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二十二章
是夜,一辆吉普载着几个人摇摇晃晃上了路。
秦周,周遥,路名,还有四个人,陈榆没有见过,下午在秦周家里碰头时候,秦周简单的和她说了一下那四个人的名字,她没在意也没记住。
八个人坐在吉普车上略微有些拥挤,周遥开车,陈榆作为唯一的女性,被照顾着,单独坐在副驾驶上,她觉得这样有些搞特殊,想拒绝,可想想又还是没说。
道路结冰,车开的很慢,一群人昏昏欲睡。
陈榆白天睡了一天,看着后座东倒西歪的几个人,心里有些歉意,她看向正襟危坐闭着眼睛的秦周,试探着喊了一声:“三哥?”
秦周睁开眼睛,顺势推开身边路名已经歪到他胸前的脑袋。
“别喊我三哥,你不是我的兵。”
或许是因为车窗外白雪映衬的夜色温柔,他声线比平日里多了一份柔和,看向陈榆的眼里氤氲了细碎的星光。
陈榆被噎了一下也没有在意,手指在膝盖轻点几下,转过头看向前方。
“有事吗?”
后座传来清淡的声音。
陈榆靠着椅背默不作声,心里暗自唾弃自己的矫情。他们睡的不舒服,关她什么事,瞎操什么心。
“陈榆。”
驾驶座上开着车的周遥喊了她一声。
她应了一声,说没事。
秦周揉揉眉心靠回车座,心里郁结了一口气,不吐不快,吐又无从发作。
车厢回复寂静,偶尔有鼾声。
陈榆心里有些烦乱。
直到天际泛白,她握着手机定位,才惊觉竟是早已出了漠河县城。
车子一路向北开,一片荒山雪原,人烟寂寥。
他们好像在故意绕路,也好像是在故意走这人迹罕至的路。
按正常路程,他们这会儿一直向北,应该已经到俄罗斯边界的,而如今,却只是在这深山里晃悠。
她心思犹疑:难道这次是和老毛子做生意?
想想也没什么值得诧异的,前些时日,她不就是在两国边界遇到了秦周和中枪的路名吗?
微微动了动脑子,她就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她不曾问过要去哪里,只是想跟着秦周,想看看过往十几年他过的生活,想与他靠近一点儿,再靠近一点儿,却偏偏总是因为这冷清偏执的性子,弄巧成拙。
这么多年,她早就忘了如何温柔以对。
一个人,带着枪与剑在这世间漂泊,终究习惯了冷厉与不假辞色。
车子拐进弯道小路开始颠簸,后面几个人睡不安生相继醒来,悉悉索索吃着东西,后来抖着空了的食品包装袋闹腾着要寻个地方觅食。
陈榆也感觉饿,可是她被颠的头晕恶心只想痛痛快快的吐,是以在刚刚他们几个人问她要不要吃些什么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眯着眼睛逼着自己睡觉,睡着了就好了。
不过在刚刚酝酿出一点儿睡意时候,车身一个颠簸,她不但被惊醒,还感觉肠胃疼的要绞到一起了,明明是冬天,她头上却冒了一层薄汗,车厢里飘荡着零食的香味,她扭脸看了一下,车厢到处扔着空了的食品包装袋,饿意更甚。
瞥了一眼专注开车的人,小声又尴尬的问了一句:“那个……车上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话音刚落,后排递过来一个巧克力,她看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是那人紧抿的薄唇。
路名一脸不甘的嚷着那是他仅剩的粮食,被秦周一个眼刀吓得噤了声音。
“她有胃病。”
冷淡又直白的解释。
陈榆莫名觉得更尴尬了,手缩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从来不曾觉得一个小小的巧克力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力,竟会让她觉得难堪又心生感激。
“那你怎么不早说,快拿着拿着,胃是不是很疼,不然等下找个医院?”
