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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充仪（8）
唐碧君那日从寿安宫得知柔贵人要搬来华羽殿后的第二天晚上，太后亲自往颐华宫去了一趟，第三天一大早，柔贵人禁足便被解了。
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大家在未央宫讨论的特别激情，在皇后宣布了柔贵人今日就要搬宫去华羽殿后，大家的注意力立马就转到了唐碧君身上来了。
“日后华羽殿可要热闹起来了，唐充仪你说是么？”今日一直非常兴奋的张婕妤转头看向唐碧君问道。
宫里的高位并不多，奉昭仪被禁足之后，张婕妤也能排第三了，是以这些日子以来她渐渐的话也多了起来。
唐碧君笑了笑，道：“婕妤姐姐说的是，柔贵人一向得宠，嫔妾在华羽殿也多少能沾光。”
坐在唐碧君身边的梅嫔看了看张婕妤，又看了看唐碧君，转而笑道：“姐姐的芙蓉殿也冷清了好些日子了吧？”
张婕妤怔了怔，正要说话，却听唐碧君道：“要是婕妤姐姐的芙蓉殿冷清，大可经常来华羽殿坐坐。也与嫔妾一起沾沾光如何？”
梅嫔道：“唐充仪盛情邀请，张婕妤定是欢喜的。总好过在芙蓉殿那独倚熏笼的日子。”
“你！”张婕妤的声音顿了顿，怒极反笑，道，“独倚熏笼也比只会以色侍君强，梅嫔妹妹，本宫可要忠告你一句话，色衰而爱弛。”
“可是那也比没有姿色好啊，这一点嫔妾与张婕妤是深有同感，您说呢？否则你我也不用在华羽殿沾柔贵人的光了。”唐碧君接话道。
张婕妤脸色顿变，正要发怒之时，却被皇后叫住了。
“张婕妤，本宫有些日子未见大公主了，大公主可好？”
大公主的生母本是当年的敬妃，可是两年前却突发恶疾去了，当时奉昭仪也正怀着已去的二皇子，皇后身边有了大皇子，娴妃和沈妃还未上位，是以这大公主便交给了张婕妤抚养。
“多谢娘娘关心，公主一切安好，若是娘娘有空，嫔妾下午便将公主带来未央宫给娘娘请安。”张婕妤一改先前的模样，毕恭毕敬道。
好。”皇后点了点头，又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就先回去吧。”
众妃站起身给皇后行了礼，便又按着规矩退了出去。
这两日天气越发的短了，是以请完安出了未央宫的门时天还蒙蒙的亮着。嫔位以上都有暖轿在宫外等着，唐碧君目送大家离开后，梅嫔的轿子却忽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瞧这天气越发的冻人了，妹妹不如与本宫一起坐轿子走吧！”梅嫔道。她因着盛宠，轿子也比嫔位的规制好了点。
唐碧君笑了笑，道：“多谢姐姐的好意，嫔妾走着回去便是。”
梅嫔也不再客气，只道：“那本宫就先走了，妹妹后面慢慢来。”
唐碧君点了点头，又对梅嫔福了福身。
等她回到华羽殿时，便见着玉音阁那边多了几位太监宫女。柔贵人今日并未去给皇后请安，看来现在已经来了。
“等到那边收拾完毕，便将我昨日准备的礼物送过去吧！”唐碧君对元香道。
元香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主子要不要过去看看？”
唐碧君喝了口茶，“倘若柔贵人有心的话，她自然会过来。”
元香明白了唐碧君的意思，退了下去。
柔贵人虽得宠，但是比她低一个位分。且不论皇上还会不会再宠她，就这次韦小媛的死宫里众人还在议论纷纷，太后的那套说法并没有让所有人信服，皇上再是宠她，这位分只怕一时半会也晋不上去了。
这日一直到了午后，柔贵人才姗姗来迟。
“柔贵人坐吧，日后大家都是同一屋檐下的姐妹，不必这么多礼。”唐碧君道。
柔贵人也不多推辞，直接在榻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唐碧君让陈嬷嬷给柔贵人上了热茶，才道：“有几个日子没见着贵人了，今早在未央宫大家还说起你呢！”
柔贵人笑了笑，看着桌上的点心，拿了一块含在嘴里，道：“充仪姐姐这里的点心做的不错。”
“都是些粗鄙东西，哪里比得上贵人那里的。”
“姐姐说今早未央宫谈起我，不知是说的什么？”柔贵人问道。
唐碧君捂嘴笑了笑，道：“都说我占了贵人便宜，皇上向来宠爱贵人，日后这华羽殿也要跟着贵人一起蓬荜生辉了。”
柔贵人道：“姐姐这里若是蓬荜，那我当初的颐华宫岂不就是草屋了。”
唐碧君想了想，故作深思道：“倒是因着这个还让梅嫔好一番不高兴，张婕妤说她以色侍君，得小心日后色衰而爱弛。”
柔贵人先是一怔，手在袖子里紧紧拽着绢子，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被自己压下去后才道：“梅嫔姐姐那么年轻，人又那么漂亮，怎么又会色衰而爱弛呢。只怕是张婕妤嫉妒梅嫔姐姐才这般说，姐姐你也不必放在心里。”
“那是自然，我只不过是怕梅嫔姐姐不高兴。”
