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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1)
一大清早我被腿部的剧痛给折腾醒,睁开眼觉得眼珠酸胀无比,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前一直在流眼泪的缘故,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肿得像个桃子。
我的床帘是拉上的,想必是文昱奕早上起来需要工作,怕打扰到我的睡眠。床帘外传来文昱奕的声音,极轻极沉,隐约说的是英语。
我想起身,不小心动到腿,疼得我冷汗直下,忍不住“哼”了一声。
说话声音瞬间停止,接着文昱奕轻声呼唤护工的名字,护工大步走到我的床边,帮我拉开床帘。
文昱奕果然已经起身,坐在床上用他的手提电脑工作,电脑是昨天文昱奕让Jack回别墅拿来的,当时我很想说你就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两天吧,但还是忍住不说。
“醒了?”文昱奕看了好一会儿电脑,才转过头,他是真的很忙碌。
“嗯……”我揉一揉酸涩的眼睛,这一觉睡得很不好,脑壳子突突地疼,“早上好。你昨晚睡得如何?”
“还行。”文昱奕的眉眼里尽是疲惫,想来昨晚他睡得也不踏实。
“刚才是你在说话?”我问。
“嗯,电话。”文昱奕眼睛又看向电脑。
护工拿来牙膏牙刷和毛巾,我囫囵把自己的脸和口腔清洗干净,然后一边吃早餐一边看他忙工作。
一开始文昱奕还只是用到触动板,这样靠一只手就可以顺利完成,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在艰难地一个键一个键的敲击键盘时,便知道他在打字。
我用最快的速度消灭早餐,擦擦嘴巴侧过身子,对他说道:“不如我来帮你打字吧,我打字速度很迅速的。”
全靠多年打游戏训练出来。
但话说一落音,我忽然反应过来,我说要帮他纯属出于好心,可是他要在电脑上写的文章肯定是与工作有关的报告之类的,属于商业机密,我一外人本不应该擅自介入,更何况我的身份还是他们合作对象家的小姐。
他同意对自家公司不好,不同意是正常,可多少会令两人尴尬。
我暗自后悔不迭,自己真是没事找抽型的。
文昱奕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让护工把手提电脑放在我面前的小桌上,“我是要打一篇报告,我说你写。”
护工见涉及工作内容,便很识趣地离开病房。
文昱奕讲述的语气舒缓柔和,不疾不徐,努力让每一句话都吐词清楚,说完一句会顿一顿,在我输入完后立即接上下一句话,偶尔他会停下来思考措辞,但不会让我久等。
我的奔腾大脑处在高度集中的状态,嗡嗡地运转,到底没有什么商业底子,他说的话我没有一句是听懂的,但是手指不停,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不小心打错一个字。
这篇报告打完用了半个钟,我也是把电脑还给他后在脑海里细细思索回忆,才大致懂了一个轮廓,但也只是像大海里的一滴水,要想清楚明白还需要很多积累。
九月初,大学已经开学了吧?
想来应该让黎媺帮我查查新学期商学院的课程安排表,自己排课也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而且我的脚要两三个月才能好,到时候即使我开车去上学,却必须自己一蹦一跳地上教学楼,外加背着一台手提电脑,挺麻烦的。
正陷入沉思,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出嘀嘀声响。
说来好笑,昨日大火焚天,火烧眉毛,我和黎媺忙着逃命之际,居然还不忘拿包,而我从三楼掉下来的时候,挎包还稳稳当当地挂在我的肩膀上,以此挽救了我的手机和牛津字典。
我打开手机,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是:“今天下午两点半在六教五零二有金融工程案例分析,是陈健教授的课,很不错,要不要来听?”
我微微张开嘴巴,天啊,大学果然已经开学了,这个陈健教授我曾经在网上查过他,很是有名,而且“金融工程案例分析”这个课程名称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痒,可我偏偏今天不能够出院啊!心脏像被小猫挠一般难受。
等等,不对啊,这家伙是谁啊?
怔忪间,文昱奕的手机也响起铃声,他看向屏幕的浓眉微微一皱,然后接通,语气很客气谨慎,但说到后来愈说愈激动,可惜很不幸他说的是英文,以我现在这点可怜的词汇量,我还是没怎么听懂。
但是文昱奕偶尔吐出的几个我熟悉的词语让我勉勉强强串在一起,大致知道这通电话是他的顶头上司John打来的,不过貌似不是慰问电话,而是有文英楠牵扯其中。
挂了这通电话,文昱奕的眉毛已经拧成个大疙瘩,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不安的气息。我刚想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他就又拿起手机,拨通电话,是打给Jack,开始还是在说中文,可他眉眼间的火气大盛,一连串叽里呱啦的英文机关枪似的从他嘴里蹦出来。
其实我早就在文昱奕和他的那帮团队谈论项目的时候发现,他说到要点时总是习惯说出几个英文单词,现在他的心情想必很气愤很激动,所以下意识地就选择了英文。
他到底是在遥远的大洋对岸的那片我陌生的土地上,生活了三十年啊。
我心口泛起伤感,捧起砖头似的牛津字典默默地看了起来。
不过从文昱奕一开始和Jack说的几句中文里面,我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个我刚刚对他有好感的臭老外John竟然担心文昱奕的病情会耽误与华盛集团合作的项目进程,有意把大权转交到文英楠手里。
Shit!这个没良心的老东西,这么长时间文昱奕加班加点累死累活就是为了这个项目,现在人家不过是不能上几天班,他丫的居然想把人给踹走?!没良心没道德!
