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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承影
崆峒山,七彩祥云,千峰闪烁。
圣光神临,宛如人间仙境,在场千人之众,无不惊讶于天地异象。
九州之上,众多大能之士心生感应,一起向崆峒方向望来。
崆峒某个隐秘的角落,一双闭上千年的眼睛悄然睁开,穿透一切,看向天上七彩祥云,双目神光湛湛,带着三分渴望七分痴狂。
昆仑之巅,有一老者须发尽白,喃喃自语:“妖仙血脉,逆天而生。”
东海西畔,一中年人抱剑而立,长啸一声:“一百年了,我等得好苦。”
峨眉金顶,一老僧望向崆峒,手捏无畏印:“阿弥陀佛,天选之子,百年战乱将止,苍生之幸。”
又是一道七彩霞光从高空投落,就在九层妖塔塔底,万丈光芒中里走出一道人影,长剑斜指,丰姿威仪,鼻如悬胆,目若朗星,右脸颊上有一道剑痕,自右上颌骨延伸到颧骨处,乱发张舞,一副洒然不羁。
伏在血水中的吕御风见来人七彩萦绕,流光溢彩,瞬间泪流满面,想哭哭不出,想说说不出,只是所有人都看到他眼中的万般喜悦,就如情人的眼神,看着他一生最爱最期待的人。
那人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单膝跪地,左掌轻轻的伸出,缓缓的,颤抖着,生怕一疏忽,便是什么也抓不住。吕御风涕泪纵横,伸出右手,抚过那人的脸颊:“豫……儿,景……师……”
一语未罢,手掌一软,自来人脸上滑落,双眼微闭,含笑而去,晨风起,吹起那人的头发,只见右脸本已愈合的剑疤又染上鲜红的血丝。
眼泪一滴又一滴自眼中滑落,染着血,落在地上的血水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是谁的血?那是谁的眼泪?石谦豫?景璇枫?
但是,这一切,还有什么关系?
巍巍崆峒,屹立数千年,好似从未如此的宁静,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跪在那里的那个人终于站了起来,张开修长的双臂,他开始笑,带着哭腔,越来越大声,直到最后,仰天长笑,纵声长啸,滚滚音波,仿似三十年以前,跨越时间跨越所有空间,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那股仿若亘古就有的滔天恨意也传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高空之上,七彩祥云被他啸声一激顿时破碎开来,天地之间,万丈霞光十方来聚,顷刻便与他融为一体。
天地复又一阵清明。
笑声顿止,石谦豫冷冷地看向剑痴,也不见他开口,一声音凭空响起:“剑痴,你先是囚我三十年,而今又杀死御风。接我一招,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万境开和陆长空相视一眼,两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心中均想:“这是景璇枫的声音,莫非他竟会传说中的元神附体大法,附在眼前这少年的身上。”又想起刚才天地异象,两人调用真元,凝神看去,这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眼前少年,丹田之内有金色闪光,正是才入金丹境的的显像,那显像竟成一头雪狐状,体内另有一道青气,磅礴精粹如汪洋大海,以两人强大的神识竟是无法欺进半分,想来这就是景璇枫的元神。
原来景璇枫以元神附体大法一进入石谦豫的体内,石谦豫被封绝的经脉大穴尽数通畅,原本积于丹田内的真元连同景璇枫的元神周身流动,七窍尽通,百脉俱畅,十年推磨三年苦修,一举突破到金丹境。
正如释道人所言,一入金丹境,妖仙之体无法再藏,至于为何引来七彩祥云,天地异象,石谦豫也是不知。他与景璇枫共用一体,心灵相通,见吕御风横死当场,大为悲坳,景璇枫率先反应过来,他元神非常强大,不用口唇,亦可以神识发声。
剑痴不惧反进,狞笑道:“能死在景璇枫手里,此生何憾?”双掌之间,黑光起,大喝一声,凝聚周身真气,殊死一搏。
石谦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持剑的右掌不见有什么动作,左手轻抬,凝空虚划,转瞬便成一个太极图,青光闪烁,浩瀚磅礴,一声大喝:“去吧。”
青光大盛,太极图高速急转,半息之后只见一巨型圆圈,拖着滔天气浪,贴地飞驰而去,飞沙走石,一碰既成粉末。
剑痴黑光一出手,碰及青芒,瞬间既碎,剑痴怒吼一声,黑气大增,只是青光一往无前,所过之处,势不可挡。
“轰”的一声巨响传遍山头,剑痴的身影瞬间被青光吞没。数息之后,青光散去,只留一地黑色的残渣。
场上有千人之众无一人出声,起先见得他一手气剑击碎仙剑已自震惊,现在又见他徒手凝气,真元滔滔,犹如雷霆之力,竟直接将洞虚境高手轰成残渣。
场上多有修炼有成之人,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血肉之躯能有如此诡异莫测的神力。
当年的绝代天骄,岂是枉然?
“景璇枫。”陆长空道袍无风自舞,脸上怒气腾腾,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
景璇枫狂笑之声传遍崆峒:“陆师哥,别来无恙。”
万境开踏前一步,道:“景师弟。”
景璇枫狠狠的说道:“万师哥,很好,你们俩都来了,云中玉呢?”
万境开道:“掌派去年开始新一轮闭关,现在还未出关。”
景璇枫冷哼一声,道:“三十年前若不是云中玉有镇派之宝落魄钟在手,合你们三人之力尚且制我不住。今天仅凭二人,也想挡我?”
