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绿荷之死
常安护送云嫣回椒房殿,绿荷听到消息早早就迎了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他们手里抱着什么,走近了竟发现常安身上溅满了血,云嫣和意珠脸上还有劫后余生的惶恐,绿荷急忙担忧地问:“娘娘出去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云嫣摇摇头一脸疲态,身后的小宫女接过孩子,常安恭敬道:“今日娘娘受惊了务必好好休息,臣先回宣室殿向皇上复命了。”
云嫣低声说了句“去吧”,自己则慢慢往寝殿里走去。
沐浴更衣后云嫣身上的疲惫好像散去了许多,伸了个懒觉往侧殿去。绿荷命人又抬了三张婴儿床来,好在当初为了赵美人的身孕常安又选了几个乳母进宫还没打发出去,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三个孩子今天受了惊吓已经被乳母哄着睡去了,只剩下小晔儿还趴在婴儿床边上看着小妹妹。
云嫣进来时就看到这幅温馨的画面,云嫣走过去抱起小晔儿,小晔儿闻着熟悉的味道满足地在云嫣怀里蹭了蹭,云嫣被他这个小动作弄得心里甜甜地,笑着问他:“晔儿为什么在看这个小妹妹,是喜欢妹妹吗?”
晔儿还小只会发出几个简单的音,却还是学着云嫣的话,模糊不清地说:“喜欢……喜欢……”
云嫣见晔儿开心,就命人将那个小女婴抱起来,云嫣仔细看了下是自己今天救的那个孩子,果然救对人了,她的晔儿这么喜欢这孩子,正好可以给他当玩伴。
绿荷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过来,看云嫣和孩子们玩得正欢,不禁疑惑道:“娘娘,这些孩子是……”
自从碧莲死后云嫣的陪嫁只剩下绿荷,对她几乎深信不疑,于是她屏退了众人准备将今天的事情跟她讲一遍,刚说完在花神庙进香偶遇赵美人,意珠先匆匆走过来,端起绿荷手里托盘上的安神汤递到云嫣面前道:“娘娘今日受了惊吓先喝碗酸枣仁汤定定神吧。”
云嫣看着意珠端着安神汤恭敬地站在自己面前,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今天的事情要守口如瓶,于是云嫣端起汤碗一饮而尽,然后又认真地给绿荷将今天发生的事,只是略过了史容君那一段,只说这两个孩子是赵美人的遗孤,自己又从死者里面救了这个小女婴。
绿荷跟个人精一样,意珠刚才突然出来打断云嫣的话已经让她起疑了,对于云嫣的话绿荷只能说信了三分,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担忧着云嫣今日的遭遇,一双丹凤眼冷冷地看向正在熟睡的三个孩子。
等常安洗刷干净换好衣服回去宣室殿时刘弗陵已经写好了帛书靠着玉几正揉着头,听见外面有声响慵懒地掀起眼皮,见是常安又放松下神经却是不胜疲惫地说:“把这个快马加鞭送去广陵。”
说着拿起玉玺在帛书上盖印,常安凑过来瞥了一眼快速将帛书卷好放进竹筒里,帛书上的内容与多年前给燕王的无异,只不过这次变成了广陵王。
“这宫里不干净,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刘弗陵的话还是那么平静,但不知又有多少人即将丧命,“去把绿荷叫来吧,还有皇后和意珠,一并叫到宣室殿来。”
很快人就到了,云嫣行过礼便如往常一般坐到刘弗陵身边去,绿荷和意珠也照例准备退到一边伺候,谁知刘弗陵却又发话,让绿荷继续跪在那里。天快入夏已经热起来了,宣室殿里撤去了地毯,所以绿荷只能跪在坚硬的地板上。
绿荷是云嫣的陪嫁,这般罚跪无异于打云嫣的脸面,可刘弗陵恍若未觉,亲手为云嫣倒了一杯自己烹的新茶递到云嫣唇边。
云嫣心下焦急,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就向刘弗陵求情道:“陵哥哥这样罚跪只怕会让绿荷伤了膝盖,以后也不能好好伺候了。”
刘弗陵看了眼跪了这么久身形依旧纹丝不动的绿荷,笑道:“恐怕她犯得过错是回不去嫣儿身边伺候了。”
云嫣不明觉厉,刘弗陵先抓起桌案上的一个小布包甩到了绿荷头上,绿荷被砸之后身子伏的更低了,布包没有系口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云嫣探头瞅了一眼地上的东西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刘弗陵冲着绿荷扬了扬头,嗤笑一声道:“让她说!”
