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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破绽
“不在场的证据?那你的意思是刺客就是在场的宫内人？”皇上疑惑地问道。
碧仪含笑点头：“正是。皇上您想，又是什么点燃了如意绳？”
这次皇上开始理清了头绪，颔首道：“他用的是香火。”
碧仪掐着手指，算道：“刺客并没有直接点燃如意绳，因为这种绳子起燃速度很快，这里至少需要五六米左右的长绳，但却能在半柱香之内烧完。如果直接点燃绳子，那他逃跑的时间就不充分，而且在事发这一时间段游荡在这里，很容易被打扫的宫女察觉。所以，他带了香火。刺客将香火插在与如意绳相接的柳树间，点燃后再离开。……”
皇上接口道：“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够他去做很多事了，这样他就不会被人怀疑到了！”
碧仪点头，微笑道：“可是他却留下了好几个破绽……”
皇上抢着说：“第一，刺客一直就在我身边。”
碧仪一笑：“奴婢们参拜过皇上后，就各自散开，这时候都不在皇上身边，身边也并无可以作证的同伴，制造不在场的证据确是无用。”心里却在想：那时侯自己在做什么？和那个黑衣青年躲在房梁上，听杨妃和她妹妹杨婕妤的讲话，哪知接下来就逢杨妃失踪，皇上遇刺变故，人生之事果然无常。
“你这样说，是在为你这些不在朕身边的人洗脱嫌疑吗？也为你自己开脱？”皇上的眼睛忽然深不可测起来。
碧仪心里一紧：他要是追问我当时在干什么，我做何解释？要说就是在偏殿抄写佛经，可是杨婕妤却并没有见到自己。而且，杨妃就是从偏殿走出来失踪的。如果自己也在偏殿的话，那自己不就成了最后一个见到杨妃的奴婢，她的到来与离开自己总不能毫不知情啊！难道说自己被黑衣人“劫持”到屋顶，那接下来就该满宫殿地搜寻黑衣刺客了。而且，自己也断不能被饶恕：为什么匿情不报？
碧仪越想越乱，心里惊出了一身冷汗。皇上见她一时竟怔怔地发起呆了，以为她被自己的话给吓住了，故意板着脸狠狠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不是那些人在故意栽赃陷害？”
碧仪啊地一声，脑子里更乱了。难道自己所想的都是错的吗？那又要推倒重来？难道皇上还要一一拷问不在场的每个人？
见她更加迷惘的样子，皇上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幸好，这刺客还留下了第二条破绽，足以让朕明白是在朕身边的人做的。”
碧仪顿时如释重负，原来他是在消遣她！那么他根本就没怀疑过她了？她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的同时，又滋生出别样的情绪：他为什么喜欢这样消遣？难道被人怀疑、冤枉的感觉很好吗？
皇上没有明说是什么破绽。但碧仪知道，必是从那如意绳的来源上头想去。各宫各殿东西都造纸在册，缺什么都凭牌子去内务总管那去支领，这都是有头脸的差事，每个宫里都不会超过三个人可以有权利去支领东西。皇上只要查下领取册子，然后就可以顺藤摸瓜。
碧仪想到这，明白底下都没自己的事了，皇上已然明了，她也该告退回宫了。可是她总有一种预感，如意绳的来历，皇上查不到。虽然如意绳焚烧后与泥沙颜色无二，不易查询。但依刺客那么详密的布局来看，他怎么会留下线索让人可以搜寻？皇上恐怕会无功而返。到时候，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以为自己在诓骗他，转而怀疑自己来？
碧仪心中一凛，接口道：“其实，还有第三条破绽……”
皇上微微一愣，他以为自己想的就已经够周全了，怎么还会有破绽？这个小女子，又看出什么来了？开口询问她的同时，内心里竟然有隐隐的狼狈：他是个无所不知的天子，什么能瞒的过自己？今天怎么会被她处处占了上风？
碧仪淡笑道：“皇上今天是临时起意来太妃殿的呢，还是早就摆驾好要来的？”
皇上沉吟了一下，道：“朕今天去杨妃的五仪宫，杨妃说要来拜佛保佑肚中皇儿，朕就准了，也算是临时起意来的吧。”
碧仪点点头：“刺客却把时间拿捏的这样准，分明已经知晓皇上会来太妃殿。”
皇上恍然大悟的样子：“朕明白了。消息一定是朕答应去太妃殿后，就被身边伏侍的人透露给刺客，刺客就做了准备。从五仪宫到太妃殿只用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然后朕就到太妃殿去坐坐……”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碧仪明白他想到了是太妃拉他去寝宫里说话的。可是，如果太妃是主谋的话，她为什么自己又扑了上去？难道刺客针对的根本就不是皇上？她心里涌上来惭愧之意，原来爹爹审案是那么的不容易，自己还只当好玩！轮到自己来推理案情，竟然有那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如果爹爹在，他一定会理顺清楚……
皇上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朕不要你死，也不会让你死的，只要你说出来就行。但是你为什么宁肯这样做也不说？”
碧仪偷眼瞧去，皇上脸上的表情痛苦无比，他在说什么？似乎是太妃在死守着一个秘密，皇上要她说出来，她就是不说。母慈子孝的面具下到底隐藏着什么？皇上想到了什么吗？
碧仪心里遗憾，她只能推断到这里了，很多内情她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好。就像皇上这样，表面风光无比，可是他无意中说的一句话，要做什么事，早被别人安插的耳目透露得彻彻底底。
皇上似乎也有同感，心里憋闷不已：自己身边的人都靠不住，还能指望谁？回去后，定到好好拷问这些奴才，究竟是谁把朕的行踪透露出去的。不知道他们还透露朕的什么了？如果还透露了不该透露的话，那些奴才还真要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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