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令(一):归梦

作者:非心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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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大原将外传之一:归梦——曹焱(21)


      阴冷的氛围还未完全消散,随即便是一阵喧嚣。
      我坐在马车上全然无法看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依稀听到马车后有人喊“不好了,出人命了……”我想将头探出去看个究竟,却听得北城濡沫淡淡说道:“事不关己,还是高高挂起的好,不然祸事缠身,自顾不暇。”
      波澜不惊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感,却让我觉得背后一凉。我忽然有些后悔与北城濡沫同坐一辆马车,至少这样我不用承受他周身所散发的寒气。
      见我趴在车窗点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北城濡沫又抿了口酒,淡淡撇了我一眼,说:“你是想自己下车,还是我将你丢下车?”
      我完全不知哪里惹到北城濡沫,致使他转变的如此之快。只见他依旧侧卧在矮桌旁,不过比原先相比,舒展的四肢却微微蜷缩在一起。见他这般,我猛然醒悟,急忙关上窗,跑到他身边将墨狐披风披在他身上,然后又将怀中的手炉塞到披风下,略带歉意道:“对不起表哥,是天赐疏忽了。你还冷吗?”
      北城濡沫往披风中缩了缩,或许是满意这披风沾染了我的温度,他从披风风中伸出手轻抚我的头发。我惊讶于她的手竟然比小姑姑病时还要冷,不由抬头惊异的看着他。
      也许是看出我的惊讶,他只是莞尔一笑:“没什么,只是由于从小习过一种寒气略盛的武功,所以体温低于常人也很正常。”顿了顿,他又勒令我坐回去,只是语气没有向前那般冰冷。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因为得到了自己的美食而收起他的利爪。
      见他没有生气,我自然是暗自松了口气。再见他此时的样子,不禁一阵好笑。马车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狭窄,相反却极为宽敞。而且其中软垫、毡垫、矮桌一应俱全。就连矮桌上也贴心的放着各式点心、茶具和暖手用的暖炉。不得不说纳兰管家的思虑周到。
      只是再宽敞的马车,让北城濡沫这么一个侧躺,便占去马车一半的位置,只留下我与归燕坐在矮桌的另一边,无奈地看着他。他却视而不见般一手支着头,一手从袖中掏出一瓶小巧的白瓷酒瓶,自顾自的放在温茶的小炉上温着,等一炷香后酒暖了,又径直取下倒在面前的茶杯中,而后又举起酒瓶,向我发出邀请。
      我轻声推辞拒绝,北城濡沫见我推辞也没有强求,只是依旧旁若无人的喝酒。一时之间马车中寂静无声。直到刚才那事的发生。
      见北城濡沫终于肯理我了,我的话匣子也不禁打开,忙问道:“表哥,你难道真的不关心王,表哥发生什么事吗?”
      “我为什么要关心他?”北城濡沫淡淡反问一句,然我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气氛又再次回到冰点。
      北城濡沫见我久久没有说话,又淡淡开口道:“有些人有些事即便你对他再好,都只是竹篮打水。与其这样让自己受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去看重。”这样不看重,便不会伤心。
      如果我没听到北城濡沫的心声,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凉薄之人。可当我听到他内心的声音时,不由一怔。他的心中有着一股淡淡的忧伤,虽然淡得几乎察觉不到,但正是这股忧伤却将他坚如磐石的心墙打开了一条缝,让我得以窥见他孤寂的内心。见他这样,我下意识的问道:“如果表哥真是这般豁达,那这世间又有什么是能让你看重的呢?”
