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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测深浅
乔香姑在宣布元宵节后就回隐形山庄的事后,乔起、乔义和刘嫂子等人又开始了婆妈大业。乔香姑语重心长地讲了几个流民惨死路上的事迹,又讲了隐形山庄的生活和防护设施。乔起等人便无奈地闭嘴了。但是乔起让兰儿、乔佑也跟着去。乔香姑点点头答应了。
栗原在被数次打击后,热情仍然没有减少,几乎每天都上门来找乔香姑,不是表演自己的琴技,就是大谈特谈,从军机要事到民间俚俗,栗原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乔香姑喜不喜欢听。
乔香姑又听完一曲后,搓着自己的膝盖说:“不错,很久没有听音乐了。这么听一次,真是种无上的享受。不过,上官都是不是比你更胜一筹?我唱歌时,他听了个开头,就能给我配音呢。”
“哼!你不唱歌,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给你配音?”
“说的也是。那你继续讲故事吧。”
栗原听了前一句,还以为乔香姑要唱歌呢。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我想听听你那隐形山庄的事。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子又有多少人?”
“你问这个干吗?”乔香姑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问。
“我是关心你的山庄怎么吃饭穿衣。如果只有老弱妇孺,你的辛苦可想而知。”
“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我像很辛苦的样子吗?”乔香姑亮亮自己的肉爪子,指指自己的脸蛋,又扭了扭自己的腰肢,给栗原展示自己保养不错的皮肤和身材。
栗原吞了吞口水,干笑两声,“很好。看来你山庄的劳力不少。”
乔香姑眼珠一转,起身走到坐着的栗原面前,弯腰盯着他的眼睛,研究半天,在他有点稳不住的时候,乔香姑问:“你想打隐形山庄的主意?”
栗原愣了愣,生气地瞪了一眼乔香姑,说道:“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的感情?我如果打主意也是打你本人的主意。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不会看不清吧?”
乔香姑纳闷地转着圈打量一下自己,瞪着无邪的大眼睛,问栗原:“我到底哪儿好,值得你费这么大心思?吹了油灯,我和你曾经的众多女人没有区别啊?”说完,侧着身子,挺挺胸脯,翘翘屁股,让栗原看清楚。
栗原明白乔香姑的意思后,手一抖,差点把茶杯碰掉,脸上爆红,又羞又气。他扶住额头闷声不吭,半晌后,抬起头,无奈地道:“在知晓你女子身份的人面前,千万注意一下你的言行,否则容易给人留下轻浮的印象。”
乔香姑一本正经地站定,弯腰鞠了一躬,笑着说道:“谢谢!到目前为止,不管我怎么胡闹,你都一直对我保持尊重。以你这样的情场浪子来说,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我有点相信你的感情了。”
栗原惊讶地抬起头,欣喜中带点迷惘地说道:“你答应嫁给我了?”
“不不不,那是另外一回事。相信你和接受你是两码事。”
栗原的眼神又暗了下来,苦笑一声道:“你能明白我的心了,总是值得欣慰的。”
“哎呦,哎呦,瞧你那副深情样!我终于知道你为啥能获得那么多芳心了,一是你脸皮厚,敢说让人脸热心跳的话;二是,你的感情多少有点真,不是完全虚假。再加上你的身家,你的地位,你风流倜傥的风度,基本上就可以在女人堆里随心所欲了。”
乔香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分析完,栗原的小眼睛都快变成大眼睛了。过了半天,他眨巴眨巴眼,长吐一口气,道:“乔娘子才是真正的情场高手。”
“不准污蔑我!什么‘情场高手’?!那是骂人的!”
“你——,这么说,你一直在骂我喽?”
“是吗?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
栗原眯着眼睛瞪了一会无辜模样的乔香姑,心中只有无力、无语加无奈。
虽然百姓的日子因为战争变得更不好过,元宵灯节这天仍不改往年的热闹。人们为了讨个好彩头,甚至更加积极地准备灯节。
乔香姑或者说黎原歌,是第一次过天渊皇朝的元宵节。栗原在傍晚就过来接她了,带着她早早地到了皇城外的正中大道上,看着皇家侍卫和太监在皇城外挂灯笼;又接着看正中大道两旁的大臣家里的仆人出来挂灯笼;最后是百姓们出来卖灯笼,挂灯谜。渐渐地人群变得拥挤。
所有的灯笼都做得极为精致,手工好得没话说。乔香姑兴奋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看看灯笼上的画,或者念念灯笼上的诗,看一会杂耍,买几样零嘴,最后站在一对青年男女身后偷听人家说情话。
栗原终于逮到跟乔香姑说话的机会了,“乡岫,我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更好玩的地方?你为啥一开始不带我去?”
