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

　　陆砚想着想着就笑起来，心里勾画出的关于未来的画面也是越加明朗。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就在叶浓的手背上轻轻滑动起来，酥酥麻麻的，却不带一丝情-色。

　　叶浓的心如同一池被搅乱的春水，偏偏面上还得保持着淡定。她真是烦透了陆砚现在的样子，不再冷静自持而是患得患失，真怕有一天会令她好不容易控制的感情倾泻而出......

　　向来好女怕缠郎，何况她对着眼前这个人从来不是真正的心如止水。

　　撇开眼，还是收回了手，只是掌心的温度固执地留在了陆砚那里。

　　“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等等。”

　　“嗯？”叶浓一转身就被笼罩在不知道何时也站起来的陆砚的身高阴影里。忽然额头上被附着一片温热，在她惊讶的瞬间又移开，只听见他喑哑着声音说：“晚安。”

　　叶浓的脸很快涨成猪肝色，也没顾得上自己慌张的模样，丢下句不清不楚的“晚安”就跑开了。

　　而那晚那个不算吻的吻，都在两人心中激起了一圈圈难以磨灭的涟漪。

　　—

　　叶浓在家里又休息了三天之后，陆砚才同意她去幼儿园上班。只是害怕她再遇到危险，每天都必须由他亲自送去后才放心。

　　叶浓也似乎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在一点点习惯陆砚的好。只是在很多次的不经意间，陆砚还是能感觉到她心的某一部分离他仍然很远。在那些他还没能踏足的领域里，藏着属于叶浓一个人的秘密，是不能对他坦白的隐私。

　　叶浓抱着糯糯来到车旁边的时候看见陆砚一言不发地把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乃至她们娘俩上车了都没发现。

　　“在想什么？”她问。

　　“没什么。”陆砚倾身捏了捏糯糯的脸，又递了早餐过去。

　　今天早上，叶浓起得比较晚，等她把糯糯也收拾好的时候就更加来不及做早餐了。没看见陆砚时，还以为他今早不会送她而是先走了，没想到他还去给他们买了早餐。

　　“谢谢。”叶浓说玩就看见陆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俩，觉得有些不自在，又问：“你要不要吃一点？”

　　糯糯直接就递了一个奶黄包到陆砚嘴边，乐呵呵地说：“陆叔叔吃。”

　　陆砚张嘴就咬下，几口解决之后就见糯糯又递了一个过来。他摇着头推过去，为难地笑着说：“宝贝吃吧，叔叔吃不下了。”抬头又对叶浓解释：“我吃过了。”

　　“嗯。”

　　到学校的时候还余下了十来分钟时间，叶浓想了想还是对陆砚说：“明天开始不用送我们了，小区不远处就有公交，挺方便的。”

　　“为什么？我送你们不是更方便。”

　　“可这边跟你医院完全是相反的路，我不想你这么麻烦。”

　　“你这是关心我？”陆砚挑眉。

　　叶浓腹诽，她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不过是不想麻烦他罢了。可这么说出来的话又怕引得陆砚再说出那些肉麻的话，她只好含糊道：“嗯，怕你太累。”

　　“没事，送你们我很乐意。”陆砚唇角飞扬，“再说了，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再出现骚扰你，我在会比较放心。”不管过了多久，陆砚回想起叶浓可能遭受到的伤害仍觉得心惊。

　　“你也不能时刻在我们身边的。”叶浓随口反驳。陆砚却眉心微蹙，道：“我会。”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快来不及了。”叶浓又有那种心口乱跳的紧张感，急迫地挥着手，推开了车门。

　　陆砚看看时间也确实是不早了，反复叮嘱几句也准备离开。但在瞥见糯糯时，又熄了火。

　　“又怎么了？”叶浓以为是车遇见了什么问题，便俯下身来问。糯糯也一脸好奇地趴在车窗上，但由于车窗只降了三分之一下来，所以她整张小脸都贴在了上面。明明五官都压得扭曲了，偏偏小丫头还觉得很好玩。

　　“糯糯都五岁了，为什么还在上幼儿园？而且......我刚才发现她比同龄的小孩子矮好多。”虽然小丫头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但身高看起来就像三岁多似的。

　　叶浓摸摸还在自娱自乐的小丫头的发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说：“她是早产儿。”

　　“对不起。”他那个时候没能陪在她身边。陆砚愧疚于女儿，更心疼她。

　　“都过去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现在健健康康的，我也没什么好介怀了。”

　　“有没有想过想在就送她去上小学？”

　　“太小了吧。”叶浓有些担忧。糯糯还不够上小学的年纪，加之身体发育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她怕没有学校愿意收她。

　　陆砚却不认为这是个问题，这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安排。就听他对叶浓说：“等到新学期招生的时候，咱们糯糯已经五岁半了，年龄上面不是问题。身体的话，这半年时间好好调养调养，爸爸妈妈基因这么好，咱们小丫头还能差了？再说了，我陆砚的女儿还能有学校不乐意收？”

　　陆砚的话在叶浓听来是有些自大的，但他每一点都是在为女儿着想又令她欣慰，难得的笑意抵达眼底，道：“听你的，我带她进去了。”

　　“好，下班了等我。”

