,就像他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陈酒吸引一样。

      什么都乱套了,和陈酒刚待了一天,原本普通又平静的生活就全都脱了轨。

      可他却想继续在这条错误的轨道上行驶,他不想回去。

      这才是最乱的。

      陈酒把怀里的枕头横过来,蹲下身,胳膊肘压在枕头上:“我可以碰你的,你相不相信我?”

      汤简嘴唇微动,好半晌 ,他才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相信呢,或许是因为陈酒的眼睛太亮了,他无法告诫自己,别相信他。

      “有人告诉过我,黑色是最温柔的颜色,它包容一切色彩,纯白的,鲜红的,灰败的,它可以把所有的色彩隐藏在自己之中,但是它改变不了那些色彩的本质......”

      陈酒想了想,尝试说些什么转移汤简的注意力,他的声音好像有种魔力,汤简不自觉地在脑海里重复这句话。

      恍惚间,有微凉的触感搭在了他撑着床的手背上,汤简的手指下意识一颤。

      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正覆在那只比自己小了一号的手上。

      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他没有一丝不适,甚至有种等待了某样宝物很久很久,终于等到,松了口气的错觉。

      身体先于意识,本能先于思考。

      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先接受了这个男孩。

      紧紧的,抓住了他。

      陈酒从低一些的地方仰视过来,眼里是纯粹的笑意:“你看,没事,是不是要相信我?”

      汤简有一瞬间的时空倒错感,他似乎在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个场景,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这边在绞尽脑汁地想,那边陈酒突然松手站了起来,隐约看到线头的思绪啪地一下重置成了另一个形状。

      汤简却没再想别的,全部注意力都转到了陈酒身上,他下意识一把抓住陈酒的手臂,力道很大。

      陈酒一惊,胳膊上的手跟钳子似的,箍得很紧:“啊嘶......你快松开,好疼。”

      汤简一呆,立刻就把手缩了回来,做错事一般背在身后。

      一系列动作无比连贯,汤简自己都有些懵。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习惯?

      陈酒推了推还横在床头的男人的肩膀:“别傻坐着了,往里稍稍。”

      汤简懵了几秒才有动作,扯着被子往里去,留给陈酒一个足够的空位。

      陈酒把汤简忘记带过去的枕头挪挪,自己的枕头放在旁边,翻身坐上床:“你以后要抓我呢,就轻点,我早上就说了真动起手我干不过你,我就起来放个枕头你就跟抓崽儿一样把我提溜着,这以后......哎,你怎么又抓我!”

      他正说着,手腕被宽大的手掌一握,小臂从竖直变成了平摊。

      汤简控制着力道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陈酒半附和的被拉过去:“干嘛呀?”

      汤简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截被自己箍出一圈红印的纤细手臂,有些出神。

      陈酒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个男人又在想些有的没的,无奈地笑了笑。

      他好歹是个过了一米八的男人,胳膊虽然瘦了点,但也是结结实实的男人胳膊,现在这个弱了吧唧的样子完全是因为汤简体格略壮,对比得太强烈。

      “害,没事,我又不是瓷娃娃握一下都不行,就是跟你说一声下次轻点抓,你本来力气就大。”陈酒用另一只手拍拍他。

      汤简嗯了一声,眼神却还是有些涣散。

      陈酒蹭蹭汤简的小臂,温声说:“来,松开。”

      汤简摸摸他胳膊上红印明显的地方,手上的力道卸去,认真说:“我下次会注意的,一定不会伤到你。”

      陈酒抬两下小臂,转转手腕说好,掀起被子:“行了知道啦,不早了,准备睡觉。”

      汤简一把将陈酒掀起来的被角压住,略窒息:“等会,你不另外拿一床被子?”

      陈酒眨巴眼:“唔,实不相瞒,汤先生,我就一床被子。”

      汤简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陈酒掰手指:“春秋的被子是同一床,夏天的被子就是小毯子,冬天的厚被子我还没从柜子里抱出来,怎么不可能?”

      汤简被这个极具精打细算意味的理由堵的说不出话来。

      “哦对,忘记告诉你了,昨晚咱们就是这么睡的,你睡相挺好,我不嫌弃你。”陈酒戳戳汤简的肩膀。

      汤简头都大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酒反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个天盖夏天的小毯子或者是放了快一年没晒过的棉被吧?”

      汤简喉结动了动,表情逐渐失控:“我很严肃的告诉你,陈酒同学,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陈酒:......

      哦,老实说,其实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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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一更】和汤先生一起补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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