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作者:辰家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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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都?作茧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收到了梦水仙儿寄来的围巾,包裹打开的一瞬,是惊喜?是感动?是山呼万岁?是以身相许?
      ……是诡异。
      你们谁能想象一个正常(……)的汉子戴着一条马海毛的围巾满世界逛荡,差一头长发及腰就能去拍小言了好吗!而且马海毛就马海毛吧,这围巾居然还尼玛是星光闪闪亮瞎我一双钛合金狗眼的土!豪!金!而且!
      喵了个咪的梦水仙儿你说好的只有围巾呢?!丫又给我附赠个帽子还是个绿色的到底几个意思!
      我极其愤慨地给梦水仙儿接连去了几个电话,等电话终于打通了的时候,旁边三哥都已经很淡定地写完了一篇十二页的实验报告。
      “梦水仙儿你菊花痒了吗!”我低吼道,“你给我弄个绿帽子要死啊!”
      “矮油辰小受,你肿么又炸毛了呢哦呵呵呵呵~”梦水仙儿一阵奸笑,“肿么样,本座的手艺还不错吧?”
      我怒了:“滚,下次再拿我当托说我是你男朋友,我当场戳了你的西洋镜你信不信!”
      梦水仙儿显然有点慌,定定心神道:“别这样啊辰……辰葛格~~伦家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撒,你舍得这么凶残的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子咩,舍得咩舍得咩?”
      “没脸没皮天下无敌,你赢了。”就如同花灵龙那句欠扁的“放弃吧论美貌你是赢不了我的”,我一直觉得梦水仙儿绝壁同样有这个资本搔弄着她D杯一甩奶四海的胸来一句“放弃吧论节操你是甩不过我的”,诸如我那些喷论坛啊黑贴吧啊更文吐槽啊的小把戏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套用最近小时代的价值观,梦水仙儿就是我生命中唐宛如与顾里的合体加强版没有之一。因此我很早就明智地放弃了与梦水仙儿比节操的愚蠢行为。
      正因为这样,我才踌躇了半天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好在基友总是心灵相通的(我呵呵→ →),梦水仙儿像一个少女一样敏锐地觉察了我的犹疑,贴心地问道:“辰小受,你肿么了呀?”
      辰小受你妹!我心中咆哮,语调却正经得不能再正经:“梦水仙儿,我想请你帮个忙。”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撒,快说快说,你又看上哪家汉子了要妈妈我帮你牵桥搭线啊?”梦水仙儿一副老鸨子嘴脸。
      我扶额,“大妈你够了……我,那个,呃……我想跟你学打围巾成不?”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这个丧心病狂的更年期患者大肆嘲笑一番的准备,不料梦水仙儿却静默了很长时间,长得让我迟疑不决地轻轻叫道:“梦水仙儿?”
      “你……真的要学?”梦水仙儿一副被雷劈了的声调,感觉每个字儿都以C调6一个一个排着往外蹦。
      “怎么了?”
      “……你让我先捋捋。”
      三分钟过去了。
      “喂,大妈,你掉坑里了啊,换个尿不湿也用不了这么久吧?电话费很贵的好吗。”
      梦水仙儿终于一副语重心长的调调教导我,“你真决定要学吗?”
      “咱能不说废话吗?”
      “好吧。”梦水仙儿深深吸了口气,“没事先挂了吧,我把教程发你邮箱,还有不懂的再问我吧。”
      我如释重负,“好嘞,大妈谢谢您了嘿~”
      “等等。”
      “还有什么事啊墨迹大妈?”