路名劈手夺过秦周手中的巧克力递到陈榆手中,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陈榆道了声谢,又回了一句不用去医院。
“等下随便找个吃饭的地儿,大家都休息一下。”
秦周淡淡的吩咐道。
车厢里开始欢腾,路名颇有闲情的冲陈榆眨了眨眼睛。
陈榆背过身,心里堵了一口气,她不想成为秦周的累赘,从来不想。
可是偏偏总是事与愿违,他嘴上不说,心里大抵也是不耐烦的吧,不然为何总是冷淡以对。
咬下最后一口巧克力,她闭上眼睛,味蕾微微泛着苦意,心里越发烦乱。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步棋究竟是对还是错。
从前习惯了一意孤行,后来习惯了独善其身,如今,却开始为他思量前路。
大约因为,他是多年的念念不忘。
临近中午时候,他们找到了一个路边小饭馆。
是从前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的地方,可如今十里八村仅此一家,别无选择。
进得屋里,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看样子都是过路人。
一张桌子可以坐四个人,秦周他们几个进门寻了两张桌子坐下,陈榆走在最后,进来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落座,只余了秦周旁边的一个空位子,他那张桌子还坐了周遥和路名两个人。
这群人精,大都默认了陈榆与秦周有些关系。
他不在意,她也不想多做解释。
几步走过去,掏出卫生纸擦了擦油腻的板凳桌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过这样的日子。”
秦周看了她一眼,淡淡回应:“我也没有,可是这么多年也都这么过来了。”
“后悔吗?”她凑到他面前小声问他,除了周遥听得清听得懂,路名听得清听不懂,旁人看来不过是两人姿态暧昧,倒听不清他们的话。
“谈不上后悔,习惯就好。”
秦周拿起桌子上的不锈钢水壶倒了一杯热水,仔细的清洗餐具。
路名目光炽热的盯着他们两个人,看两人并没有为他解惑的打算,索性放弃听他们的对话,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次风餐露宿。”
陈榆扑哧笑出声。
“我跟你说小陈榆,你还真别笑,看我们这些兄弟,哪个不是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有好日子过的时候,我们绝对半分都不委屈自己,迫不得已时候,我们也是能吃糠咽菜的。”路名白了她一眼,嘴里碎碎念。
陈榆默默别过脸,不想和路名说话了,听这个逗比说话容易喷饭。
妈的智障。
一个男服务员走近他们这桌,递过来一张泛着油光的菜单,陈榆没接,她仔细的看着服务员的脸,感觉他油腻的脸上那颗大的离谱的痘痘着实刺眼,这颗痘直接导致原本饿的快死了的她,突然奇异般的没了胃口,裹紧身上出门前在专卖店里随便买的黑色大羽绒服,她侧目看向身边的男人。
似乎感应到陈榆探寻的视线,秦周摇了摇头,拿过菜单看了两眼,点了两个青菜。
对着这么一家四面漏风的店,再想想多年来押货路上风餐露宿的经验,他真的无法让自己相信,这家店做出来的东西会和以往路上的不一样,比如会比较好吃一些?
他并不想欺骗自己的味觉,所以只能点几个不那么需要技术的菜。毕竟青菜难吃倒还可以凑合着,肉食,就不要再糟蹋了吧。
其他四个人大约也都是同样的想法,随意的点了几个菜,玩着手机等菜上桌。
陈榆默默注意着周围的人。
左手边桌子坐了三个人,大概是拼桌的,两个年轻姑娘,一个脸蛋小小的,是那种时下流行的网红脸,另一个脸蛋圆圆的,在陈榆看过去的时候还对着她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纯净无害。两人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陈榆瞥了他两眼,握筷子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服饰风格偏流行风,在这么冷的地方只穿了件黑色长款大衣,没有穿羽绒服。多年的识人经验让陈榆觉得这人是个gay,于是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男人视线扫过来,冷冷的,似是对陈榆毫无顾忌的打量他的目光不满。
陈榆撇嘴收回视线安静低头玩手机。
她定了位,然后随意的在微博发了张图片,并非想说什么,只是想定个位罢了,但是强迫症如果不说些什么,她又觉得心里别扭的难受,于是最后的文字,她编辑的是:“北。”
下面很快有人评论,她闲来无事一一回复。
在她回的不亦乐乎时候,服务员端着菜上桌。
她抬头看着那个有些瑟缩的服务员,又看了看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觉得很是无趣,于是恶向胆边生,默默把脚伸了出去。
服务员上第二道菜时候,啊的惨叫一声,菜盘飞了出气。
秦周睁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身边的陈榆。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安分,想让她老老实实的,比让母猪上树都困难。自己简直脑子坏掉了才会在当时被她迷惑然后同意带着她出来押货,简直是一天不闹腾就过不下去。
他打断服务员诚惶诚恐的对不起,沉着声音说道:“是我们的错,不该把脚伸在过道上,我们会照价赔偿。”
陈榆:“……”
妈的!!!
在服务员感恩戴德的上完菜,并且附送了个汤后,陈榆啪的摔了筷子,手用力拍在了桌子上,她有些气急败坏,只是无聊的一个恶作剧,偏生碰到了秦周这么个较真的。明明就是一群贩毒的□□流氓,讲什么仁义道德的照价赔偿,真他妈不敬业。
秦周慢条斯理的嚼着饭菜,看了陈榆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更让陈榆火大。
原本只是闹腾一下就过去了,如今的走向却背离了她最初的意思。
没了食欲,也不想继续待在店里,她站起身想要走出去透透气。
转身和端着托盘来回穿梭上菜的一个服务员撞到一起,霎时间汤汤水水撒了她一身,服务员是个女孩子,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触及陈榆要吃人的目光时脸色苍白,站在陈榆面前不停的弯腰道歉。
陈榆恼怒之余又有些庆幸,幸好买衣服时候听从秦周的建议买了黑色。
当时要出门,她身上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已经有些脏乱,行李还放在北红村的旅店里,秦周派人去拿,还没有回来,所以最后秦周带着她去了离家不远的商场,她眼都不眨的刷了一堆东西。
从小过惯了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她从来不崇尚在有能力宠爱自己的时候去节俭。
但是在她纠结于黑白两个颜色,想要全部买下时候,秦周阻止了她,并让她买了黑色。
现在她不得不感叹这个男人的先见之明。
可是她心里的怒气与烦乱,在闻到满身的菜味儿时隐隐有些压抑不了,及至在听到秦周冷着声音让她别故意找事儿时候,她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促使她伸手掐住了面前战战兢兢的小服务员的脖子。
插入书签
谢谢果果妈的地雷,希望芒果每天听话,这样果果妈就有更多时间挣钱养她了。谢谢一直在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