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野

　　瓜22 头骨喂狗
　　别逗狗，狗发狠起来，就是条疯狗。被气疯了，他真是被当成狗耍了。
　　他扯开兜帽，掏出弯刀，按着木头人，使劲撬了一块木头，花了半天时间，将木头雕成头骨。木屑纷飞中，他想得很明白，这棵树不能待了，可是就算要走，他也得带走点什么东西。
　　木骨雕好了，他再次爬到树杈，拨开巴茂草，果然头骨和鸭子正在凫水耍。
　　他喊：“头骨，你过来，我送你件礼物。”
　　头骨一听，可高兴，飘着过来了。他在头骨飘过来的一瞬间，将木骨撞了上去。
　　本体和灵魂注定吸引，头骨被迫融进了木头做成的法器。
　　头骨的声音发沉：“我真的会杀了你！”
　　可是他很温柔，捧在手心笑，“我还会给你起个名字。”
　　“不要！”头骨想逃开，却被他抓在手心，头骨想撕裂灵魂，他先念了束缚的名。
　　“赐汝姓，为我臣。头骨，听令！”
　　一群越冬的水鸟，沐光而来。或在天空中盘旋。或在湖水中沐浴。或在茅草中栖息。
　　抬头望天，她的眼神种满了耀眼的光辉，点点头：“终还是要谢谢你。”
　　奶狗瞪着她，“跟我下树去！”
　　天地轻轻晃动。大树嚓嚓分裂，直直地剖为两半。取一片巴茂叶，抛在水波湍急的空心湖，背着手，响亮地吹了声口哨，湖水瀑布，一苇杭之，一泻千里。
　　暴雨席卷村庄，鸡飞狗跳中破罐子破摔，民声哀怨里呼天喊娘，甚是凄惨。
　　奶狗瞧着不忍，扯扯她的袖子，她挥扯开说：“人间悲剧。”
　　暴雨之后瘟疫蔓延，生不如死，乌烟瘴气，缺衣少食。
　　奶狗在救助站捐衣给物，回过头来呼呼大叫：“你真是狗养的！狼心狗肺！”她摆摆手，不置可否。
　　豪强街霸乘机逼良为娼，狐假虎威压榨民脂民膏。路上遇着这种桥段，奶狗挺身而出，仗义勇为。被围追堵截，打成愣头青，她早不知所踪。
　　再回到湖边，一波湖水跌落，他茫然无措，哑然无语：“你……”
　　“我，”她笑：“我做不到救苦救难。”
　　再鞠起一捧湖水，用巴茂搅动，成水叶世界。
　　火山持续爆发中，山灰喷黑天空，落在房屋上，车顶上，牛圈里，花园里，一场场灾难发生着，一幕幕悲剧上演着。山坡上的放牛娃，看着盆地被填成平地，一直哭不出来。
　　她说：前世的你茫然。
　　被爷爷驼在背上奔跑的奶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火焰印着爷爷泪流满面。
　　她说：今世的你无助。
　　冷冻库断电导致的一场大火，烧毁了整个仓库，中年人跳楼自杀。
　　她说：来世你将走向毁灭。
　　“我，”她说：“我很难过。”
　　他长吁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抵深陷往昔中的人，依然深深惧怕现世。
　　消磨着时间，他用木头再雕了个人身，每日看着头骨和水鸟一起踢球，她头骨是那颗球，被长腿远射，被细腿带跑，被尖嘴抢攻，被翅膀拍飞。
　　也无风雨也无晴，不咸不淡地做好了木头人，晚上睡觉时举起来看看，满意了，放下。闭上眼，再睁开眼。天亮了，群鸟离巢。
　　水鸟逢春而去，那具木头人托着一根羽毛，说：“我，还能再走一遭。”
　　滴、滴、滴，泉水打在了石头上。山洞中，栗米饭飘香。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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