柔贵人拿着绢子擦了擦手，呵呵笑了两声，又与唐碧君说了一会话后才离开了玉欢阁。
唐碧君送走了梅嫔，却听一旁的元香和陈嬷嬷笑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
“以色侍君，色衰而爱弛可不是指的柔贵人么？连封号都是这个意思，她想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元香道。
陈嬷嬷轻咳了一声，“日后华羽殿可不止咱们主子一个了，小心祸从口出。”
元香捂了捂嘴。唐碧君看向元香，又对陈嬷嬷道：“元香初进宫，嬷嬷你多教着点就行。对了，方才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柔贵人的表情。”
“奴婢看了，一如她刚进来那般，丝毫没有感觉。”
唐碧君“恩”了一声，靠在榻几上，也不知是柔贵人藏的太深了，还是当真这般没心没肺。她去寿安宫时之所以敢喝寿安宫的茶水是因着知道太后不会那么傻在茶水里做手脚，可是这柔贵人却不怕她在这茶点里动什么手脚么？
这一日晚上，皇帝翻得是梅嫔的牌子。她自从身子好了后依旧是盛宠，谁都及不上。
到了酉时，在门外守着的小立子忽然来报，说是寿安宫的嬷嬷去了玉音阁。她们这个华羽殿中间是正殿，侧殿在正殿的两边，各个殿的三扇大门各自对着，而各自的院子才是在前殿之后，是以前殿的消息最易探到。
小立子刚出去没一会，又进来对唐碧君道说是寿安宫的顾嬷嬷求见。
唐碧君有些怔愣，今日白天她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称自己不舒服未见，这个时候却派顾嬷嬷分别去了柔贵人和她这里。这是何意？
她坐在榻上等着顾嬷嬷，顾嬷嬷行礼后唐碧君忙将她扶了起来，又让元香给顾嬷嬷搬了张椅子坐在她的手侧。
顾嬷嬷看了元香和陈嬷嬷一眼，唐碧君会意，示意她们俩出去。
顾嬷嬷这才道：“太后有话要奴婢带给唐充仪。”
“有事传我过去便是，这么晚让嬷嬷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唐碧君客气道。虽然这两日她有空便在寿安宫跟着顾嬷嬷学习针法，但是顾嬷嬷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实在是熟络不起来。
顾嬷嬷长吁口气，道：“这件事关系到柔贵人。”
唐碧君立时坐直了身子，她便知道太后要柔贵人搬来华羽殿是另有所图。
“嬷嬷直说便是。”
“唐充仪一定不知道，柔贵人说起来也是太后的侄女。”
原来当初太后还只是妃嫔的时候，她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先帝的宠妃。两姐妹共事一夫，本是美事一桩，不过这陈妃在怀有身孕的时候被先皇后害死了。陈妃临终遗言便是让太后日后好好照顾她的母亲太后的嫡母，后来太后的嫡母去世之后便又将自己的娘家托付给了太后，而这柔贵人便是陈妃表妹的女儿。说起来，还能叫太后一声姨妈。
“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让唐充仪好好照顾柔贵人，不过这里面的关系只要唐充仪自己知道便可。”顾嬷嬷沉着嗓子道。
唐碧君点头，“还请嬷嬷转告太后，我一定不会负她所望。”
顾嬷嬷抬起眼看着唐碧君，幽幽道：“太后相信唐充仪，才将柔贵人交给了您。唐充仪只要记住，柔贵人并不适合皇宫便行了。”
唐碧君轻轻捏着榻几的边缘，原来此“照顾”非彼“照顾”。
“过了年之后便是太后的千秋节，太后今年祈福刚刚回宫不久，到时候一定会大办一番，而且大封后宫肯定是少不了的。若是唐充仪将柔贵人照顾的好了，太后自然会对您青睐有加。”
唐碧君轻声笑了笑，道：“我必定会将柔贵人照顾的好好的。”
顾嬷嬷满意的笑了笑，又对唐碧君行了个礼，才道：“那奴婢便告退了。”
等到顾嬷嬷出了房间，唐碧君才又靠在了榻上。太后大费周章告诉她先帝年间的事倒还无妨，毕竟这种事情都有记载。可是告诉她柔贵人是太后侄女还丝毫不怕她泄露出来，看来太后早已做好了准备。如今她想要退出来已经没有可能了，太后随时会因为她知道一个她不想被人知道的事而对她动杀机。
这种事在后宫本是常事，除非她另有隐情。唐碧君几乎可以肯定，当年陈妃的死与太后肯定有关。这才是她要对柔贵人下手的缘故。
“主子的面色好似不好。”陈嬷嬷有些担忧道。
唐碧君见只有陈嬷嬷一人进来，抬眼看着她，小声道：“太后要借我的手除掉柔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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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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