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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心狼
于虎口献吻
浴火开渠
醉云端
在妖魔前诵经
和神佛探讨诅咒的乐趣
摒弃生死的第三选择
呐
不知天高地厚的
究竟是我们,还是
本性
“呸!咳咳、咳……”
吮血啖肉、狼吞虎咽不再只是那些山野猛兽的专利,目光沉寂而阴郁的少年风卷残云般地啃食着狼肉,生的。
生涩难咽,外加主观意识作祟,平添一味恶臭。既便如此,已是辘辘饥肠的少年哪还敢过分苛求,饱食是他现在的当务之急。
‘唔……难吃死了,好臭……’就算心里再怎么抱怨,他也没有停手停嘴的意思。一刀一刀地削着狼肉,一口一口地吞进肚腹,偶一的干呕与咳嗽已充分表达了他的厌恶。
‘妳知道吗,有时候啊,为了生存我们只能吃生肉,甚至连什么草根树皮都啃过。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呀?’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吧?少年曾对少女虚构的情节,而今正是亲身实践的阶段!‘哈,帅气?这不是……难看死了吗!?’少年欣慰地盯着眼下不透亮的血泊,幸好它不像河湖潭水那样能映照出他此刻哭丧的丑态。
不过,这些都是外在的表象。在现时的环境下,少年既无法吃得尽兴,也不能放任感情的漩涡将自己吞噬。
过于平静的夜,有着过于不平静的氛围。自己早就被包围这一点,少年在斩杀第二头狼的时候便已洞悉。以他目前的状态明显无力回天,既然敌人仍旧按兵不动,那他正好分秒必争回复体能。
“大哥,动手吧!”
“不,再等等。”
“还等什么?那小子已经不行了,现在动手绝对万无一失!”
“你说得对。不过,我希望能让他吃完这最后一餐!”
“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心慈手软?”
“是啊!等他吃饱了,又有了精神和气力,岂不是让他……”
“也许是我太仁慈了……但是,我觉得这也是我……对一名战士的尊重!”
“战士?尊重?他不过是个野小子而已!尊重他干嘛!?”
“是这样吗?”
“那还能怎样?要说的话,我倒觉得他父亲更值得尊敬!”
“‘风沙白狼’……么?你说得对,但,‘狼’并不只有一只!”
“你是说那小子也是‘狼’?”
“你不这么觉得吗?”
“就他?哼……”
“你可别小看他啊,否则是会吃大亏的!”
“吃亏?不可能的!他一个小鬼,能有多大能耐?”
“哈,那也只有比过才知道了……”
相比河东密林中波澜不惊、浅谈辄止的对答,河西这边才更积极地孕育着紫月笼罩下的暗潮汹涌。
一整天都以一种过度散漫的状态在枝丫上停泊的青衣,煞有介事地撑起不离身的绣花伞,端端正正坐于枝头;唯独那不知收敛的唇角,咧开的是不具名的轻佻味道,断送了她刻意营造的庄重。
她就像是主人,这里是她的主场。外面的世界开始疯传的宝藏谣言是她发起的,她有这个权力决定哪些人够资格进来挑战,又有哪些人值得她亲自接见。
偏偏想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那么与众不同,青衣静候的这一位当然也不例外。没有中规中矩地从谷口进入,而是选择翻山越岭,好一个“翻墙而入”;不等主人盛情相邀,不请自来才是他的不羁,真可谓“喧宾夺主”。
这边这个悠悠地坐等,却被眼神出卖了她跃然纸上的张狂;那边那个缓缓地行进,竟因草声放大了他漠然蛰伏的沉静。唯一共通的,是彼此笑容中勾勒出的,紫色的浪漫……
“就不知道走‘正门’吗?不懂礼数的家伙!”
“哎呀?那么像妳这样懂礼数的千金大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树上鬼混啊?”