满腔怒火义愤填膺的我也看不下单词,眼睛停留在字典上的时候,我的手紧紧抓住手机,在思考要不要给黎媺打一个电话,不过如果要打电话我也得到外头打。可是我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出去,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我不能够自由行走。
我尚在纠结打与不打之际,Jack风风火火地跑进病房,他一屁股在文昱奕的病床边坐下,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他们讲的话可是商业机密,商业机密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听,“你们聊,我出去晒晒太阳。”
连忙招来护工,把我扶上轮椅,推出病房。
这家医院的户外环境很好,有很宽广的草坪,波光粼粼的湖面,湖水四周种植成荫的绿树,鸟语花香,很适合病人养病。
我让护工把我推到一处较为空旷的草地上,然后示意她可以闪人,随即拿起手机拨打黎媺的电话,两声过后她的声音响起,略有疲倦,“喂?”
“黎媺姐,是我。”我气呼呼地向黎媺抱怨,“文昱奕的上司,就是TY中国公司总裁,那个老家伙嫌弃文昱奕现在住院,工作上应付不来,想换成文英楠那臭小子上!”
“嗯?”黎媺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许久才回答,“早早,这件事情,似乎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华家看重的是能够和文家保持长久的合作关系,是文昱奕还是文英楠接手,都没关系吧?”
我一时哑然,继而愤愤不平,“不是,你怎么……”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我问道,“黎媺姐,你现在是不是不舒服?”
“唉,”黎媺长叹一声,为自己哀悼,“昨晚加班熬夜,我刚睡下不到一个钟。”
“啊呀,”我这才发现黎媺鼻音浓重,带着点嘶哑的感觉,确实是休息不足的现象,愧疚得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打扰你休息。”
“没关系。”黎媺在电话那头打了一个哈欠。
“可是,黎媺姐,”我咬一咬下嘴唇,“我还是想帮文昱奕。”
黎媺再次长叹一声,是在为我哀悼,“早早,不是我疑心,可你确实是对文昱奕的事情太上心了。你就好好地代替之琦待在中国,每天的日子还可以过得舒舒服服,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是很好吗?”
不行呀,这一点,我完全做不到啊。
“黎媺姐,”心跳得很快,我强忍住逐渐漫上鼻翼的酸涩,深呼吸,“文昱奕他昨天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黎媺果断否认,“不,不是从昨天开始,你很早就对文昱奕的事情特别在意,特别关心。早早,有些事情你自己也清楚,那不是好事。说到底,是我害了你。可是早早,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不管你再……你再用心,不能开花结果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不要深陷其中。”
“我知道呀,”我飞快地拭去眼角即将溢出的泪水,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说话,“我没有深陷其中啊。黎媺,这一次算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文昱奕吧。我瞧他的模样,似乎John已经下决定要抛弃他了。”
“早早,”黎媺为难道,“你知道我也只是一个小主管,也就是昨天才刚刚接手这起项目,是没有半点话语权的。”
我迫不及待地问:“那么现在这项目在华盛的负责人是谁?”
黎媺沉默一会儿,说:“是之琦的爸爸。”
华庭臻?我一愣,可我从来没有和这个人接触过,也不想接触,他那一双眸子里透出的浓浓阴郁,令我脊柱发凉,浑身难受。
“如果,以华之琦的名义求他呢?”我小心翼翼地问,衷心希望盛老夫人没有把我的冒牌身份告诉她的儿子。
黎媺轻笑,笑音笃定,“之琦不可能为任何事情求她爸爸。”
“是啊,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我疲倦地靠在轮椅背上,拇指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犹不死心地异想天开,“那就不求他好了,我以华盛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他将来的大boss命令他,总可以吧?”
“这倒可以。”黎媺说,声音讥诮。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我是可以以华之琦的身份去命令华庭臻,但是,且不说需要面对面,即使不见面至少也应该打个电话过去吧。我现在的嗓音是正常状态,短时间还是残废状态,哪一种办法都貌似不可行。
我无望地看向碧蓝如洗的晴空,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我的脸上,我闭上眼睛,“黎媺姐,你知道哪里有变声器卖不?”