      “辰小受你照顾好自己啊,别……嗯,怎么说呢,喜欢是个好事儿,但是别太投入了让自己吃亏啊。好了,我挂了啊,早点睡。”
      我拿着手机站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我感觉自己的鼻腔有些发酸。
      其实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也从来没想过我究竟会在这条路上走多久,更不知道在那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岁月中,到底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和我一起走下去。像飘蓬在风中迁徙了许久,已经几乎没有什么风景可以留住我的脚步、触动我麻木的神经了。
      但是,我又是如此的幸运,即使在那漫长的迁徙中,我也总能知道,还会有那么几个人一直默默地站在我身后,比如梦水仙儿,比如钟天……
      揉了揉眼角,“这么矫情啊……”我轻笑着回到了房间里,从网上定了黑白灰三色的线团,开始按照梦水仙儿教给我的方法认认真真织了起来。
      这种花样据说叫做“情人扣”,我嘴上吐槽梦水仙儿“大妈你真恶俗啊怎么能教我这种东西”,心里却对这个恶俗的名字喜欢得不得了。起初经常会打了一大段打着打着却突然发现漏了一针于是又很悲催地拆了重打,但是随着反复的打打拆拆,我终于弄出了一段像样的初具雏形的编织物,无语凝噎。
      三哥他们被我吓了一跳,起初见我收到围巾还一个个嗷嗷叫得跟宿舍里招了狼似的,一个劲夸“你家媳妇儿可真疼你啊”之类之类的,我一边笑着“哪有哪有”一边心底吐槽“那是你们没见那个炯炯有神的帽子吧”。
      然而当他们见到我买了绒线亲自操刀上阵的时候,几个狼崽子终于不淡定了,“哎,老四啊(我在宿舍行四),你这是……给媳妇儿打围巾?我靠你小子也太会哄姑娘了吧!”
      “不对啊,姑娘不都喜欢个小粉红啊小嫩黄啊什么的,老四你挑的这颜色自己戴还差不多吧,还买这么多线打得完吗?”
      我一怔,随即笑道:“打两条啊,一人一个……没办法,他就是喜欢这种颜色,干干净净挺衬他的。”
      汉语的一大明显优势就是单凭发音根本无法区别“他”和“她”,因此我继续在舍友们“老四你这家伙太会疼媳妇儿”了的嗷嗷叫声中继续我的编织大业。
      疼媳妇儿么?我轻笑,心头浮起顿顿的窒闷,连忙抓过手机登陆□□,随便找个什么人聊一会儿,也好过再回想那些夹杂着锐利的欢愉。
      突然系统提示咳嗽了几声,“‘随风的翔’想加您为好友,是否允许?”
      我被这个犀利拉风的名字呆了几秒,资料栏里几乎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想了想把他加进了“陌生人”。
      “嗨,赵渐辰?在吗?”头像跳动。
      “嗯,你是?”
      “啊,你好,我是咱们学校动漫社的负责人,听说你之前出过COS?现在还玩吗?”
      顿时想起我那不堪回首的中二岁月,我嘴角直抽,想了半天打道:“上了大学没怎么玩过了吧,有事吗?”
      “但是基础还在的吧?是这样,我们最近加入了西北动漫联盟,西安那边经常会有活动,下个月我们想出《秦时明月》流沙的COS,服装什么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是还缺一个白凤的人选,我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你觉得挺合适,你要不要试试?”
      我:“……”
      “怎么样,考虑一下嘛,小辰哥~~~”
      “……你别这样,我真的好久没玩了啊,怕给你们搞砸了。”
      “不怕不怕嘛,小辰哥么么哒呀~~~~~~~~~~~”
      “……”
      扯了半天,我最大的感触就是“随风的翔”如果不当律师或者居委会大妈那简直太特么屈才了,从撒娇卖萌到软硬兼施再到变相恐吓,我头一次悲哀地发现这世上除了梦水仙儿之外居然还有人能兵不血刃地将我轻松摆平。
      “好,明天下午四点半准时到礼堂试妆,晚安。”
      我茫然地望着手机屏幕,心说这怎么莫名其妙就躺枪呢,指尖划过软软的绒线,划过每一个名为“情人”的扣结,方才被冲淡的窒闷感再次袭来,让我无所遁形。
      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啊,不是明明都说好要忘掉的,怎么时至今日却还依然记着,还愚蠢地买了这样一堆东西将时间和心血编成一个个扣,将自己包裹在密实的网中,难道非得像个傻瓜一样把自己埋葬在回忆和虚无飘渺的等待里,那人一日不回来便一日不清醒,直到最后把自己封死在自作的茧壳中?
