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真相
我忙起身迎接,宝蓝并不落座,站着对我说:“妹妹,我刚从宫中回来,熹贵妃娘娘病了,因为王爷不在,万岁爷特恩旨让王爷的福晋进宫侍病,本应我去,可府中无人主持,所以问过娘娘,她让你进宫,你快收拾收拾,带一个贴身侍女进宫,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在我昏头昏脑的情况下,带着随身物品和玉玲被塞上了马车,向宫中进发。在马车上,脑中仍回荡着宝蓝的叮嘱:谨言慎行,伺候好娘娘,不要随便出娘娘的寝宫,有什么事马上和她联系。。。
我拉开窗帘,任车外的风吹着我的脸,冬天已过,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零星的绿意也渐现枝头,闻着春的气息,我的头脑也清醒起来,但仍是不知为什么贵妃会让入府时间不长的我进宫侍病。
带着疑问走进延禧宫,熹贵妃的贴身宫女容喜姑姑迎上来给我见礼,我忙回礼。本应马上进寝殿给贵妃请安,可容喜说娘娘刚服了药睡下了,她先带我和玉玲去我的住所休息,稍后再过去请安。
我住的地方在东配殿,一间不大的房间到也华丽整齐,落座后玉玲自去收拾行李,我便向容喜了解贵妃的病情,原来贵妃的病并不重,只因前一段时间的操劳,加上受了些风寒才病倒,御医已经控制了病情,但仍需一段时间的调理。因弘历出京,又为了显示对贵妃的恩宠,所以皇上才下了旨。
一盏茶的功夫,宫女来请容喜,说贵妃已经醒了,容喜忙带我前去,走在路上我心中不免忐忑,第一次单独见贵妃,不知结果会如何。
熹贵妃半躺在床上,依着大红的锁子锦靠枕,穿着月白色的上衣,盖着红色的锦缎被,雍容的脸上虽显得有些苍白,可看我的目光却温柔慈祥,见我请安,微微挥手,让我坐在她床前的绣墩上。
“尔纯,让你进宫侍病,你不会怨本宫吧。”熹贵妃看着我说。
没想到她第一句话会如此问,我一紧张,话脱口而出:“尔纯不敢,虽然是奉旨进宫,可娘娘是王爷的额娘,也就是我的额娘,我自然应该侍奉您,那有子女会怨生病的母亲呢。”
说完后方觉得话说的太突兀,这可是皇宫呀,想掩饰却又不知说什么,慌乱间却发现贵妃正看着我,我忙起身跪下说:“娘娘,请恕罪,说话忘了规矩,请您责罚。”
贵妃听我的话微微笑了笑,示意我坐下,喝了一口容喜送上的参汤,说:“好孩子,你有什么错,若在民间我就是你的婆婆,你就是我的儿媳妇,既然你也这么想,那以后你不用叫我娘娘,就随弘历、宝蓝叫额娘吧。”
听她的话,我才放下心,连忙起身谢过,又和贵妃聊了一会儿她的病,以及宫外养生秘方,见她脸上现出疲惫,我就和容喜伺候她睡下,悄悄退了出去。
很快住在宫中三天了,每天就是服侍贵妃吃药,进膳,休息,讲一些趣事笑话逗她开心,有时也和她聊聊佛经禅理,她看我也喜参禅,就安排我替她每日早中晚三次到后院的佛堂烧香。
傍晚我正独自在佛堂上香,忽见一个面生的宫女走了进来,她先是向四周瞧一瞧,然后走到我的近前小声说:“侧福晋,这是小贵子公公让我给您的。”说完递过来一封信。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知接还是不接,她看我犹豫,又补了一句:“小贵子公公是裕妃娘娘宫里的。”
我猛然想起,就是那天家宴,弘昼命他送我的小太监。难道是弘昼有什么事?可我并没马上接,只是看着她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看你面生。”
她躬身说:“回侧福晋,我叫春桃,是这宫中负责打扫的,不在娘娘跟前伺候,所以侧福晋觉得眼生。”她顿了顿,向外看了一眼,接着说:“小贵子公公是我的干哥哥,他说他主子吩咐,如果您有什么事,尽管找他,您不方便可由我负责传到。”
看我没说话,却接过信放进袖袋,春桃行了礼,就退了出去。我见她去了,定了定神,走出佛堂回到东配殿,关上门拿出信细看,只见信上并没有抬头和落款,只写着:二更御花园堆秀山御景亭,信纸左下角画了一支银铃花。
晚上贵妃服过药早早的睡了,除了内殿值班的宫女太监,其他人也都回房休息。在房中,我把信的事告诉了玉玲,她一定要陪我去,说多个人好照应,于是二更天我和她悄悄溜出了延禧宫。
紫禁城虽是皇城可晚上还真是静,除了巡逻的侍卫,没有一个人影,我俩七拐八拐终于顺利到了御花园。夜晚的御花园并没让人觉得美丽,静悄悄的院子里古树参天,怪石嶙峋,虽有亭台楼阁点缀可依然觉得害怕,我和玉玲紧贴着拉着手快步向堆秀山移动,到了山下刚想松口气,就听有人说话:“侧福晋,您来了。”