      北城濡沫听罢不由一愣,而归燕却如司空见惯般没有什么。北城濡沫愣了片刻后马上恢复过来,淡然一笑道:“我,只会在乎我眼中所看到的人和事。其他的,即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也与我北城濡沫,没有,关系。”淡淡的语气配上浅浅的笑容,就如像是不久前我见到他第一次那般迷人,只是他的心空空的,连他的笑容也显得如此苍白。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北城濡沫这段话后,我脑中想到的是深夜花园边,那个神情落寞的孤独男子默默站在逆风之中,高傲之余却是无尽的失意。
      ‘那,王胜安呢?他是不是表哥在乎的人之一呢?’这句话,在我心中盘恒许久,终究是没有问出。不是不想问,只是我心中隐约有种感觉,北城濡沫与王胜安之间的关系斐然,却又模糊不清,所以这种问题不该由我这个外人来问。而且,北城濡沫生气时我不是没见过,默默想了想我如果真问出这个问题的后果……我不由摸着脖子,咽了口口水,将心中疑虑悉数压了下去。
      为了不然北城濡沫发现我的异常,我随即笑道:“方才多谢表哥解围。可话说回来,若是因为我而耽误表哥,天赐心里会不安的。要不表哥你告诉你要去哪儿,我也可以让马车送你去。”
      “不必。”北城濡沫淡淡抿了口酒,抬眼看着我,墨黑的双眸如两口深井看不到底。这样的眼神让我不禁有点害怕,更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我准备找个理由岔开话题时,他蓦然笑道:“因为我都说了,我与你同路。所以你并没有耽误我。”
      “可是我要……”刚说了几个字,我猛然住嘴。本草堂的重要性祖母清楚,我也同样清楚。所以我相信祖母三缄其口后,邵府不会有第四人知道。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人!话被蓦然打断,但我的思绪却飞快的转着,在考虑如何应对,又不会让对方起疑。只是面前的北城濡沫不是归燕,更不是小姑姑,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慌乱间,我想到那封信。但片刻后又不禁失望,整篇信说得都是其他内容,对北城濡沫的描写也只有只言片语,根本没有什么实质作用。难道真的要见招拆招吗?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万分无力,可眼下这是唯一的方法,因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北城濡沫并不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见我突然打住,其脸上的笑意更浓,慵懒地一笑,接着道:“怎么了小天?为什么不说下去?是怕我耽误你?还是怕,”他用手沾了酒,在小木桌上轻轻写下一个“本”字,字迹刚劲,又不失飘逸,一刚一柔结合的恰到好处,就像写着字的人一样。只是这字却让我与归燕都大吃一惊!
      北城濡沫见到我们的表现,笑意得更深了。“还是怕,我耽误你们?”
      “你怎么知道……”我惊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与归燕同时捂住嘴。但,为时已晚。这未说完的话,若是别人,定然是听不懂。
      但对于北城濡沫而言,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因此他笑得更是开心,淡淡抿了口酒,然后缓缓起身看着我道:“我原也只是猜测,没想打竟歪打正着。”
      对于北城濡沫人畜无害的笑脸,我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北城濡沫自然是将我的白眼收入眼中,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一皱眉,用手轻叩桌子喃喃道:“完了完了,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幕,小天,念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你可不能赶尽杀绝啊!”说着还真的伸出手,准备握住我的手,向我求饶。
      只是他的手还未碰到我的手,便被归燕不着痕迹的挡了回去。“濡沫少爷即知我家少爷脾性,又何必在出口试探呢?”顿了顿,归燕再次开口道,“都说儿子的心性与父亲是最为相像的。沫少爷再信不过少爷,难道,还信不过博书少爷吗?”她的声音轻柔,似是解释,又像是在缅怀些什么。
      我不明白归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提到我的父亲,我只知道,在归燕说道父亲时,北城濡沫的神色变了变,随即恢复如常,只是语气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慎重。“是,我当然相信小天,相信他绝不是一冷酷无情的人。”
      说到这儿,他忽然话锋一转,苦恼的瘪瘪嘴,接着道:“不过小天啊,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也自然是相信归燕的嘴巴会很劳。可是你也知道,祖母是邵府家主,她自然是有她的神通。要是她以后知道今天这件事,你一定要和她说,这是你自己一时嘴快无意说出,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说罢又苦笑了几声,然后一脸真诚的看着我。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的怎么不在他,而是在我的“无心之失”。短短几句话便将错全部推在我身上。而桌上的“本”字也不知何时已被抹去。如想再说北城濡沫是信口开河,只怕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反而是觉得我心胸狭隘,容不得他人。
      所以这次,我完败!
