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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酒仙萝要诀在一个清凉爽口,你酿的这般甜纯是浪费材料。”程青羽砸了咂嘴,嫌弃道。
“程大大夫,请你喝酒还是我错了不成?那你放下,别喝了,明天我倒进落星湖里去。”
“那不是更糟蹋?你也不怕造孽。”程青羽提起酒坛又倒了一碗,脸上已有了几分醉意,他斜眼看着江如渊端着杯茶冲这边笑,一把抓过他来抬手就给他灌了进去:
“老江你这样不行,真的不行,阿翰可是千杯不倒,你也不能差太远不是?”
江如渊呛得咳嗽,用肩膀将他撞开,脸上升起红晕的速度叫另外三个人都不敢相信,他指着程青羽道:“你你你,你怎么也……”
“我怎么也知道?你当我们都是瞎的不成?也就阿翰呆头呆脑,看不出来罢了。”程青羽说着就看江如渊脸红的要滴血一样,抬手想倒杯茶冲冲酒味,手东倒西歪地把茶水洒了一桌,陆明砂默默拿起块布巾擦掉,还没收手,江如渊就把整壶茶倒在了桌面上。
“……”三人看着一头栽倒在茶叶水里的天策将军,一时都有些茫然。
“你们继续。”唯一没喝的陆明砂站起来,拖着江如渊腋下把他扶正,观察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气运丹田使了一把劲,把这一个成年男人费力地负在背上,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里屋,只听得“轰”一声响,像是有重物拍在了床上,随后陆明砂揉着胳膊走了出来:
“使岔了力,以为江师伯没那么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飞白和程青羽忽然都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一个差点把酒杯送到鼻子上,另一个干脆直往地上滑,陆明砂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笑得都打嗝,也只好眨着眼露出了一个配合性的尴尬笑容。
“阿羽你肯定也是!哈哈哈哈哈哈!想起来!阿翰那次!哈哈哈哈!哎呦我肚子疼!”谢飞白许多年不曾这样放肆地笑过,程青羽也是停都停不下来,勉力吐出几个词:
“挂在了!哈哈哈哈哈!树上!我第一次接,接骨!哈哈哈哈!被他师姐!告诉全唐门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停下来,谢飞白顺了顺气,极其自然地冲陆明砂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这才好好把事情始末讲了讲:
“我还没进万花的时候,有一次在成都我们四个去杀一个高官,阿翰那时刚把机关翼用熟,非要显摆显摆带着我们飞,我和阿羽都知道他不靠谱,只有老江同意了。结果他俩刚绑好飞出去就迎面撞在了一棵大树上,阿翰当场就撞断了右腿,那是阿羽第一次给人接骨。”
“后来我们问阿翰怎么会撞成那样,阿翰躺在那儿瞪老江,说他看着也就一百三四十斤,谁知道那么重?老江摊手说他确实只有一百四十斤,但是连枪带重甲有六十斤重。”
“后来阿翰再也没带别人飞过,说是别人一靠近他的机关翼他的右腿就隐隐作痛。”
程青羽笑得酒都醒了,又提过酒坛来倒了一碗:
“也亏老江喜欢了阿翰小十年,他竟然就能一点都不知道。”
“是啊。”谢飞白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忽地都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中。
陆明砂敏锐地感到了不对劲,他不敢动,僵硬地坐在原地偷眼去看谢飞白,年长万花的脸上笑意早已消隐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称为歉疚,却又含着斩钉截铁不可更改意味的表情。
“若是能留在龙门那年多好。”半晌程青羽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摇摇晃晃站起来,手里还提着酒坛子便往门外走去,步子踉跄地让人担心,然而他竟然没有摔倒,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随手掩住了门后便悄无声息了。
“龙门?那是哪里?”陆明砂转头来问,谢飞白沉默了许久,摇头道:“长安西北边的一块荒漠罢了,没什么。”
已是夜色浓稠,谢飞白一直有些愣怔地坐在原地自斟自饮,终于不胜酒力把自己灌醉了,他醉了倒也不说不闹,只是眼睛略微有些发直,胳膊虚虚搭在来扶他的陆明砂肩上,把全身重量都压了上去,陆明砂将他横抱起来,吃惊地发现看起来修长瘦削的万花弟子竟与比他高一拳的江如渊差不多重,陆明砂揽着他膝弯与肩背,使了好大力气才勉力将人抱起,透过万花层层叠叠的弟子服,他感到那具躯体是何等充满了力量。
陆明砂想起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足有二十处可能致命,他没见过谢飞白动手,却在这一刻能够分毫不差地想象怀里这个人若有朝一日再次执刀握剑,便真的是修罗临世,神佛辟易。
可我不会再让你被迫拿起刀剑,陆明砂默默地想,那种生活,对谁来说都是折磨。
他将谢飞白轻轻放在床上,回身去关门,还没碰到门扇便觉脖颈处一阵痛麻,随即失去了知觉。
谢飞白睡得很沉,梦中一片宁静如雪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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