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逐幽梦

　　却说另外一边，杨初雪从偏房出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又返回了正院。刚好杜氏正准备用膳，母女俩便一起食用了。饭后，柳初雪把柳轻云的言语举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杜氏。杜氏此刻正微微侧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双目微阖，发髻半解，一手扶额撑在身侧的扶手上，一手轻摇罗扇，一派惬意。柳初雪就坐在那脚踏上，有一拳没一拳地替她捶着腿。
　　柳初雪说完后，疑惑地问了句：“娘，您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我觉得柳轻云自从病好了后便性情大变，难以捉摸，如今更是肆意妄为，像是有了什么依仗一般。您说她是不是在济慈寺得了什么靠山？”
　　杜氏听完后，微微张开了眼睛，说道：“不过是见着了沈家人罢，那又如何？她可是姓柳不姓沈！不过，也难保她在济慈寺听说了些什么消息……哼，以为攀上沈家就可以安枕无忧了，未免过于天真。我现在懒得管她，且让她蹦跶片刻。”语毕，杜氏似是想起了什么，扬起罗扇轻轻戳了戳柳初雪的鼻尖，继续说道：“你呀，有时间就跟娘学学管家，管她们两个争吵些什么，你别搀和进去，免得掉了架子。”
　　柳初雪揉了揉鼻子，不满地嘟囔：“娘干嘛要替她们找那么好的亲事？柳轻云就一商贾之女，凭什么......还有杜雨露那小贱人，您竟然要把她嫁入尚书府！”柳初雪越说越委屈，偏偏杜氏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口的，柳初雪心里不由得又生起了闷气，索性转过身不去看杜氏。
　　杜氏瞧不得她这副样子，略微使了力用罗扇拍打了两下柳初雪的后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呀，快快收起那些个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柳玉露只是做个妾而已，难不成你也要自甘下贱去给别人做小的。”
　　“娘，您明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柳初雪终于委屈地哭了出来。
　　“不是这样是哪样？宋家二少爷早就定了亲，就算人家未定亲，那宋二少奶奶也轮不到你来做！”
　　“凭什么不可以？！外祖父怎么也是当朝宰相，爹爹也是四品侍郎，您不是说爹爹马上就会升迁了么？只是尚书二少爷而已，又不是皇子公侯，为什么女儿就配不上？就算女儿不可以，您，您也不能把柳玉露那小蹄子给嫁过去！”
　　“闭嘴！”杜氏看她越说越不像话，立刻厉声喝止，“什么话都敢乱说了是吧？！上回和你说过的话都当耳边风了？谁叫你这般作态的，一个大家闺秀，动不动就贱人、小蹄子，你从哪里学来的？宋家二少爷说不定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倒想巴巴地贴上去给人做妾！我杜如卿可没有这般不知羞的女儿！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房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说错了什么，想不清楚就不要出来了！”
　　“娘！”柳初雪抬脸看向杜氏，杜氏只是低头抚额不看她，柳初雪一脸委屈，双眸早已溢满了泪水，咬了咬下唇，见杜氏又向她摆手，竟是催促她回房，心里更觉难受，当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杜氏抬眸看她走远，深深地叹了口气，提声唤人，吩咐给二小姐送些冰块敷脸，晚上就做些爽口开胃的小菜过去。夏姨娘夏荷此时端了盅甜汤进来，诧异地问到：“奴婢刚刚在院门口遇见了二小姐，哭得很是伤心，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哼，她还有脸哭！都十四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不懂事，我一门心思为她打算，不领情就算了，只怕心里还恨上我这个做娘的了！”杜氏这样说着，心里也并不好受。
　　“二小姐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而已，等过些时日她就能体谅夫人的一番苦心了。”夏姨娘把甜汤盛在碗里放在小桌上，低头看了眼杜氏，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她上次和大小姐去了一趟济慈寺，回来就发现这母女俩似乎闹了些矛盾，但她也不好打听发生了什么事。至于柳玉露，夏姨娘心里苦笑了一下，虽说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但是却完全不把她当娘亲看。自己想关心也无从下手，平常多叮嘱几句都会被甩面子。夫人此刻的心情她倒有些了解，只是，又不免担忧，夫人的性子她最了解了，这段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上次大小姐流言的事情只是略施惩戒酒不了了之，三小姐对夫人的宽容心怀感激，自己又不是个聪敏的，只怕被卖了都不自知，说不定还会高兴地帮着数银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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