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程浩从猫眼里看见程妈离开，才出去将挂在门把手上的塑料袋拿进来，到厨房打开袋子，发现是程妈腌制的泡菜和萝卜，一时没忍住就尝了口，味道酸辣爽口。
　　向晚跟着他进了厨房不满地抱怨：“你说话就说话，看我是什么意思？”
　　“你猜。”他指着袋子里的东西，问她：“要不要尝尝？很好吃。”
　　“不猜。”向晚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没出息地舔了舔嘴唇，“我没洗脸涮牙。”
　　“没关系，吃完再睡会。”他说着就朝她嘴里喂菜，她嚼了几口，还真是好吃，怪不得程浩饭做得好，这和言传身教有很大的关系，再看看自己……
　　他接连喂了她好几口，她很配合地张嘴。
　　等等……吃完再睡，这话怎么这么耳熟？难道他把她当……
　　“程浩……”
　　“嗯？”他低头看她，她的嘴唇因吃辣椒娇艳欲滴，忍不住让人想咬一口。
　　她抬头对上他的双眸，那双迷死人的桃花眼笑起来像月牙儿，“你是想让我和猪比体重吗？”
　　他略微沉思了会说：“你的饭量比不过它。”
　　向晚想她跑起来也没狗快，他是变相的说自己猪狗不如吗？可狗明明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怎么能这么说它呢？
　　她出神之际，他已经把她抱在怀里，侧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想什么呢？”
　　她慌乱地解释：“没什么。”
　　他双手在她腰间稍微用力，她就踩到他的脚上，怕她站不稳，提醒她：“手搂住我脖子。”
　　她犹豫之际，他向前跨出一大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只好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程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了首英文歌，向晚蹩脚的英语水平勉强过了四级，可当年的听力水平的确是往事不堪回首啊！再加上她一直偏好中文歌，于是她给自己说中文是最好听的语言，至于英语嘛！又不出国没多大用，只要认识几个单词，会几句简单日常用语就够了。
　　他抱着她在客厅地板上，轻轻地移动着并左右摇晃身子，没有一点舞蹈基础的两人却也觉得这样很自在。
　　音乐戛然而止，他突然问：“好听吗？”
　　她嗯了声，手抓着他的臂膀，两人之间露出了一点空隙，她盯着他起伏地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再听一遍？”
　　“好呀！”
　　向晚额头出汗，就顺势朝他身上蹭了蹭，以便于擦汗，反正洗衣服这事，有洗衣机就够了。
　　等了几十秒，音乐声没有如期响起，她疑惑地问：“不是说再听一遍吗？”
　　他没说话，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那首歌是接吻必备。”
　　向晚脸噌地红了，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好听......又上当了，如今她真是情商智商不够用......
　　他看着她鸵鸟般的样子，忍俊不禁地问：“还要再听一遍吗？我不保证我......”
　　他话没有说完，她从他脚上跳下来，“我下午有事，先走了，拜拜......”却忘了他还抱着自己，结果转了个身，还是被他圈在怀里。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身边安静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以及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向晚觉得脖颈处有吻落下来，她穿着宽大的蝙蝠衫，脖子和肩膀都露在外面，由着他这么下去，岂不是没脸见人了，虽然她的脸皮已足够厚。她摸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转过头，本想说我们看电影去吧！然而看到他的上下滚动的喉结，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
　　他低头看她，越看越喜欢，有种难以言说的快乐，弯腰抱着她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
　　向晚以为可以睡回笼觉了，打滚把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只是程浩眼里的神情她看不懂，只见他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她看到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向晚没说话，只听见他越来越沉的呼吸声，她想挣扎着起来，却发现几乎不可能，一个灵光丢出句，“我没洗脸刷牙。”
　　“我也是。”说罢他开始吻上她的额头，向晚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妈做的泡菜很好吃，对不对？”
　　向晚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想不想经常吃？”他顿了几秒，继续说：“我们结婚吧。”
　　“程浩，你见过有人......”她示意他看四周的环境，“在床上......求婚的吗？”后面几个字没说出口，就被他用唇堵住了，她又上当了......
　　她被吻的喘不了气，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尝试地推开他，几次后，他终于松开了她，翻身躺在她身侧。
　　“程浩，我信佛。”
　　“嗯？谁前段时间吃红烧肉来着？难道是人说的酒肉肠中过，佛祖心中留？”
　　“......”