      “是啊,不能再把自己埋在回忆里了呢……”我喃喃道,手里慢慢编着最后一行结,编着编着大滴的眼泪就不争气的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被软软的绒线吸收,就像那天在车站头也不回的阮星白一样,瞬间再也找不到痕迹。
      那一晚,我把编完的围巾抱在怀里,像一个孩子一样蜷缩在被子里,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窗外是一个阴沉沉的清早,我有些发愁地盯着镜子里那一双因为肿胀而变成单眼皮的双眼皮,从架子上扯了副墨镜出了门。
      从我们校区到兰州市里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看着窗外阴暗天穹下广袤无垠的农田以及更加广袤的草滩戈壁,居然有些西北望射天狼的味道在里面,从昨晚一直郁积的坏心情也多多少少被冲淡了——这就是西北,一个真正属于男人的地方。
      就算天气再怎么黯淡,朔风再怎么呼啸,流沙再怎么肆虐,热血终究是热血,千年来的征战杀伐将这块土地烙上了骄傲的铭记,那些伤春悲秋的小儿女心事似水,在这充满滚烫热血的方寸间便被蒸发得杳无踪迹。
      我笑了——不该总这么懦弱地逃避的,我喜欢阮星白,却不敢迈出一步去追他,哪怕是去拽着他的领子大声吼“阮星白你他妈的凭什么骗我”呢,也总好过在莫名其妙被小三之后就把自己麻醉在郁闷之中,连个弄明白真相的机会也没有。
      按照记忆中的印象,我很快找到了与阮星白初遇时的那家酒吧,走进门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这时天空已经下起小雨来,除了天稍微亮一点雨稍微小一点,整个情形居然与那夜出奇的相似。
      推开紧闭的木质门的一刻,我心里暗暗祈祷着:阮星白啊阮星白,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酒吧里悄无一人。
      我脚步很轻,转过吧台朝后面走去,突然被人喝住:“你什么人?”
      只见一个啤酒肚的中年矮胖子从后门推门而入,沾着酒渍的衬衣连扣子都扣错了,他晃到我面前,抬着半醉的眼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瓮声道:“我们下午才做生意呢,小哥你要不先回去?”
      我也没跟他客套,直接问道:“阮星白在哪?”
      不出所料,胖男人朦胧的醉眼中精光一闪,虽然只是一瞬,我却瞧得清清楚楚,不由底气更足了,装作冷漠的样子道:“怎么,别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己拍屁股走了?”
      胖子眉头一皱,“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要紧的是我现在要找的人在哪。”
      “你……”胖子沉吟半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朝后门走去,“愣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我做梦都想不到,在一家不起眼的酒吧后面居然别有洞天。跟在胖子的身后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我有些难以置信地踏在织满宫廷图腾的的马鬃地毯上,抬头是华丽繁复的水晶吊灯,数量不多,却打出恰到好处的光线投射在走廊两边同样奢华的壁画上。
      “进来吧。”胖子把我领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看我有些犹豫,他咧嘴一笑,“刚才不是狂得跟什么似的,怎么这会儿就怂了?”
      本来还有些担心这里会有什么陷阱,但看到这胖子带些猥琐的笑,我突然就放心了,“怂?哈哈,您可真逗啊……阮老板。”
      我很满意地看到胖子的身形不明显地僵了一下,他回身关上门,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眼里的醉意一扫而尽,他不紧不慢地踱到办公桌后,周身凭空多了一种凌厉,“说吧,你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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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古都?作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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