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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蓝智凯的脸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好,派出了最鼎力的两个暗影,竟然还把她跟丢了,怒的一拍桌子,指着下面的两人:“说说整个情况,你们两个怎么就能跟丢了呢!!!”
三路低着头,小声的回禀:“我们眼见着那小公子出了典当铺,走过小巷,就转到大街上,我和四果跟着她,大街上人熙熙攘攘的,他很明显,就那么走着,也没有人与他接头说话,为了安全,我们隔了五六个人,分别跟着,到也挺紧的。”
四果认真的想了想:“那街上摆摊的人很多,他一会东瞧瞧,一会西看看,走到也不快,玩心挺大的,应该丝毫没有觉出我们在跟踪他。”
“我们一直跟到东街口,有个卖花的姑娘举着好多玉兰,枝头散着,晃了我一下,我紧跟着抬眼,突然他人就不见了。”
“我见他要跟丢了,冲到三路面前,眼睛一定紧盯着,那时还跟着他,只觉得他好像绕了一下,就不见了!”
“整个过程,还没有一眨眼!!!”
蓝智凯的脸色缓释了一点,喝了口水,愣了半晌,前后思量了思量:“跟你们没关系,被他摆了一道。”
“只听这么个情况,你就能分析出来?”尽欢一身大红色简装,倚在门口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三路和四果的跟踪技术应该是最好的,能在他们眼下逃走的,只有一种情况。” 蓝智凯起了身,烦躁的在屋中踱着步。
“易容术?”
“不是!”
“这天下也没有几人,能逃过秋审处神捕的眼睛……”
“他究竟是什么人?”
尽欢皱了皱眉:“看不出门路,我已经让底下的人去查了。”
“狠角色啊!”蓝智凯停了步子,揉了揉眉心:“易容术做不到随时变化这一点,只怕是!错骨改容,通过错动骨骼,达到易容的效果,如果不怕反噬,一天之内可以数次变化!我好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现在不知道这人是针对屠天,还是针对霖帝,若只是个风媒还好,若不是…唉!!总觉得那么不安啊…露元继任祭司这段时间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乱过…”
“咳咳咳!!”连续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他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燕窝深陷很是疲惫:“跟上了吗?”
蓝智凯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露元又咳嗽了两声,由着元韶搀扶着他坐到屋里:“跟不上这点我想到了,没关系,到了永安还有机会……”
“大祭司的嗓子怎么这么严重,要不要从宫里调个医官过来?这两天陪着娘娘归家,太劳累了吧,才遇了风寒?” 蓝智凯看见他一脸疲惫,眼中满是血丝,脸色如墨:“这是……”
“屠天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元韶别着眉头,上下打量,话中不掩怒意。
“可是他…”蓝智凯进退不是。
“咳咳,算了,算了……”露元抚着胸口:“还要赶回宫里,不要多事了…”
春风带着三分暖意,站在院里的他却不自觉的颤了下肩膀:“这日子,乍暖还寒的…”
“这身体不好,就别在院子中了,明早启程回永安,还有好多事要办。”元韶走过来扯下自己的披风为露元照上:“我也想不通那少年是谁?若是错骨这世上会的人怕是都在黄泉了…咱们一个都没有留啊!”
露元缓了口气,抬头望着月:“这年月本就不太平,怕就怕,是出了妖…”
“妖?!”尽欢听不懂他的话,只听得元韶一声长叹。
他也跟着长叹一声,拽了拽披风,回身问道:“去奇门的潜行者,有消息了吗?”
尽欢在一边算了算:“若是没有意外,今夜回。”
他摆了摆手:“你也回吧,我自己静一静。”
尽欢和元韶互相一望,知道此时不宜打扰露元,两人撤了步子转身离开。
月光皎白,落在露元身上,他自己扶着石桌缓坐在石凳上,南疆的毒对他的身体有着致命的损害,即便是元韶全力救治,还是落下了类似风寒般的病根。
短短的时间,他觉得自己老了,以前在她身边,总觉得虽比她年长,做事为人却比她强,当真是自己单独挑起屠天之时,几年历练,才知道她那时种种,实在是无奈之举。
他笑了笑,又咳嗽了几声:“尹子夕,你是来找我复仇的吗?报复我夺了你的位置?报复我杀了你的爱人?”
“唉…”娇滴滴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年杀了她…”金婉卿扶着小腹,坐在他身边:“当年要是她死了,或许今天你和他的心里,也就放下了。”
“等你生了孩子,他的心会落到你身上的,转过日子就应该八个月了吧?”