万境开眉头一皱,朗声道:“景师弟,三十年前你被妖女所惑,我师兄弟三人合力出手把你囚禁在妖塔之下,用心良苦实是为你好,只盼你来日改过自新,未曾想到,三十年后,你反而戾气大增,伙同妖邪,迫杀同门。手段狠辣令人痛心疾首。”
万境开向来温文儒雅,公正贤良,在场千人多是修炼有成之人,石谦豫一入金丹境妖气外泄,早已被众人看出是半妖之躯,众人不禁对吕御风先前所言心生疑惑,又见景璇枫抬手之间轰杀同门,又惊又惧,回想起陆长空所言,‘景璇枫伙同妖孽迫害同门’心中不由得偏信几分,现在又听万境开之言,合情合理,不禁心情激愤,多有年轻弟子,热血沸腾,出口声讨。
有一人出声,便有一群人跟随。
“诛杀叛徒景璇枫,清理门户……”
“诛杀妖孽……”
“师叔祖做主,为剑痴报仇……”
……
……
景璇枫借石谦豫之眼,环视在场数千人,只见人群中年轻一代弟子虽占大多数,但是也不乏当年故人,他当年走访名山大河,多有奇遇,每次归山总少不得携带一堆奇门异宝,尽数赐予同门弟子,当年崆峒弟子多有承他之恩。
只是人情冷暖,不想今时今日,除却吕御风舍身为他之外,不仅无一人站出为他说话,反而混在人群之中,煽风点火,竟都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
景璇枫只觉一阵心凉凉,看了万境开一眼,喝问道:“万师哥,当年你无父无母,师父捡你回山,你可知为何赐你万姓名境开。”
万境开道:“自是晓得,师父说,万象门开一镜中是为万境开。”
“好,好。”景璇枫一阵大笑,骂道:“万师哥,枉你一身修为惊天撼地,位居道家十二仙之一,竟是如此愚不可及。”
万境开脸上不见喜怒,淡淡道:“景师弟,我虽不及你聪慧,却也非愚不可及之辈,师弟莫要出言相辱。”
一旁的陆长空心中有鬼,生怕景璇枫重申当年之事,眼下千人之众,若有一句失言,自己多年声誉岂不毁于一旦。向前一步,叫骂道:“叛徒景璇枫,今天我崆峒上下千人之众,你何不束手就擒,本座给你个痛快。”
“束手就擒?”景璇枫借石谦豫之口喃喃自语,想起当年那个被陆长空一掌拍飞的身影,心中悲切万分,识海里的石谦豫感同身受,眼睛一酸,落下了一滴泪。
脑海之中,只听景璇枫传音道:“小子,老子神识虽强,但是你神识不灭,躯体对我有强烈的排斥,无法运转自如,此二人皆是功参造化,不可小觑,等下若是动起手来,久战不下,你躯体必然强烈抗拒我的元神,到时候十成功力发挥不了三成,情况危矣。”
石谦豫大急,正欲传音询问方法。脑海中景璇枫嘿然一笑道:“小子,你有啥心思,不必多言,老子元神远强于你,你心念一动我便可知你所想。眼下只有一法,由你来掌控躯体,神形如一,我在体内以浩瀚真气助你,你既是我,我既是你。如此便可将你我潜能尽出,他二人自也不足惧。”
石谦豫心想别无他法,正欲传音,忽想起他所言,便不再多生麻烦。景璇枫神识一撤,石谦豫瞬间掌握躯体,只觉周身上下,真元澎湃,生生不息,天地虽大,却也不过掌指之间。
得景璇枫真元相助,石谦豫耳聪目明,一眼之间,千步之遥的蚊虫清晰可闻,他抬眼朝着人群望去,忽然,目光一滞,落在一紫衣女子的身上,正是独孤紫嫣,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风华绝代,一双眼睛注目相视,石谦豫与他眼神一撞,心生胆怯,连忙收回。
脑海之中,景璇枫怪笑一声,传音道:“小子,你莫不是看上那小妮子?我瞧长得蛮俊的,眼光不错,只是你恁地特傻特蠢,我瞧那姑娘根骨奇佳,但是终究年纪尚小,不过金丹巅峰境修为,此地距那她有千步之遥,以她之能岂能察觉到你的眼神。”
石谦豫脸上一红,顿觉无地自容,情不自禁又抬眼望去。
这一眼,心头剧痛。
只见紫衣女子身旁站着一个白衣青年,丰神如玉,俊朗不凡,远远看去,两人真如金童玉女,天造地设。景璇枫传音骂道:“小子,休要起杂念,高手对决,生死一刹那。听我之言,意守丹田,心清气明。”
陆长空见眼前少年,一眼也不瞧自己,目光游离不定,表情大喜大悲,正待发作,那少年眼睛突然一亮,手中利剑青光大盛。
石谦豫双手擎剑在胸,剑芒吞吐,朗声叫道:“就由晚辈领教前辈高招。”
陆长空怒极反笑,厉声道:“景璇枫,莫不是三十年不见天日,无脸见人。竟让如此小儿来消遣我。”
石谦豫瞥了一眼伏在血水上的吕御风,又悲又恨,心道:“是非恩怨皆有因果,若不是当年这人造的因,又岂有今日吕伯伯之祸。”他不愿废话,掌心真力吞吐,手中长剑剑芒瞬间暴涨数十丈,冲天而起,石谦豫以剑为刀,当头劈下,剑光未落,大地一片森寒,剑气纵横如狂风巨浪,只把云层尽数冲散。
陆长空瞧得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剑,面色凝重,不敢大意,只听一声龙吟巨响,背后冲起一道蓝光,瞬间万丈,只见一截剑柄不见剑身,又是一声龙啸,那万丈蓝光迅速裂开幻化,顷刻竟成一条蛟龙,喷云吐雾,张牙舞爪,气吞山河。
只听景璇枫传音道:“蛟龙承影,雁落忘归。小子,当心了,这是殷天子三剑之一的承影剑,十大神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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