绿荷没有回话,还是安静地跪在那里,刘弗陵手里也把玩着一个布包里如同种子一样的东西,冷声说:“这是从你房里找到的东西,怎么,你不知道是什么?”
绿荷还是一言不发,就在云嫣着急地想要上前问个清楚地时候站在一边的意珠忽然开口道:“回娘娘,这是肉豆蔻。”
“肉豆蔻?”云嫣诧异,意珠点点头又答:“肉豆蔻气味芳香,与桂枝等香料掺在一起焚烧可使身热、情动。”
云嫣听她这么说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与刘弗陵可不就是在闻到一股异香后才情不自禁,原来是它在作怪?云嫣不相信地看向绿荷,明明是自己最信任的侍女,为什么要如此算计自己?
刘弗陵稍稍坐正,厉声问道:“周阳斐的安胎药,还有意珠的药是不是都是你做的手脚!”
云嫣感受到刘弗陵动怒,立马跪下请罪:“陵哥哥息怒,是嫣儿管教不周,可是绿荷平日里善良温和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请陵哥哥明察,不要冤枉了绿荷。”虽然绿荷算计过自己,但自碧莲死后,云嫣身边的亲信也只剩下一个绿荷了,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云嫣都想要保下她来。
可是刘弗陵并不想就此放过她,听着云嫣的话更是大笑道:“明察?恐怕连碧莲都是她害死的吧!”
“什么?”云嫣惊得跌坐到地上,不可思议地看向绿荷,刘弗陵身子往前探了一下厉声问她:“碧莲和侍月的死是不是都与你有关,还有蒙妸。”
这次绿荷终于有了反应,慢慢直起身子,在被刘弗陵戳穿后绿荷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刘弗陵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一样:“陛下说了这么多,可有证据?”话音刚落旋即一笑道:“有没有证据又如何,陛下今天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打定主意要置奴婢于死地吗,奴婢的性命皆在陛下一念之间。奴婢是皇后娘娘的陪嫁,自该事事为皇后娘娘打算,那些扰了皇后娘娘安宁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云嫣第一次见到绿荷这副模样,阴狠的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云嫣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久才轻声问她:“那碧莲呢,碧莲与你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如何,如何下得去手!”
绿荷转向云嫣辩解道:“碧莲受人挑唆害的娘娘与陛下有了嫌隙,她这样愚笨的人留在身边只会害了娘娘!”
刘弗陵对她这番理直气壮的说辞气得不轻,冷冷地问:“蒙妸是朕放在公主府的细作,与你与嫣儿都毫无关系,你又为何对她下此毒手!”
绿荷扬起脸不以为意道:“反正经我手的人命已经这么多了,还差她一个吗。”
“你——”刘弗陵拍案而起喝道:“来人啊,把这个毒妇拖下去!具五刑!”
具五刑是宫内酷刑,需要现在脸上刺字,然后割去鼻子,砍掉双脚,接着用木板活活打死后把头割下来悬杆示众,尸骨捣烂,将肉拿去市场上卖掉以供食用。
云嫣看着进来的两个侍卫毫不留情地拖走绿荷,刘弗陵的脸色很不好看,云嫣求情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绿荷大概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也不作挣扎,任由那两个侍卫拖出宣室殿拉去了暴室。
常安与绿荷打了个照面快步进殿,行至刘弗陵身边低声道:“这次的事情干系重大,为表慎重,有疑之人皆已诛杀,还请陛下不要怪罪臣自作主张。”
“没有,你做的很好。”刘弗陵伸手拍了拍常安的肩膀以示赞同。
云嫣还瘫坐在地上,意珠想去扶她起来却被她甩开了手,刘弗陵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有些心疼的,柔声安慰她说:“朕今日要你一起督审就是想让你看清你身边的人的真面目,免得以后再被算计,为这样的人伤心不值得的。”
云嫣的眼睛还定定地望着绿荷被拖走的地方,目光却不知飘向了何处:“陛下是觉得不值得,可臣妾幼年便奉旨入宫,带进宫来的只有绿荷和碧莲两个亲信,后来上官一门被皇上赶尽杀绝,陛下,臣妾身边可还有亲人?”
云嫣说着说着眼睛转到了刘弗陵这边,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让刘弗陵心下一沉,或许眼前这个女子的心里,也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做亲人,一如他对她一样……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