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又落定

　　二十二：开始

　　还是没有适应当前的情况。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当孟琳冬缓冲完自己的大脑，才听见自己破喉而出的声音。那声音此生都不会忘，也不会在发出，震动的声带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痛觉。
　　“范天淮！”
　　声音可能还是不够响亮，但孟琳冬真的尽力了。那一声却还是不足以让他振作精神，再站起来。他还是倒下了。
　　血，开始是红色的血，之后是有些棕色的，最后和荒郊的泥土不可避免的混在一起，变成了粘稠着的黑色。但血，还在不停的漏出来。是漏出来的，一滴一滴，滴在秋意的风中；滴在依旧保存着夏日余热的泥土上；夏日的灼热烘烤着血液的味道；滴在孟琳冬精神支柱的心灵上。
　　“范天淮！范天淮！”开始明白，就瞬间开始慌张到不知所措，手在他身旁来回徘徊，除了抱住他，却不敢多余触碰一下。
　　泪腺应该是刚刚接到指令，否则它不会姗姗来迟。好在眼泪如颗颗珍珠般弹落在范天淮的身上和脸上，给了他最后印象中的凄美。
　　范天淮笑着，举着自己沾染血的手，企图拭去孟琳冬痛哭流涕的脸。
　　但却中途停止了。“太脏了。”
　　微弱的声音，孟琳冬多希望没听见。
　　“天淮，你好好的，坚持一次，就坚持一下。我救你，我来救你，求你！求你....别...。”
　　死字还是太沉重，沉重到怕一下就砸中当下的结局。
　　孟琳冬深深抱着他，却只有哭泣。
　　“答应......我，好....好生活。”只顾听着，能做到的只有拼命的点头。
　　“好好......活下去，替我，照顾好他.....”孟琳冬的心脏，停了一拍。
　　“不！”
　　范天淮，是她孤独求学时光中唯一青春的色彩；是告诉她初恋是件美好的事情，即使自己最后选了白庄，他也是无法替代的，朋友。
　　“求求你，醒来，我.....，我.....，别舍下我。”
　　这样恳切，孤独的话，也许此生再也不会对谁这样说了。
　　“伤心了？这小子......，可惜，无命承受啊。”
　　孟琳冬血红的眼睛，盯着滕云飞。
　　许是累了，轻轻放下那句还没变凉的范天淮。“我要杀了你！”
　　滕云飞料到了女人的疯狂。她的性格，尽管手无寸铁，还是会孤注一掷。
　　脖颈沉重一击，看着瘫软的孟琳冬。“相似的脸，你却刚烈。你还真是和竹下不一样。”
　　孟琳冬坐在车内，看着黑乎乎的车窗外，快速退后的车景。从外面看起来，没人知道车内发生了什么，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反而能把当初最在乎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除了内心的死寂，什么都剩不下。范天淮是她除了白庄之外最在乎的男人。如今他死了，而白庄不知所踪，反而自己独独活在这里。
　　知道了为何总有些人能将生死抛于脑后，不是不怕死，是因为习惯了多次徘徊于生死线上，是因为自己在乎的全都不存在了。
　　“你不好奇他的后事吗？”他越来越对这个女人好奇，到底她有着怎样的魔力，竟然冷锋，范天淮都拼尽全力。
　　“火葬？怎么样？”终于她算是有反应了。
　　“当然，要快一点，要不荒郊野岭，臭了可怎么好。”滕云飞倒是善于扮出了一脸绅士的表情。
　　“王八蛋。”他该庆幸我的手被束缚着，他该庆幸他离我足够远。要不然，像动物般用嘴撕，也要咬破他的动脉。
　　“不急不急，山里的火，会让你看见浓烟的。他们的动作不会太慢。”
　　正如他所说的，冲天直上的浓烟，是很容易让人发现的。
　　孟琳冬心如刀绞，耳边有着范天淮的声音。是的，他在痛，他在喊，他在等着自己去救他，而自己却真的无能为力。
　　车外的一声震慑性的爆炸，就将泥土与碎石炸开，道路被封死了。在一阵急刹车中恢复了清醒，她在车窗外，看见了她从没有见过的白庄。
　　穿着迷彩的作战服，画着迷彩脸的白庄将大半张脸埋在冷冰冰的武器后。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十分机警看着被团团围住，车里坐着孟琳冬和滕云飞的车。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一阵的喧嚣，庄严的警告。提醒着孟琳冬，她暂时是安全了。但是有什么用吗？白庄来的太迟了。
　　腰间的手枪就顶在孟琳冬的脖子上，耳边的喘息倒还是平稳。“呵呵，放心，即使是死，我也会带上你的。”果然坏蛋的心理素质都是强的。
　　“你会下地狱的！”
　　“那也有你陪着。”
　　滕云飞知道逃出的可能性很低，若是可以撑到陈蝶的到来，也愿意商量最后谈判的条件。“后撤一百米！你们不想看见人质被杀吧！”
　　白庄在车外看的真切，端枪的手，不禁握紧了一些。
　　“滕云飞，放下武器，交出人质！”
　　“白庄，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她就会和竹下一样，厌弃杀人的你，之后就逃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你还是孤家寡人的命。”
　　“她是孟琳冬，不是当年的竹下。滕云飞，你最好保证人质安全，否则，你死了也不会忘记，下辈子不要与军队为敌！”大钟想提醒白庄，作为战斗中的武装人员，个人情感的不坚定，是真的可以害死人质。
　　“滕云飞，别再抱有幻想了，陈蝶至始至终都是我们的人，你逃不掉。”
　　听见白庄这样说，孟琳冬感到了背后的滕云飞肌肉的收缩。他还是没预料到陈蝶是另一个卧底。是啊，自己不也没想到吗。
　　“她，什么时候？”嘶哑的声音让人想到了濒临死地的动物，阴沉却危险。
　　“相见吗？你要放出.....人质。”无法想象自己要解救的人到底是谁。
　　“你是当我傻吗？后撤一百米！你们不想看见人质被杀吧！”
　　“全体后撤五十米！”作为队长的白庄，下达了命令。示意大钟，带来陈蝶。
　　滕云飞先在孟琳冬的肩胛骨出捅了一刀，这样的她，更有利于他的摆布。孟琳冬被挟持着，随着滕云飞走出车外。很快，有脚步声传来。
　　“哥，你就收手吧。”孟琳冬看着陈蝶，倒是难得露出几分真意。
　　“我给你施展才能的机会，哪一点对不住你，你竟然和白庄一起骗我。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滕云飞的头低低的抵在孟琳冬的身体后，将自己小心的藏好。
　　“不是的，你不能杀了白庄，我可以离开他，可是瑞儿她不能，白庄也是她的父亲。”
　　哈，这个疯子，她在说什么？父亲？谁的父亲？
　　陈蝶还没有说完。“哥，我感激你，也感谢你不让我插手不干净的生意，但你看看我，我要的只是你不杀白庄而已，不杀死我孩子的父亲而已。”
　　疯了，世界都疯了，孟琳冬感觉天旋地转，这晴空万里的天空怕也是疯了。自己的弟弟不明不白的死了；好友范天淮牺牲了自己才满为其难的救了她；而最好笑的是，自己的未婚夫，竟是她人孩子的父亲。白庄，你究竟是我的缘，还是我的孽？
　　孟琳冬许是太过激动，或者是因为失血太多，有些手脚发麻。捂住肩头的伤，身体被滕云飞固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盯着眼前的白庄，竟有些窒息的感觉，眼前的人物也开始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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