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影视评论

　　想静下心专门为《海豚湾》写些什么，却写了另一篇流于习惯性的吐槽，然后半夜梦醒悉数推倒了自己唐突的发言。在浑浑噩噩中沉浮的人，偶尔想要严肃也忘记了嘴该抿起几分角度，才看起来像是真的。

　　今天看到奥斯卡获奖名单上一个熟悉的名字，一种带着惊讶的喜悦忽然涌上心头，淤塞了很久了的想法终于冲破了牢笼。我真是后知后觉，不知道一部09年4月的纪录片也在提名当中。这份喜悦不是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最佳纪录长片奖项所能起到的价值证明，那根本毫无意义，是因为只有当更多的人关注到的时候，这世上我们所不知、或者知道而淡漠的罪恶才能彰显于世。那才是镜头应该更多关注的鲜血染就的土地，而不光是红地毯上衣香鬓影，或者一对离婚夫妻的奥斯卡恩，变得在压力中郁结得太久，生活剩下的部分就只在乎为他人的隐私而享受着一种位于“旁观者”位置上的趣味。

　　从《2012》之后进入了2010年，天灾愈发频繁，人心开始惴惴，更多的人还是在生活一如平常。即使在梦里，我们也早就抛弃了那一片最初的蓝。然而，生命孕育于海，人类胎始于水，从宇宙俯瞰下的地球，也是簇拥在蓝色中的独一无二的宝石。

　　纪录片《海豚湾》的宣传图上，一片深沉的蓝中身着潜水服的人和环绕着的海豚，乍一眼看去相似得别无二致，但是惟独人生出了一双拥向光明的手。这双手既能让人获得自己想要的，也能让蓝色的海染成了红色，染成了黑色，甚至成为一片孤寂的海。

　　一旦当海中缺少了调和色调的生命，那么冷色系的蓝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这只是多余的想法，就像小时候被带去菜市场，用麻袋里无用挣扎但不得不挣扎的青蛙，教一堂生物环保课那般毫无意义。

　　不过，这世上也有着更多行动的人，比如RichardO'Barry和他的伙伴，他们违反了一个国家数不清的法律，在一个处处受到当地政府监视和村民粗暴干涉的环境下，向世界揭示一个对海豚实施无限制捕杀的秘密海湾。披露的画面是震撼人心的，哪怕只是不到几分钟的远镜头，观者也深刻记住了恍惚中一片腥味扑面而来的血染就的海，淋漓的刺目的红，穿破那层自我蒙蔽视线的纱布。我们从来都只是“知道”而非身处实地地去了解，更不会在极大的阻力下越过铁丝网和人为的阻扰，去寻找真实为何。

　　这些前期的筹备和对Barry的采访是纪录片的主要部分，但我对《海豚湾》记忆最深的几个画面，除去最后那血腥而原始的一幕外，似乎都是和这位值得尊敬的Barry有关。他是一个最早开始人工驯养海豚的权威人士，也是最早开始反对由自己奠下基础事业的一批人。对着镜头说，一个满头霜发的老人说，“我用了十年时间建立这项事业，但用了35年时间去打破它。”当听到千方百计录下的海豚预知了次日死亡后的悲鸣，他那一刻的沉默像一块重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还有他讲述着那条静静地死在自己怀里的海豚时，那不可抑制的悲伤从话语里渗透出来：那条具有极高智能的海豚是因为无法忍受水族馆的而选择自杀，就在它最信赖的人身边，选择将自己的呼吸闭上。

　　“海豚的微笑，是世界上最高明的伪装”，即便在它们伤痕累累地沉没进大海时也是。它们本该是自由的海的子民，在神话中属于海神的使者，却在人类舍弃了自然后连生存的余地都不被允许留下。哪怕在水族馆里的海豚，也是终日吃着参杂了缓和胃溃疡（因对环境的焦躁产生）的鱼食，一日日一次次重复着取悦我们的跳跃，和游人亲吻合影，但那从来都只是我们的想象，而永远不是它们的快乐。它们的精神世界和感官能力，无法承受一成不变的水槽和喧闹的人群，还有那些把原本和伙伴间的嬉戏当作展示给人类的表演。海豚的和善亲人却被用作铺往死亡之路，挽救起的生命的同类，正用鱼叉屠杀着无以反抗的它们，然后将因为环境污染含有大量汞的海豚肉送上市场，这是无比讽刺的自食恶果。

　　这不是物竞天择的游戏，因为从出发点，就没有平等可言。我们向自然索取的和我们必须的之间，错误在于没有将超出必须的去给予那些急切需要的人，而同时继续向着有限的资源索求，直到榨干最后一滴。

　　假如我们长久以来的罪，是在生活中怠惰得失去了目标，那么我不希望再增添一条名为冷漠的罪。如同《卢旺达饭店》里那个外国记者说的，“当他们看到这段（屠杀）录像，会说‘太可怕了，天哪’然后继续吃他们的饭”。当我们的视野能够看得更多更广，我们的冷漠却在“至死”的娱乐中蔓延，“即时”的真实反而不如在眼前的明了。在《海豚湾》的最后，身上装着正在播放屠杀片段的荧屏的老人闯入了会场，并走入了人潮汹涌的街头，我们看到，有越来越多的人为这种无声而发自肺腑的谴责停下脚步。哪怕我们能做的不多，但首先的便是去“了解”和“关心”，不要让一切到为时已晚后才后悔，不然，如“珍稀”这般捧在手心的词，到了嘴边也会沾染到血的腥味和苦涩。

　　3月10日补：

　　记录片《食品公司》

　　刚看了另一部关于美国食品生产制度的记录片《食品公司》，获得本届奥斯卡纪录片提名，看的时候并没有像《海豚湾》那样煽情，但里面的问题比之屠杀更加深远。记录片内容涉及到了政府和食品企业之间的内幕交易，以及商品化生产下的种种食物隐患。我们原以为的品牌安全其实只是一种欺骗消费者的蒙蔽物，规模化标准化效率化的食品生产带来的不只是垃圾食物和无奈的消费选择，还有一种产业的急速垄断下弱者话语权的削弱。如果说前者是一部关怀生态急待措施的纪录片，《食品公司》便是把视角转向我们自身生活的环境。当我们听到越来越多的食品召回、新产生的疫病，必须回到这些食品源头。看看我们究竟对自己正在食用的东西有多少了解，以及多少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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