栗原侧身走在前边,帮着乔香姑挡开人群,回答道:“这条街上的灯最好看。既然是灯节,当然要先看灯了。”
栗原带着乔香姑到了京城的内河边上。河里是一排排的河灯,慢悠悠地随着河水流向城外。河岸上几乎全是年轻人,一个个虔诚地把灯放进河里,然后看着自己的灯远去。这儿没有喧闹的人声,更多的是窃窃私语。乔香姑跟着河灯走下去,看到河边有好几对男女,明显是恋人,他们看的不是灯,是对方。
天渊的男女交往没有很严的限制,几乎可以自由恋爱,女子的地位也不像某些封建时代那样低下。所以乔香姑还比较喜欢这个莫名其妙的皇朝。
“让我们一起点个灯放下去,看看能漂多远。老人们说,河灯若能漂出城外,河灯承载的愿望就能实现。”栗原的手掌心里托着一个漂亮的河灯,做成莲花形状。灯里刻着字。
乔香姑拿起灯,凑到亮光处仔细看,上边写着:天长地久。
“我们天长地久?天长地久的爱啊?还是天长地久的恨?或者像现在这样,你天长地久地相思下去?”
栗原一把抓过河灯,轻声骂道:“别胡说。天长地久是形容爱情的。”
“可我们之间没爱情。”
栗原无奈地看看乔香姑,心中莫名漫上一股悲凉。乔香姑面对内河而站,从侧边看过去,她的半边脸美得让人心跳加速。
栗原以前就认识乔香姑。她一次次上门来找上官都,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慕。那时,栗原不觉得她好看。上官都也挺烦她。但那次,她顶着一头乱发在树下睁开惺忪睡眼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中的诙谐、时刻翘着的调皮嘴角、经常的爽朗大笑,还有唱歌时那性感迷人的模样,充满了惑人的魅力。本来平凡的脸蛋,越来越有光彩,越来越耐看,越来越美丽。高挑秀挺的身架,也越看越有味。以前喜欢的那种娇小玲珑,忽然在眼里全无魅力了,脑海里只剩下这个比一般男子还高的大高个子。
栗原没想到自己挖坑自己跳。这种爱而不得的痛苦,他首次遇到,就痛到了心肝脾肺肾里。他接近乔香姑是带着任务而来,现在不仅任务没有完成,还把自己的心渐渐丢掉了。
栗原自己把河灯点燃,轻轻放到河里,眼睛紧紧盯着河灯,看它能漂多远。心里默念:如果能漂到城外,我一定要拿下乔香姑,完成任务。
乔香姑看到栗原放河灯,甩开胳膊就追起他的河灯来。眼看他的河灯要沉下去,乔香姑在河边捡了一根长长的树枝,用枝头半挑住河灯,就往城外方向跑,亲手把河灯送到了城外。
栗原站在她身后,看着漂向城外的河灯,微微笑了。
“你有什么愿望?写在河灯上,让它带到城外去,你的愿望就能实现。”栗原笑着问忙乎着用树枝送河灯的乔香姑。
“我的愿望都是靠自己实现的。自己多可靠啊,是一等一最忠心的伙伴。”
“呵呵……可是,自己有时候力有不逮啊,不得不靠别人。”
“那就和别人合作,互利互惠地合作。靠虚无的神灵、咒语就太玄了。只有毫无希望时,可以一试,以增加自己的信念。”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我记得,你一开始并不聪明。”
乔香姑使劲一甩树枝,叉着腰道:“什么叫‘一开始不聪明’?你一开始就充分了解我吗?看几眼,听两句话,就能辨别聪不聪明?”
栗原呵呵笑起来:“我说不过你。你原来聪不聪明并不重要,现在聪明就行了。”
“‘原来’不重要?”乔香姑忽然失去了玩乐的心情,她放下手,慢慢地往家走,朝着‘原来’的乔香姑的家走。
栗原见她忽然不高兴了,心里很纳闷,跟上她,极力搜罗笑谈,逗她高兴。
乔香姑安静地走在前边,神色一直淡淡的。栗原只好识趣地闭上嘴。一直陪着她走到乔将军府,栗原才说道:“你马上就要回沐山了,能告诉我,我比上官都差在哪里吗?”
乔香姑转身看看栗原,淡淡地说道:“上官都是个极纯粹的人,纯净如婴儿。你不同,深如幽潭,难测深浅。”
栗原怔怔地看着乔香姑道别,怔怔地看着她进了将军府,又怔怔地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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