不透光,但以青衣的“视力”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披斗篷的男人驻足树下。看得再仔细些,男人有一张洒脱放浪、慵懒惬意的笑脸。
没有征兆地,青衣骤然娇嗔,“呀~~~~,色、色狼……” 蜷缩的玉腿、遮掩的裙裾、含羞的侧脸,附上胆怯的童音,“不、不要偷看人家……的裙、裙……”
“哈啊!?”
“噗!呀、哈、哈、哈!”毫不做作地假笑,遗失节奏蹦跳而出的笑声义务地为对方的尴尬捧场。既然有人奉承她作千金小姐,青衣怎能错失傲慢无罪的良机:立即抬手下指,眼角睥睨出高高在上的做派,“我赢了!”
“呃……”多么肯定而莫名奇妙的结论,除了蹙眉撇嘴,斗篷男人还真找不出符合气氛的表情,“我是不知道妳赢了些什么,麻烦妳小声点吧,如果妳还不想被小鬼察觉到的话。”
“咦?不是已经被发现了么?这一点,你也一样吧?”不再装模作样地正襟危坐,青衣侧卧枝头,一手支头,一手百无聊赖地甩弄还未合上的雨伞。恣意夸张的动作仿佛要故意打草惊蛇。
呼一口气,男人的语气从一而终地无奈,“那,那些人呢?”
“啊~啊~~,”倒是她先不耐烦了,过分谨慎的男人在青衣看来莫名乏味,形同鸡肋,“你很啰嗦诶!你以为这里离他们那边有多远,就那六个呆子怎么可能听到嘛!就算不小心听到了又怎样?别说你打不过他们哦!”
“喂喂,话不是……”
“嘛~嘛~~,”青衣可不想听他那些没所谓的烂理由,那会扰了她观战的兴致,她所等待的访客不该是这种畏首畏尾的三流角色,“本来呢,想说,还以为是最终boss提前登场了。真没想到会是……唉!”
不无歉意地挠挠头,男人就像他所处的位置一样表现得很低微,“这可真是……这么说我,也太不给……”
——啪!
“?!”
乍然的收伞声。就在斗篷男人仰头定睛的时候,总是喜欢缭乱视线的青色没有停留在原先的树梢!他失去了唯一的反应时机,当他注意到瞬息间闯入眼角的青色时,上扬的下巴已毕恭毕敬地“让”出位子,青衣左手反握的雨伞当仁不让地架住男人的咽喉!
“别以为我不知道哦,”目光聚焦到进食完毕的少年身上,胆小怕事的家伙是入不了她青衣的法眼的,“你不就是那个……‘麒麟王’手下最怕麻烦的XXXXXXXX么!”
“额啊啊啊啊啊啊——”少年的长啸掩盖了最关键的字眼。青衣的话语只剩天知地知,斗篷男人自知……
不用回头,青衣也清楚听到她断言的男人会是怎样一副错愕的嘴脸。那边厢少年已在邀战,六个黑衣人也已干脆地现身,雨伞在代替眼睛监视身边这位怕惹是非的剑客,她必须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观测她暗中教养一天的“狼崽儿”上面。
“那个……”斗篷男人有些为难地拧拧脖子,“可以放开我吗?一直这样我脖子会很酸啊……”
“……”
“呐,我要是想出手的话,妳还能这么悠闲地观战么?”
“哦,这样啊……”战斗进入僵持阶段,青衣正好得空,她必须针对男人这句漫不经心的轻狂给予最全方位的打击,不自觉就是一声叹息,“唉~~,我算是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没落了!”尾音几乎是顺理成章地老气横秋起来。
“哈,这位小姐,我上辈子跟妳有仇吗?从我们碰面到现在,为什么处处都要给我难堪啊?”