　　叶浓目送陆砚车开远之后才朝办公室走去，只是忽然觉得背后有一股锐利的视线在盯着她。叶浓回头看了一圈，发现都是些见惯了的小摊小贩。她叹了口气，哂笑着，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去碧棠园。”不远处的一棵银杏树下停着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的女人扶了扶脸上的墨镜，说。

　　—

　　一整天，陆砚都心神不宁。直到下了班，接到了叶浓和糯糯，寒了一整天的脸才暖了下来。

　　回到碧棠园之后，叶浓本来走在陆砚的后面，可早上那种被人从后面盯着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有些害怕，自然而然地就加快了脚步，变成和陆砚并排走着。

　　“你手怎么这么凉？”陆砚的手不经意间碰到她的，问。

　　叶浓犹犹豫豫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看见陆砚担忧地沉下脸，才连着把早上的事情也说了出来。陆砚听得心里也紧张起来，但嘴上却安慰道：“不用担心，碧棠园内的保安设施是全安城最好的，任何人出入都必须出示这里的证件。据我了解，那个男人不住在这里，放轻松一点。”

　　“嗯。”也许是陆砚的安慰有效，听他这么说以后，叶浓倒是真的觉得那股让人背脊发凉的视线消失了，只是脚步仍然很快地朝家里走去。

　　陆砚跟在她后面时，也回头看了看后方，确定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在跟了上去。

　　三个人出电梯的时候，糯糯正被陆砚讲的故事逗得哈哈大笑。

　　只是妈妈和陆叔叔的表情怎么忽然变得怎么奇怪？糯糯一偏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位老爷爷，看起来......好像有点凶。

　　“这个又是怎么回事？！”来的人正是陆博远。他三步并成两步走过来，指着陆砚怀里的糯糯问。突然忆起有一次陆砚在电话里问他想不想要个小孙女的事情，手指都有些发抖，“这个难道是——”

　　“爸！”陆砚出声打断他的猜测，示意叶浓先去开门，“进屋再说。”

　　糯糯被陆博远黑着的脸吓到了，一直不肯抬起头，觉着小屁股躲在陆砚的怀里藏着脸。陆博远心下已经认定了这小丫头跟他们陆家有关系，面上却被搞得有些尴尬。叶浓也不晓得开口说什么，叫了声“伯父好”之后就遁去厨房泡茶了。眼下，唯一享受的就是陆砚，因为他被女儿依赖着，信任着。

　　“给我抱抱。”陆博远直接对陆砚下命令。陆砚也不明着拒绝，只是附在糯糯耳边问她的意见，结果可想而知。

　　“混-账东西！”陆博远被陆砚气得骂人的话张嘴就来，却顾忌着糯糯的存在不好直接动手。

　　叶浓从进了厨房就一直没出来，想来应该是不好意思出来，又刻意留了空间给他们父子俩交谈。陆砚也确实有些话要对父亲说，就哄着糯糯去厨房找妈妈。糯糯离开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陆博远，可对方一笑，她又吓着跑开了。

　　“小丫头怕你......”陆砚翘着腿，开口挑衅。

　　陆博远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想些什么？不就是不满意他不请自来么？可这个混小子又做了些什么好事？！眼见着叶浓故意关上了厨房的门，手边摸到一个东西就砸过去：“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这就是你说好给我的交代！”

　　陆砚坐着不躲，不偏不倚被抱枕砸了个正着，只是没想到这软软的一团也能让他鼻梁一疼。他弯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才答：“对，这就是交代，是您的嫡亲孙女。”

　　陆博远猜对了，心中一喜，可是表情却依旧严肃道：“孙女？随随便便找个小丫头回来我就认？”

　　“您别乱说！”陆砚瞥了一眼厨房的位置，“糯糯小，但也敏感，别让她听见您这些不着边的话。”

　　“是你老-子不着边还是你不着边！”

　　“爸！”陆砚怕他声音再大一点都遮不住了，赶紧解释道：“如果您今天不来，我晚上也会去找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谁晓得您一声不吭就跑来了？”

　　“哼。”这敢情还怪他不成？

　　“糯糯是我的女儿这件事是真的，但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所以没来得及通知您。至于叶浓，我想娶她，想跟她在一起，希望您不要从中作梗。”

　　“哦，合着我就是个被通知的身份，你做儿子的交代完，你老-子我照做就行了。什么又叫从中作梗？！”陆博远被他的话气得血压都高了。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她吧......还没能完全接受我，我怕再生枝节的话，您儿子的老婆就该跑了。”陆砚吞吞吐吐的还是倒出了丢脸的事实。陆博远也如他料想地嘲笑他说：“没用！孩子都有了还搞不定。”

　　陆砚叹了口气：“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在重逢之前她发生过些什么我也没敢仔细问过，又怕伤到她。”

　　“男人嘛，有的时候还是应该强势一些，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一点。”

　　“我自己知道。”

　　“行了，你们俩之间那些细枝末节地就不用交代的。你想要娶什么样的女人我也不管，只要是你自己看上的就好。但阿砚，有件事情我要仔细问问你。”

　　“您说。”

　　“你是真的因为喜欢这个女人才想要娶她的吗？”陆博远看他要回答，又说：“先别急着回答我，好好想清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你该为自己准备一个新的婚房了。这里，始终不是你开始新爱情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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