“我真是服了你了。”黎媺无奈道。
我只能呵呵地笑。
黎媺说:“我可以帮你用变声器装成之琦打电话给华庭臻,我知道之琦在那种情况下会用什么语气什么措辞,你不用担心。”
“啊啊?”意外惊喜来得太突然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愿意帮我?”
黎媺淡淡一笑,轻声道:“早早,昨天不止文昱奕救了你,你也救了我。你会报恩,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谢谢,谢谢!”我感动得快哭了。
放下电话,我真想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文昱奕,可是事情还没有办成,外加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是我做的,所以只能把激动的心情强压下去,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要淡定,要淡定。
“Hello,kindhearted girl.”
不远处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我莫名地侧头,看到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上有一块石头,一个的男人坐在上头,我之前一心在打电话,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一个人我都不晓得。
而且还是一个耀眼夺目的混血儿,卷曲的黑色头发,深邃的眼窝,立体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脸型像亚洲人,闲闲地搭在地上的腿又直又长,年纪应该没到三十岁。
文英楠和文英桦同为混血儿,外貌同样不错,只是都没有像这个男人有这么好看的一对异色眼珠,是鲜有的紫罗兰色。我敢保证,这绝对不是美瞳!
我记得,黎媺曾说过,美国女星Elizabeth Taylor就是靠她那一双风华绝代的紫罗兰眼睛,颠倒众生,举世闻名。
重要的是,我面前的这一对紫罗兰眼睛,在冲我笑。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漂亮的男人,指一指自己的鼻子,“你在和我说话?”其实他那句话我也就听懂了第一个和第三个单词,中间那个八成看字面我也不知道意思。
这混血儿不说话,还是在对我笑。
我犹疑一下,磕磕巴巴地说出一句酝酿许久的英文,“Sorry,I know……only……a little……Eglish.”不晓得语法和单词用对没有。
他瞬间被我奇怪的英语口音给逗乐,笑容无限放大,身子前倾,朝我伸出手,“Hi,my name is Jeffery.Nice to meet you.”
我刚想脱口而出一句“Nice to meet you,too.”的,结果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都说外国的男人很开放,如果他一直朝一个女人笑的那么灿烂多半是在勾引她了,不过审视一下自己,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小于等于零。
因为我现在穿的是宽大的病号服,腿上还打有石膏,一脸的憔悴,这样一个外在条件样样绝佳的男人,怎么可能想要勾引我。
我盯着他伸出的手,和文昱奕的手一样,手指修长,但是骨节过于分明,给人一种消瘦的感觉。
我到底是没有同样伸出手,而是抬起来,给他看我无名指上的钻戒,“I am married.”
老天,希望我没有做错决定!如果这个混血儿不是想勾引我,而只是单纯地想交个朋友的话,我的脸真是丢到太平洋去了。
他的眼睛在看到我手上钻戒的那一刻,温度刹那降到零下,可是他的表情还是维持得很好,迷人的笑容不变,只是慢慢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吁出一口气,似乎没有做错决定。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在我的脸上,他完全挡住了我头顶的阳光,面容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Good luck,kindhearted girl.”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材比例也很好,客观来说,但我主观方面,还是倾向文昱奕。
不过,他丫的谁能告诉我,“girl”这个单词前面的那个词到底是什么?凭我的耳力最多只能猜出是K开头或者C开头。再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他我结婚了么,他怎么还称呼我为“girl”?
我垂头丧气地翻翻牛津字典,大海捞针不知从何查起,背了两个月的英语单词,真正能记住的着实不多,果然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我总觉得这个名叫Jeffery的男人身上处处透露出古怪的气息,一开始我紧张所以没仔细分辨,现在回想起来,我百分之两百的肯定,他绝对不是在勾引我,甚至连交朋友都不是。他看住我的眼神,虽然笑意盈盈,但还是……
算了,想不通,越想越乱,越想脑袋越痛。我朝远处的护工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推我散步,我绕着湖水转了两圈,复杂的心情逐渐平复。
我问护工,“刚才那个老外坐到我旁边的时候,你怎么不过来跟我说一声?”
护工一脸吃惊,“啊?那人不是夫人您的朋友吗?当时他还特意过来和我说他是文太太您的朋友,想过去和您说几句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我寻思着他都知道您是文太太了,模样又不像坏人,所以就让他过去了。”
我汗颜,其实不是他不像坏人,而是见是一个美人,你才掉以轻心吧。
再说,我和他什么时候成好朋友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啊。
我佩服地抬起头,对护工说:“不过你的英语很好啊。”
“哪里呀,”护工很惊讶,完全否定我的结论,“我可是一个英文字母都不认识啊。”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那人和你说的不是英语?”
“哪是呢,”护工憨厚地笑,“看不出来,一个老外,普通话居然说的那么标准。”
靠,难道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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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关键人物一号出场~不过这位美男子的戏份很少很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