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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
“公子玉树临风,独具慧眼啊,喜欢老头我这荷包。”张员外一边说着,边笑着收下了钱把荷包递给了左云行。
“合眼缘罢了。”左云行接过荷包,也没再多说什么,便想转身离开,岂料被张员外叫住。
“公子,若是喜欢,就请时常佩戴。”张员外在背后喊了一声。
“嗯。”左云行淡淡回应,朝着巷尾的方向走去。
“哇,这上面是什么啊,长得好奇怪。”白澈好奇地说道,他刚刚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但是荷包上的图案,实在是有点奇怪。那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画工与左云行自是不可相比,但最奇怪的是,那条龙竟有六足。
左云行虽然也有疑惑,不过他看了看,除了有六足之外,荷包上的兽其他特征都与龙相符。于是他说道:“这应该,是龙。”
“这分明是蜈蚣啊,龙可比它威武多了。”白澈嫌弃地说道,“那老头,年纪大了犯糊涂了吧,龙的样子都会弄错。那摊上的荷包都长这怪样,难怪没什么人买呢。对了你买他的丑荷包做什么?”
“那位蒙面的姑娘,似乎对这个荷包格外钟情,一连买了五日。我想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想来,可能或许不是对物在意,而是对人吧。”左云行说着,他回想起早晨蒙面女子买荷包的样子,对着荷包似乎并未仔细挑选,反倒是跟张员外聊天的时候神色似有所触动。
“这蒙面的姑娘,难道看上了那老头?!”白澈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惊讶地叫了一声,他突然想起早上店小二说这个镇子上发生什么都不算稀奇,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这之中的隐情,尚且还是个谜,先去那位姑娘的住所查探一番,龙珠的主人,必定与她所瓜葛。”左云行说着,似是踱步,却走得极快。
到了那巷尾,四处幽静,只有几户看似清贫的人家,完全不似街市口那般热闹。左云行之前在蒙面女子身上留下的印记告诉他,此刻女子正在院内。
有一个提着菜篮的少女经过,见左云行一人立于这四处无人的街上,墨发如瀑,气质出尘,好似一颗天上的星辰在凡间迷了路,不由得看呆了。这一呆愣,提菜篮子的手松了松,篮子里的红薯便落了一地。
左云行听到动静,便过去帮她捡了起来。
“谢谢公子。”少女面上有些热,不过她的热意很快被左云行淡淡的语气驱散了。
“不必客气。”左云行淡淡说道。对上大部分人的时候,他多半都是这样淡淡的。他生得一副好看的模样,却时常给人一种疏离感,成功隔绝了大部分的春心萌动。
“公子可是迷路了?这里是巷尾,平时很少有人来的。”少女继续问道,她虽然放下了一些绵绵情思,却仍很高兴与左云行攀谈,毕竟在这幽深的小巷里,有个说话的人真的很难得。
“我来此寻一位姑娘,我之前与她在街市相遇,她蒙着面纱,掉了荷包,我捡到了便一路寻她而来。”左云行说着拿出了刚刚买的荷包,给少女看了看。
“我知道!她呀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少女指了指左云行身后的院子说道,“不过这个姑娘脾气古怪,不一定会见你。”
左云行:“为何?”
少女:“这个姑娘,搬来这里有一段时日了,但我就没见过她几回。她出门必带着面纱,从来不跟我们这些邻居有交流。这里位置偏僻,从这儿走到街市,可要半个多时辰啊。有点钱的,都不会住在这里。可她看着也不穷,偏偏买下了这个简陋穷酸的小院子住下了。我猜呀,她可能在躲什么人,说不定是哪家的富家小姐逃婚来此,公子你可要小心莫要惹祸上身。”
对于这个镇上的人那颇为丰富的想象力,左云行竟已有些习惯,他微微颔首,低声道“多谢姑娘提醒。”
待少女一走,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澈突然开口道:“富家小姐逃婚来此,难道是因为看上了摆摊卖荷包那个老头?”