      归燕见我没有反应 ,因为我还在生气,所以轻轻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袖,示意此事就如北城濡沫所说那般。毕竟此事确实是因为自己的不自信,才让对方能空手套白狼,并且还成功了!
      而且事实上,我好像也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看起来,我只有答应的份。但当我看到他脸上得逞的笑容时,我第一次有种想冲过去气死他的冲动!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在对我刚才的白眼表示不满!
      我气嘟嘟地鼓着嘴,不再理他。或许是看到我如此摸样,觉得好玩,北城濡沫的笑变得格外温柔,伸手正想默默我的头。忽然听到马车外响起孤烟的声音。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北城濡沫的目的地:梅园。
      北城濡沫应了一声,将手不留痕迹的收回,直接放弃茶杯,握住酒瓶又抿了一口,淡淡道:“天冷,我懒得动弹。”孤烟应了一声,随即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北城濡沫又再次默默饮酒,马车中再次陷入寂静。我却在意先前的事,所以也不再开口与他交谈。
      只是这次寂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北城濡沫的酒瓶终于空了。见酒瓶空了,北城濡沫径直将酒瓶塞入怀中,这才再次开口道:“归燕不愧是外婆一手调教出来的丫鬟,处事作风无不伶俐。只是不知道这般伶俐护主,对小天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假意?我北城濡沫是个粗人,着实看不懂。”
      “多谢沫少爷谬赞。归燕现在所有,无不是邵府所赐。对归燕而言,邵府自是归燕的家。归燕自然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少爷,否则,归燕可会良心不安的。”
      对于归燕这番说辞,北城濡沫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做任何评价。我夹在两人中间,听着字字明白的对话,却全然不知他们的究竟有何想法,只得悄悄挺起了他们的心语。不过,很快,我便发现他们一个心中波澜不禁,听不出任何端倪;另一个心中则依旧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想听也听不出来。只得默默放弃。准备待会儿,再想归燕当面问清楚。
      马车在我们说话间又走了不少路,我虽没有瞧见梅园的情况,但从窗外飘进的丝丝梅香,不难看出早梅的傲立枝头。马车有徐徐向前驶了一段后,最终停下。
      北城濡沫轻轻站起,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起步准备坐下马车。在经过我身边时,他反手点了归燕的穴道。归燕猝不及防被点到,顿时动弹不得。见北城濡沫突然发难,我自己下意识的戒备起来,但,也为时晚矣。他俯下身,轻而易举地将我制在他与车板之间。巨大的压迫感令我不敢动弹。我又急又气,却又不愿出口求饶,只得轰轰着眼睛怒瞪着对方。不过,任谁都觉得一个泪眼婆娑的三岁孩童即便是在瞪视对方,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见我这样,北城濡沫乐了,没有接着欺负我,只是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不过他的身体遮住了归燕的视线,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低的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所以归燕并不知道我们究竟在做什么,想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北城濡沫对我的“胡作非为”。
      短短几句话说完,北城濡沫起身,反手解开归燕身上的穴道,侧头对归燕冷冷道:“你那日之诺,我都记在心中。他日你若有半点违背之意,我,北城濡沫,会后悔让你为何活在这世上!”说着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下去,只留下一抹玄色背影与一室冷香,却分不清究竟是酒香,还是梅香。
      归燕见北城濡沫离开,风一般的冲到我面前,又是端详,又是把脉,整整弄了一炷香,确定我真的没什么事情,才迟疑着开口道:“少爷,沫少爷刚才……”
      我明白她的担心,却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归燕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开口。车厢中再次陷入沉寂的低气压中。
      马车再次开动起来,而这次的目的地,才是我真正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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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四大原将外传之一:归梦——曹焱(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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