“嗯?没有哦!难道……人家有说错什么吗,呵呵。”
“唔……”语塞。天真无邪、白皙明朗的笑颜在斗篷男人看来比今晚的夜色更加混沌。为了不落入那甜蜜的陷阱,他选择垂头认栽。
“好了,闲话就扯这么多吧。说点正经的好了。”雨伞一翘,托起斗篷男人松懈的下巴。四目对视,同样都是无精打采的眼瞳,他的是在闲散中韬晦,她的却是被疯狂润饰过的绝望,“你来这儿什么目的,我大概也猜得到,应该和我的其中一个目标相同吧?我是不想干涉你什么,也无意帮你什么,只是要奉劝你一句:这么懒散邋遢的话,可是行不通的哟!”
“这一点……”一根手指轻轻拨开伞尖,斗篷男人眼中不经意划过一线冷光,“不需要妳提醒……”
“所以!”她总是不愿听他讲完,似乎是急着交代完好继续赏鉴少年的演出,“请你也不要干涉我完成其他的目标!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想说什么我懒得听。那么,你要是想留在这儿观战的话,还请别打扰到我;你要是想现在就去找你们家‘老头子’,那就请便!”
“嗯?”战场上的异变令青衣送客的手势半途而废:
少年与六卫个个茫然地戳在原地,四处张望,像在找什么东西,全然忘记双方还处于对决当中!
相较而言,少年显得更加恐慌。他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瞠目结舌。与其说他是在四顾,毋宁说他是撞见鬼了。
而要说六卫很平静倒也不然。诧异是有的,错乱是有的;但比之少年,他们多了一点冷静的判断与分析。
‘……你们不要打了!会死掉的啊,我不要你们这样,不要……所以,都住手,都不要再打了……’
‘又、又来了?!’这次少年听得更加真切,毫无疑问是少女的声音,如假包换!“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的他与疯子无异,胡乱挥刀,甚至满地打滚。女孩的声音早被脑海中一浪接一浪的悲怆吞噬得无影无踪,他的潜意识却暗示着宛若咒术般深植骨髓的痛楚。
上午与阿大、阿二缠斗的时候,她说的也是这些话吧——这样的想法在少年心头根深蒂固。本就在悲伤的涡流中转得昏天黑地的他,直如徘徊的幽冥听到三途川摆渡人的传唤,不由自主,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大哥,这究竟是……”
“别慌!没可能的,小姐已经死了!”
“可是!”
“我看是那小子搞得鬼吧,想骗咱们上当!大哥,我看还是……”
“不会吧?你也不看看他现在这副德性。”
“大家都冷静,先不要动!”这是老大的指令。
所有人都言听计从,唯独老五——“臭小子,受死吧!”
六卫现身后,也是老五急功近利,不顾战术部署,更不许他人协力,自负可以一击而擒,结果闹了个不相伯仲。此刻见少年俨然方寸大乱、神志不清,正是他一雪前耻的良机,于是再次忤逆大哥的指示,一跃而上……
“原来如此!”虽然青衣没有听到少女的声音,但高傲地扬起的嘴角透漏出她已了然于心的自信。
“……”好像什么都没在意的斗篷男人瞥一眼青衣,打个哈欠,随口一句,“我说,那人应该打不过小鬼的吧?”
“嘿嘿嘿,算你有眼光!”青衣不再多言。‘已经又帮你止痛了,你就在新观众面前好好秀一把吧!’
当——
金属的撞击声,少年的短刀与老五的钢指套零距离的对话。没有乐感可言的杂音,预示着这场对谈注定不会平淡。
“是不是你们?”于生死关头回过神的少年抵住那距眼珠只余一个指节的钢指,凌人的盛气与悲壮的怒火为他指明了道路,“居然敢用她的声音来迷惑我?!我杀了你们——”
“口气倒不小嘛!”主动退避,老五拉开距离,“接招吧!”
钢指嵌入草皮下——之前的对战中少年见过这个起手式——同样还是掀起层层草垫与泥土,老五志得意满的冷笑躲在其后若隐若现。阻碍视线的泥浆草石万花筒般编织着交错的轨迹,作为操盘手的老五恍惚间多了一个又一个残像。
面对相同的招式,少年断不会犯相同的错误。勇往直前,这是吃过苦果的少年总结出的破解法门。犹豫不决才是这迷魂阵勾兑的孟婆汤,他需要做的必须是踏出决不退让的脚步!