我和玉玲听见声音差点喊起来,对方似乎预感到我们的意图,马上说:“别叫,奴才是小贵子。”
看清来人,我和玉玲才放松下来,我刚要说话,就听小贵子说:“侧福晋,爷在上面亭子里等您,您上去吧,奴才在这儿陪着玉玲姑娘。”
我独自走上石山,就见弘昼站在御景亭前等着我,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为他平添了一份朦胧,没有朝堂上的沉稳干练,也没有平日的英姿飒爽,只有说不出的安详。我走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走进亭中,他掏出他的手帕细心的铺在凳上扶我坐下,他自己则坐在桌子对面。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对方,好一会儿才听他说:“尔纯,记得那日我要告诉你真相吗,我为什么不让你告诉四哥,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十三叔。”
“你十三叔,不是已故的怡亲王吗,他和这事有什么关系?”我不解的说。
弘昼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用哀伤的眼睛看着远方,声带哽咽的说:“我八岁的时候得了重病,御医束手无策,眼看就要不治,是十三叔寻来良药,我才能治好,活到现在。正因如此,皇阿玛才经常对我说让我称呼十三叔为父,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那以后十三叔更是对我爱护有加,不仅细心抚育,还传授我文治武功,教育我为人处事之道,可没想到我未成年,还没报答他的活命养育之恩,他就英年早逝了。”
我本想劝慰他,可他用手轻拭了一下眼角,接着说:“因为十三叔,我和他的儿子弘昌、弘皎、弘晓交好,可十三叔他去世的时候,却因为爵位的世袭罔替,这关系发生了变化。本应由十三叔的嫡子袭亲王衔,可他无嫡子,弘昌是十三叔的长子,自然应是他袭亲王,可皇阿玛下旨让弘晓袭了亲王,封弘皎为郡王,而弘昌只封了个贝子,所以弘昌很不得志,自然心怀不满。可不知何时起他和前废太子的儿子理亲王弘皙、恒亲王废世子弘升混在了一起,我们兄弟的情谊也就淡了。”
“那次出事后,得知你险些受伤,我心急如焚,所以派巴图去调查此事,发现了漏网的刺客,才知道这事和弘昌他们有关,我本想告诉皇阿玛,可弘昌势必获罪,若如此,十三叔泉下也不会安宁,所以我私下去警告了他,他向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我才放过他。尔纯。。。我希望为了十三叔,你能保守这秘密,行吗?”
听弘昼说完,我实在不知如何作答,人总想知道事情真相,可真相就在眼前时,却又无法承担,那日血淋淋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我不禁颤抖的闭上眼睛,正在此时,肩膀上一双温暖的手使我找到了依靠,我睁开眼睛,看弘昼心疼而内疚的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吸取着他的热量,他把我搂在怀中,用他的披风把我裹住,我听着他的心跳,不知如何回答他。
其实他不知道,弘历一直在调查此事,他养伤时我经常在书房内室陪他,他的属下曾向他汇报调查的进展,因为我也是刺客事件的当事人,所以弘历并没有回避我,我也曾隐约听说他对有些人有怀疑,可因为找不到人证所以调查进展不大。
此事能告诉弘历当然好,可弘昼对老怡亲王的感情实在让我感动,如果我不说,相信弘历也会调查出来,因为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我心中做了一个决定,我从弘昼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对他说:“弘昼,只要他们能从此收手,我就答应你。”
弘昼没想到我这么快能答应,他有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在我额头吻了一下,语带哽咽的说:“谢谢你,尔纯,谢谢你成全我回报十三叔的心。”
我静静地依着他,听着风吹过树梢的声音,看着月亮爬上了头顶向西方落去,任两人纷乱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