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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产
这一顿早膳，简单丰富。青樱给皇帝盛了一个流黄的煎蛋，淋了些鱼露芽黄，瞧着极可口。
皇帝本是一夜未睡，没什么胃口，看到眼前这些家常菜色，清淡又用心。夹了煎蛋送进口中，入口是难得的鲜美。
他不由有了些食欲，拿起银筷，也不用李长备菜伺候，自顾自吃了起来。
李长在旁不禁松了口气，还以为皇帝心情不佳，这顿饭定然用不踏实，没想到来了娴贵妃这里，皇上的心情竟好了许多。
皇帝心情好，他们这些伺候人的自然高兴，伴君如伴虎，战战兢兢的日子谁都不好受。
早膳用罢，皇帝自是去上朝，青樱也没闲着，略坐着歇了歇胃，便去了太后处。
因着是冬日里，枝条光秃秃不好看，宫人们便用了绒布绸布，攒成玉兰、杜鹃、茶花、桃李的样式，一朵朵系在枝头，整个庭院倒和春日一般热闹。
青樱去时，太后正临窗抄着佛经，日色如水，映在太后面庞更添了平和。
青樱见太后写得认真，不愿打扰，便上前安安静静替她研磨。
太后察觉到，抬了抬眼，笑道：“哀家还再想慈宁宫哪来的沉水香，果然是你这孩子到了。你这墨研得不错，比那起子小丫头强。”
青樱促狭一笑，双颊梨涡轻陷，“难得青樱这手艺还能入太后娘娘的眼。”
太后笑着搁下笔，拉着她坐到榻上，“如今宫里不太平，你需少走动，太太平平最好，哀家这里还好些，怡贵人那里连沾到不要沾，你上次扑上去救她，也太冒险了。”
青樱声音软了软，“姑妈不必担心，青樱知道分寸。”
太后一向知道青樱是有成算的，有些话不必说透，点到为止，便转头对宫人道：“大阿哥今日不必去书房，叫他过来，一起尝尝小厨房新做的点心。”
宫人应是，立马去偏殿找大阿哥。不一会儿，一个小小少年便步履轻悄地走了过来。
有些稚气的脸上笑容洋溢，见着太后和青樱行礼道：“给太后请安，给娴娘娘请安。”
青樱拉住永璜瞧了又瞧，笑道：“几日不见，好似又长高了些。”
太后满脸慈爱的笑，“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
永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像小仓鼠一般举着糕点小口吃着。
见他这样，青樱也不好再逗他，十几岁的孩子总是不喜欢被当做小孩子看待。青樱捻了块点心，问道：“听你皇阿玛说，永璜已经在读史记了。”
提到读书，永璜起了兴致，抬起小脸道：“是的，都已学了大半了。”
太后笑道：“这孩子是个书痴，整日捧着书读。”
永璜一脸认真道：“师傅说，读书能明智，书里有许多永璜不懂的东西，永璜很喜欢。”
听他这样说，青樱有些惊讶，“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见识。”
永璜又不好意思道：“儿臣听太后说，娴娘娘也喜欢诗书，还想向您讨教。”
太后笑着看了眼青樱，“你听听，他都快成一个老学究了。这孩子喜欢你，你便跟着他一起，热闹热闹也好。”
青樱自是应下，拉着永璜的手往他读书的偏殿去。
书桌上还放着本未看完的书记，还有几本游记杂谈，书页上还有笔迹清秀的注解，有研读后的感悟，还有疑惑。
永璜用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指给青樱，“娴娘娘，你瞧这里。”
青樱凑上去一看，竟是一本西洋风土人物，永璜眼睛闪光，“娘娘，您说海对岸真有那么大的土地吗，西洋真像书里写的那样，有会自己动的马车吗？”
青樱摸了摸永璜的头，她低柔道：“不止有会动的马车，将来还会有能跨越千里的轮船，还有很多很多现在的人想象不到的东西。”
永璜疑惑地看着她，青樱笑了笑，“皇阿玛和师傅让你读史记，是让你知道过去的事情，而这本书，能让你知道以后世界会发生的变化。”
永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道：“娴娘娘，您再和我说说这本书的事吧。”
青樱笑着答应，这一天的时光便在两人的秘语之间度过。
等青樱回到翊坤宫，天已经全黑了，云层很厚，连一丝星光都透不过去。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惢心焦急的脸上浸出一层冷汗，“怡贵人小产，皇上和皇后已经去景阳宫了。听说怡贵人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皇上大怒，正派人四处去查呢。”
青樱隐隐觉得不好，暗叹终于来了。她问道：“阿箬呢？”
惢心因着心慌，并未察觉到这句话的突兀，她道：“阿箬姐姐不在，杜若已经去找她了。”
青樱嘴角凝起一缕艳极冷极的笑，“那便算了。”
说罢，她又对着一院子惶惶不安的宫人道：“从今日起，翊坤宫进出的人都要仔细查问，由惢心一一记录。”
宫人们相互对视一眼，立马跪下道：“是，谨遵娴贵妃娘娘懿旨。”
因为连着玫贵人与怡贵人两胎皇嗣出事，连太后亦被惊动，一时间层层关节查下去，雷厉风行，连怡贵人身边侍奉的宫人也一个没有放过，一一盘查。宫中大有草木皆兵之势，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连素日性子最张扬的嘉贵人也避在自己宫中，足不出户。
青樱喝着新泡好的碧螺春，对一旁静得像片影的杜若道：“都安排好了吗？”
杜若颔首：“主子放心，几日之内便有消息了。”
青樱点点头，她的语气平淡道：“给阿箬的药，还剩几幅。”
杜若伸出一根手指，道：“还剩一幅，以后便不必再用了。”
青樱捧着有些烫手的杯盏，右手不自觉抚上小腹，“但愿一切平安顺遂，怡贵人和玫贵人的仇，也该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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