‘嘿,上当啦!’
同一个起手式,老五一共开发出十种不同的变招。根据对手的动向,他的选择可谓有的放矢、箭无虚发。任你百般千般地变化,只此十手无不被消弭于无形,受制于未觉。
“五哥赢了!”
不晓得观棋不语的老六话一出口相当于变相地提醒了少年。
“已经晚啦!”恭候多时的钢爪与少年均已步上既定的轨道:擦地而起,五指几乎划出一道满圆;老五无需介意因发力过猛而顺势背向敌人的身体,被爪击撩上半空的对手多半还在对月长吟!
少年的眼中正是这般光景:弯月如钩,活似夜空在诡谲地狂笑;欢乐的星大多蜗居在家,足不出户,今晚并没有他们的坐席,因为欢乐不应带有袖手旁观的残忍。
“哼,结束了。”“唉,好无聊啊……”“任务,完成!”
“真的吗?”同占VIP席,只有老大抱持不同的观点。
“呿,总算还有个识货的!”青衣不无讥讽的评判。
该说是果不其然么?一言不发的少年将愤怒的能量全部聚集到身体的调配上,再多的血痕与伤痛已无关他行动的缓急。耳边盘桓的那些轻蔑言语,只在一个简单而顺畅的后空翻中被那矫健的身手带动的气流抛诸脑后!箭步、推手、送刀,在少年落地的一瞬,刀尖已钻入老五转回正面而空虚的怀中!
“什……”沉肩按掌,距离肚皮开花仅差这一个手掌的厚度。老五平时也算训练有素,习惯了远程牵制的套路,敌一近前,旋即推掌撤步,方便再行起手,如法炮制。
没有及时追击的少年着实被老五在心里一阵冷嘲热讽,这么大的人情却之不恭,老五再度顺利起手……
少年又再度笔直前冲……
“哈哈,你个白痴!”钢爪自鸣得意地擦地上撩……
“!?”没有击中的实感,可那仰首拜月的姿势就赫然摆在眼前!
不过这次,少年没有余裕赏月,仓促的后空翻只为让双脚反剪住那自大的钢爪!老五正要惊呼的嘴才刚打开,少年已挺背扬身,旋入老五双臂内侧。既然都张大嘴巴了,是想尝尝刀子的味道吧?少年欣然成全!
‘要死……’
嗖——
飞石擦过耳垂,将他死亡的念头与未及播放的人生走马灯一并灭杀在摇篮中!仍如子弹般进逼的石子,从一开始就想和少年的右眼来一场刺激的邂逅。敬谢不敏的少年圆滑地拧腿转体,有老五的惨叫声作配乐,他撑地后闪的动作显得格外轻盈。
“用一条手臂换回一条命么?已经算是赚到了吧……”扔掉手中剩余的石子,老大一摆手,六卫便将少年围起,各亮兵刃,屏气凝神。“我就说吧,他也是‘狼’啊,这就是小瞧他的后果!那么,现在,一起上吧!”
“?!”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决斗’了吧……”揉揉惺忪的睡眼,斗篷男人冷漠地转身。
没有还手之力的少年像只卷入暴风雨中苟延残喘的蝴蝶……
“怎么说呢?”托着下巴,锁着眉头,故作沉思的青衣难掩戏谑的神韵,“今天已经把‘数据’都收集齐了呢!”
鲜血自少年口中如注喷发,猝然好似不定周期的活火山……
“有点可惜了……”男人移动的脚步略显迟缓。
捂着心口抽搐的少年没能抓住六卫惊异后退时露出的空当……
“啊~啊~,”她浅笑,“没有利用价值的家伙,你可以退场了!”
集体暴动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撑开那支离破碎的少年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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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是个漫长的夜晚呢,少年会有很多表现的机会,其他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