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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是你?”易幼清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光线,他费力地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一个造了一半的民房,露着几块红砖,那些窗子都还没有来得及封上,空洞洞地敞着,漏出点远处的田埂。
位置有点偏僻,在城郊。
“是我?”男人笑了笑,扯开口罩:“说得好像你认识我一样?”他凑近了去看易幼清:“认识我吗?”
手被反绑在椅背上,手腕那边又酸又痛。易幼清盯着眼前的那个男人,依稀可以从他的眉眼中辨认出那个女人的些许风韵来,不幸的是,左侧脸颊那条扭曲如蜈蚣的疤痕爬在脸上,让他原本还算端正英俊的五官显得可怖极了。
“你怎么可能会认识我呢?”眼前的男人咧着嘴笑,粗糙带茧的指腹刮过易幼清的脸。他身上敞着件衬衫,里面是一件发黄的带着汗渍的T-恤,肤色是日晒雨淋后暗沉的黄黑。这一切无不显示眼前这个男人平日里从事的体力劳动,辛劳而又贫苦:“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我有交集呢?”
他说着一耳光甩了下去,易幼清偏过头,平日里就苍白的面孔一侧很快就泛起怪异的红色血印来,他盯着易幼清那一身熨得整整齐齐的西服:“你光鲜亮丽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想过没?”
他一手指着脸上那道疤,一手掰过易幼清的脸来,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看见没,为了800块钱。为了我辛辛苦苦在工地上拉水泥的800块钱,我成这副德行!!”
他加重扣着易幼清下颌的手的力道,易幼清几乎能听见自己下颔骨在那双坚硬如铁钳的手指间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我讨个血汗钱都要被人砍一刀,你看看你...凭什么?我本来不应该这样...都是因为你们!!!”
他松开手,一拳落在易幼清的肚子上。
易幼清这时候才觉得那些奶油蛋糕有多腻,带着血腥的甜味在口腔打转。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絮絮叨叨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愤怒地引线终于在他激烈的言辞中燃成浓浓的恨意。
他一刀挑断易幼清手上的麻绳:“把手机拿出来。”
“他不会见你,这段时间他在竞选商会的会长。”易幼清松了松手腕,平静道,他的脸颊微微有些红肿,头发凌乱,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冷淡。
“我不要见他,我要见见你弟弟。”男人笑了起来,咬着牙:“我要见见那位大名鼎鼎的易总。”
“你这又是何必?”易幼清没动。
男人倒也没为难他,他极有耐心地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陆成微这个蠢货,他不在乎这么点时间。
易幼清垂着眼睛,看着手机里那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号码。
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都从他脑海里滑过,他却提不起兴致去打一个电话。
“蒋安。”易幼清抬起眼睛:“你要多少钱?”
男人微微一怔,随即,表情变得恨毒起来:“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他揪着易幼清的领子:“你知道很久了吧?嗯?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过这么久?一直等我找上门。”
他的眼睛发红,一想到自己在社会的底层苦苦挣扎着,却有人鸠占鹊巢,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人生,他就恨极了。
他没有再等易幼清,直接从他手里拽过手机。
“连个通讯录都没有?”蒋安皱了皱眉,他的食指应该是断过,不怎么灵活地滑着触屏。
他看着易幼清手机里最后那条通话记录,没有犹豫就拨了出去,说:“怎么着?你觉得拿点钱就能打发我?”
能让易幼清在最后关头打出去的,除了那个同在酒会上的弟弟,还能有谁?
蒋安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带着点疲惫。
他开口道:“到这个定位来,只有你。”
————————
“你是不是蠢?”易幼清有些无语地看着姚远。
“我是蠢。”姚远觉得自己后脖颈还疼着,原本想着从后窗跳进来,哪里想到蒋安也不笨,早就在那候着了,一棍子甩在姚远后背上。
“你来做什么?送人头?”易幼清叹了口气:“长得挺好,脑子不好。”
见姚远若有所思地垂着头,他又问:“来的时候报警了没?”
“没...你家不让报...”
“蠢。你要不来,这就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一来,就成绑票了。”
“合着你被人揍成这样你还觉得是家庭纠纷是吧?”姚远瞪了他一眼:“要不要我找居委会调解一下你被家暴的事?”
“闭嘴。”蒋安踹开了一旁的椅子,盯着蹲在墙角的两个人,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姚远:“你不是易煜明。”
“我不是。”姚远老老实实回答道:“他在过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他看了眼蒋安,一时间把握不准他和易家两兄弟的关系,又补充道:“肋骨断了,你要瞧他得去医院了。”
“不过你也见不到,跟陆成微一起出的车祸,记者围了三圈都见不着人。”
蒋安笑了起来,那条伤疤扭着在脸上蠕动着:“记者啊...挺好...”
他说着看着易幼清:“给你妈打个电话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多亏了她三十年前做的好事啊?”
他蹲下身:“钱我要。当初被你妈毁掉的人生,我也得讨回来!”他眯着眼睛:“多了不起,天使基金慈善会董事,辰星娱乐最大的股东,易氏国际董事会成员。”
他布满硬茧的手狠狠地揉烂了那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上面的女人盘着整齐的头发,笑容优雅而端庄。
“多体面。“他笑道:“我惹不起她。可你,比起那位易总,总归是她亲生儿子了吧?哥哥?”
他笑了起来。
说实话,两人长得并不像,但偏偏又能从某些神态中捕捉出那么细细的一丝一缕的相似。
————————
“我们是不是真被绑架了?”姚远看着蒋安招来几个人,蒙了眼开车将人扭了出去。
不知道绕了多久,两人被扔进一个平房里,还能听见屋外落锁的声音。
“绑你干嘛?勒索你那一屁股债务吗?”易幼清的唇角方才被蒋安打破了,留着点血,混着那些水泥灰结在那张原本白净细致的脸上。
姚远也是一肚子火,本来就准备不管这一堆烂摊子了,看在那五十万保了他两条腿的份儿才来。他压着火气,低声道:“江成跟在后头,你妈也找人跟着。”
易幼清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她很早就开始不放心了。蒋安这是自己送上门了。”
“他是你弟弟?”
“同父异母,我爸跟他一个女秘书生的。”
“那易煜明?”
“我妈从孤儿院找来糊弄我爸的...”易幼清顿了顿:“后来他知道自己不是我妈生的,跑去国外待了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姚远想起那张凌乱书桌上的亲子鉴定书来:“那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你爸生的吗?”
“之前不知道。”
他看着易幼清:“你们家真是...”
易幼清背对着他,手和他捆在一起,他懒懒地倚在姚远背上,像是困了一样:“怎么样?刺激不?”
对于一个早上还面临失去两条腿的男人来说,也就一般吧。
外头下起夜雨来,也不知道折腾了有多久,平房内也没有灯。姚远在黑暗中静静坐了会儿,等易幼清靠在他身上,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才低声道:“就这一次,以后你就自个儿刺激去吧,我也管不着了。”
他顿了顿:“不管怎么样,你那些钱我会还你的。”
“......”
“你爸又欠债了?”
易幼清淡淡问道,姚远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挣,费力地拧着头:“你没睡着?”
“这种情况像是能睡着的吗?”
“我以为...你情况比较特殊。”姚远没再动弹,过了半晌又继续道:“等这次事儿过去,我们别见了。”
“行。”易幼清打了个哈欠,靠在姚远身上:“休息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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