　　“我信耶稣。”
　　“你背了几篇《圣经》就说自己是信徒？”
　　“......”又被拆穿了。
　　她靠着床坐起来，这才发现原本裹着的被子全散开了，滚得多激烈，“程浩，有点太快了，我.....没准备好。”
　　程浩假寐，闻言摸索到她的手，紧紧握住。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快，毕竟看着她的背影那么多年；对于她来说，时间是有些仓促，毕竟她也是最近才发觉自己的内心。
　　“我等你。”他说。
　　向晚被这三个字感动到了，眼眶湿湿地。一个人说爱你很容易，但是说我等你，等是会耗尽能量的事情。
　　他屈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我的傻姑娘。”
　　“我的鼻子非得让你刮成没有一点弧度。”她说着伸出手，“你还是给我钱让我去韩国整容吧！到时候回来肯定是个大美女。”
　　他轻声笑了出来，“估计你到时候回不来了？”
　　“为什么？”
　　“护照照片和本人差别太大，不是一个人。”
　　“......”她拿起枕头扔他，被他一把接住。
　　“你很好看。”他没告诉她，很多年以前就很好看，否则那么多人里，怎么会一眼认出她。他想着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把记忆里的事情讲给她听，当然前提是她愿意。
　　“这还差不多。”她在他脸颊亲了下，“奖励你的。”
　　他手臂枕在脑后，满足地笑了笑。她突然趴在他身旁，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哎！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酒窝，好可爱。”
　　他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上来，一低头，她的衣服领口宽大，里面一览无遗，不禁轻叹了声，“别撩我。”
　　他替她把衣服向上提了提，下床穿鞋，“我去洗澡。”
　　向晚边整理衣服边说：“大白天的洗澡？真是奇了怪了。”
　　“还不是因为你？”他直接出了门。
　　关她什么事？她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几分钟后她想到了这是早上，结合程浩一系列的反应，把头埋在膝间，智商真的下线了。

　　下午吃了饭，程浩在书柜里取了本书，向晚这次很聪明，她趁着程浩做饭时找到他的衬衫套在自己的身上，这样总不至于春光外露吧！虽然她承认自己没多少料。
　　他坐在书桌前看书，她就打开电脑看韩剧，嘴里嘟囔着这编剧太low了，这演员怎么可以这么演，这个变态欧巴好帅......
　　程浩刚开始忍住没说她，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书走到她身边。
　　向晚以为他担心自己，摆着手说：“你不用管我，你看书去吧！”
　　程浩拉着她来到书桌旁，按着她坐到凳子上，他重新拿起那本看了一半的书，“给你读首诗。”
　　“谁写的？你吗？这样看来，你比电视剧里的男主都浪漫。”她摆出一副很强求知欲的样子，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初见你时你给我你的心，
　　里面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再见你时你给我你的话，
　　说不出的是炽烈的火夏。
　　三次见你你给我你的手，
　　里面藏着个叶落的深秋。
　　最后见你是我做的短梦，
　　梦里有你还有一群冬风。
　　一首诗写了春夏秋冬，也从初见写到分别。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这是邵洵美的诗，我很喜欢的一首。”
　　“这个人我知道，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好像就是说他。”
　　“没错，智商回来了。”
　　“你耍我？”她佯装生气的样子。
　　“没有。”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凑近她，“我爱你在一生的季候里。”
　　“这算是表白吗？”她反问。
　　“你觉得是就是。”
　　“那你说邵洵美是个怎样的人？”
　　“说不好，很多事情要一分为二的看待。对吗？”
　　又把问题扔到她这里了，又准备给她上哲学课了，她切了声，起身又去看韩剧。期间她手边多了一杯咖啡，她想都没想，直接拿起杯子喝了口，一口下咽，味道和咖啡馆里的有区别，但似乎又有哪里有点相似，按了暂停键，转头问：“你会做咖啡？”
　　“学过一点。”他的视线从书上移开，对上她的目光，“怎么了？有问题吗？还是不合口味。”
　　“都不是，你怎么会有时间做这种事情？”
　　“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愿意花时间去学。”
　　向晚再看电视剧时完全看不进去，因为她想到有个认识的女孩，女孩眼睛不好，做了几次手术依旧没恢复到最好的状态，男孩就因为这个和女孩闹分手。女孩多次苦苦哀求，男孩却不回头，只说接受不了近乎瞎子的女孩，女孩用卑微换来一场嘲笑，最后闹得两人都不好过。明明是爱过的两个人，非得闹到这般地步吗？给对方一条生路不可以吗？
　　“程浩，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相爱了、或者你不爱我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们和平分开好不好？”
　　程浩皱了皱眉，刚开始怎么就想着分开呢？难道是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还是她受了电视剧的刺激？
　　“不会的，除非是你先离开。如果真的出了那样的事，我也会送你到下段情感。但这些都是将来的事，我想我不会留给你任何离开我的机会。”
　　“哦！这样啊！”她狡黠地笑着，“那你坦白吧，到底有几个前任。”
　　程浩哑然，敢情她在这里等着他，“吃醋了？”
　　向晚摇头，“不是，我一直喝醋。”她也不看什么电视剧了，说着就朝他走过去，“说吧！趁我今天心情好。”
　　他摊开双手，若有所思的说：“别人追我的算不算？”
　　“不算。”
　　一分钟后，程浩抬起头，向晚一脸得理不饶人，“需要借我的手吗？”
　　程浩嗯了声，向晚想看看他如何收场，绕过桌子伸出手，被他一拉，整个人坐在他腿上，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本子打开，她看到里面全是自己的名字：向晚......
　　他把本子交到她手里，郑重地说：“没有别人，开始是你，希望结束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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