“……莫凭空猜测。”左云行说道。这才短短半日光景,白澈就被灌输了许许多多奇怪的念头,左云行心里默默决定等白澈病好后好好指导他推演之法。
来到蒙面女子的院子前,左云行敲了敲门,却无人开门。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蒙面女子将门开了一道缝,看着左云行说道:“你有何事。”
比起早晨在摊前那微微低哑的声音,现在女子的声音倒是恢复了正常,她语气中带着疏离,并无聊天之意。
左云行拿起了绣着六足龙的荷包,真诚地说道:“我在街市上,捡到了姑娘的荷包,想来还给姑娘。”
蒙面女子看了一眼左云行手上的荷包,说:“这不是我的。”
说完她便准备关上门,却不料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从门缝里窜了进去,原来是白澈见女子准备关门急中生智就往院中奔去。
“白澈!”左云行喊了一声,他开始也没料到,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了白澈的意思,跟蒙面女子带着歉意说道,“小猫顽劣,管教不严,还望姑娘见谅。”
蒙面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门打开,只是语气有些催促的意思:“你赶紧把它抓走。”
白澈正在院子里四处撒欢,见左云行进来了,便往屋里钻。左云行借着捉猫的由头,将姑娘的房间打量了一遍,除了床边放着的几个一模一样荷包,简简单单,并无特别之处。
但也着实简单过了头,显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普通姑娘闺房里的那些东西,这里也一概没有。看上去蒙面女子来此的时候并没有带行李,明明买下了院子,却看不出要常住的样子。
在白澈窜入院子的时候,左云行明显感觉到了早上的那股跟踪在后面的气息有些波动,不过当下又稳了下来。院子的上空,飞过一只大雁,左云行瞟了一眼,心中有了稍许眉目。
他打量完屋子,示意白澈差不多了便装作终于抓住白澈的样子。
“咳咳。”突然,蒙面女子轻咳了几下。
“姑娘,可是身体不适?”左云行抱着白澈,微微打量了一下蒙面女子,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此时此刻,女子身上的生机竟比早上见到的时候弱了不少,若清晨她是个健康的普通人,现在便是个气血不足的病人。
“既然捉到了猫,就请快点离开吧。”蒙面女子站在门边,一副赶人走的样子。
左云行便抱着猫没有再做停留,出了院子。后脚刚迈出,门便砰地一声被关了。
“我刚刚,是不是特别聪明!”白澈摇了摇尾巴,一脸求夸赞地说道。
“你有病在身,以后要提前和我商量。”左云行说着,用术法查探了一下白澈的身体,没有恶化才放下心来。见着白澈有些失望的神情,终是没忍心苛责,补了句,“这次,做得不错。”
白澈一听,更是得意,他试探性地问:“那今天可以不吃药吗?太苦啦……”
“不可。”左云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在生病吃药这件事上,确实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他又觉得白澈病弱,难得看上去精神不错,总想维持住这份好气色,沉思片刻又说,“不过作为奖励,可以加颗糖。”
“好啊!”白澈听着,抖了抖耳朵,很是开心。
左云行回身望向紧闭的院门,又回到了正题:“这个姑娘,和这个宅子,都有些古怪。房内空空如也,连一些姑娘家最寻常的饰品,衣物,胭脂都没有。”
白澈:“这有何奇怪?”
左云行:“她虽然买下了院子,却不像要常住,更像随时要走的一个落脚点。”
“但这个院子,不就和我刚到你家的时候一样嘛,干干净净,空空荡荡。所以,你也只是把那里当做一个落脚点而已吗?那不是你的家嘛?你是不是也会有一天就突然离开,再也不会回去呢?”白澈问道,他只见过左云行和林三的家,并不知道寻常人家院子究竟该是什么样子。听左云行的一番话,才意识到左云行家也不在寻常之列。
“我不知道。”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左云行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语焉不详的答案。
白澈也不纠结,说:“无论去哪儿,都记得带上我就好。”
看着白澈不谙世事的样子,左云行想着不能让一个孩子太有依赖感,说道:“你有一天,也会有想去的地方,人与人相遇是缘分,告别却是更自然的事。”
“我又不是人,不懂那一套。”白澈把头埋进了左云行的胸膛,摆出一副不愿再多听的样子。
“你还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左云行也没有再说下去。白澈总有一天会长大,等病好了,他或许有了心悦的女子愿意与之相伴度余生,又或许见着这花花世界后方知无名镇上那一个有槐树的院子多么小。他总会离开的,就如花开花落,再自然不过。
“在那一天来之前,反正我就赖在你这儿了。你刚刚说,那个姑娘也古怪,怪在哪儿呢?”白澈自是不知道左云行已经想到了他们未来的别离之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他不愿再继续说下去,便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左云行:“每个凡人,身上都有生机,若没了,便死了。而生机,其实是魂魄之气,强则身强体壮,弱则气力全无,一般来说都不会大起大落。但这位姑娘,早上还是充满生机的,此时却有生机不足之相。”
白澈:“她和我一样,生病了吗?”
左云行:“或许,更蹊跷。刚刚除你我之外,还有陌生的一股气息也在那院子里。我想,姑娘身上的龙珠气息之谜,今晚便会有答案了。你先睡上一觉,等天黑我们再来夜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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