“八个月了,日子真难熬啊,要是个皇子就好了…”
“皇子也好,公主也好,最重要的是都平安,咳咳咳…”
金婉卿抬着头,傻傻的笑了笑,手扶着肚子:“这天下的人,若是知道我的龙胎有鬼,我会不会也落得跟她一样?剥皮,万针,蛊毒……”
“你与她始终是不同的人,怎么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也对,至少我还有你……”
露元苦苦的笑了:“是啊,你还有我……”他抬着头望着星空,想起很多年前,也是此地,她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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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云翊无聊的靠在楼檐上,他都借来了棋,才发现她出门去采买了,今天她去的格外久,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杜四娘和白夜香加上肖家姐妹刚刚从外面采购回来,胭脂粉饼等的大包小包,紧跟着男人们也都回来了。
“一九呢?”他站起来问:“你们没有碰到?”
一群人摇了摇头。
半晌后还未见到人回来,厨房也找过了,裳云翊开始担心的时候,见到她背着抱着一大推东西从门口进来。
“怎么那么晚?”
她抬起头,望着楼上的裳云翊:“买烧饼的忘记找我钱,又回去了一趟。这就去做饭。”
“你要不要先歇歇?”肖蝶舞转过身从她手里接过路上要吃的干饼。
“不用。给我就好,我正好去整理下行装。”她又从肖蝶舞手里拿过来干饼,歪歪扭扭的向厨房走去。
刑彪从一旁走过来,大手夺过她手中的菜,迈步向前走去。
厨房的红案的师傅,还未开始做饭,转过身看到一九在刑彪身后进来,走了上来。
刑彪把东西放好,正好来了客人就出门去迎。
“小姑娘,你这做饭是跟谁学的?” 胡师傅从一边掐了烟,走过来掀了锅里蒸的荷叶饼:“在外面做皇家菜,是要砍头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她一刀一刀剁着排骨,熟练改成花刀:“能认得这菜色,胡师傅,以前在宫里做过事?”
胡一松被这话掖的无法回答,若不是在宫里做过事,怎么会识得她的菜色。
排骨滑进锅,她见他无话可对,便抬头与他说:“御膳房?”
“怎么?”
“你腕上的疤…”她抬了眉眼,扫过胡一松手腕:“当年,有人在皇帝的吃食中下毒,最后导致了他的死,查来查去,最后才知道御膳房跑了个红案师傅,叫宋义虎。”
宋义虎握了握手中的砍刀,不知道她的来意。
“我不会揭发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宋义虎又从灶台里点了根烟,吧唧嘴抽着,沉默几分,抬起头看着她:“既然你知道我是谁,还这么对我,真有意思!头一次遇到朝廷钦犯还这样淡定的人。”
她回了身,又开始切菜。
烟卷抽到见底,他倒是也坦然:“问吧,能认出我来,你也是宫里的人吧?”
“当年,毒杀皇上的人是风霖吧?”
两人就这样站着,锅中的水沸了……
“风霖,好久都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了,现在都叫他霖帝。”宋义虎又点了卷烟,目光望着天:“那么多年了,我以为不会有人再去提起这件事了。”
“姑娘与他有仇?”
“谈不上…”她停了手中的事,去给锅盖上木盖,水汽掩着锅盖沿口浮出。
“风霖指使我下的毒。”他苦涩的自嘲:“你是秋审处?要送我去官府吗?”
她专心的切菜,头也没抬:“你女儿没保主?”
此话一出,宋义虎当即就红了眼眶,高大的男人瞬间哽咽,强忍着眼泪才没留下来:“没,他压根就没想着把我女儿还回来,我到的时候,她早就死了,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她端着切好的白切鸡,把手中的酒置了一杯,抬起撒在了地上,意在祭奠死去的无辜人:“明日,我们就启程了。我从未见过宋义虎,也不认得胡一松。”
他感慨颇多,一时不知道如何搭话。
“姑娘,我有句话劝你……” 宋义虎停了手中的烟,任由它燃烧。
她用小碟尝了尝刚出白的骨头汤:“劝我什么?
“不要因为往事赔上了将来……”
锅中的水在沸,油在滚,两人停在厨房,就那么站着。
她淡淡的一笑,眼神中的寂寞,仿佛看尽了世态炎凉,轻轻道:“我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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