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周角

作者: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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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20


      Part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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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同类,所以相惜,可是我们忘记了,同类往往也相残。因为了解对方如同了解自己,所以当摧枯拉朽的那一天到来时,同类总能找到对方身上最隐蔽的软肋,然后,执刀狠狠的捅下去。

      ————————————————

      手边的水被我无意撞到,洒了一些到杂志上,我边拿纸抹掉水渍边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我问她:“这就是你要说的重点?”

      “老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对我真的太重要了,是我当时太不懂事,以为是他女朋友就能为所欲为,还把自己当大小姐,一点儿都不懂得要经营感情,所以活生生把黎斯屹气走了,他单身时还没关系,可是自打他和你在一起我才发现,其实我根本就没放下他,我发现其实我很爱很爱他,我不能没有他,真的。”

      “许芽,你知道你有多俗吗?你从来都是自己想要了就必须要得到,也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你当时让我离你俩远点儿,好,我离远了,现在你又想要了,我就又得拱手送给你?我也太好讲话了吧?”

      多能装啊,我真觉得该发坐奥斯卡小人给许芽了,从那天在她们学校看见她,一直到那天在卡拉OK她爆发为止,我一丁点都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异样,我还以为她早放下了呢,真的那么以为来着,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次又一次的被许芽糊弄还不吸取教训。

      “老阳,我求你了。”

      “你别叫我老阳!老阳是给我曾经认识的许芽叫的,不是给你叫的。”

      她喝了口咖啡,把头发理到耳后,然后恢复了她一如既往的优雅姿态,但这次我却清楚的看见了她伪装镇定的痕迹,她说:“老阳,不要这么犟,男人都经不住诱惑,你确定因为你一个不字,黎斯屹就能乖乖跟你在一起?”

      我冷笑:“如果他真是那种人,你确定他跟你在一起后就不会再被别的女人勾去?”

      我想我是瞬间变得太有攻击性了,许芽听完我这句话狠狠地把咖啡杯摔到桌子上,冰块撞击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她嘶声裂肺却又狠狠压低着声音,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郁沐阳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只要是我想得到的就必须得是我的!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俩好好在一起!”

      难得的,我没法继续保持淡定,我说:“那你先去死一个看看吧。”

      她走了,她没多停留一秒,拎起她的包脚步带着些许慌乱却昂头挺胸的走出了咖啡店。

      我像死了一回一般,全身突然一阵不受控的发抖,背后一阵又一阵的往外冒冷汗,手却冰凉的如杯中还未来得及化的冰块一样。

      ——————————————

      我在咖啡店中从黄昏时分一直呆坐到夕阳西下,坐到路灯大亮,坐到星光点点,我就像失去了时间一般只能那么呆呆坐着,直到天外猛然响起一声闷雷声才将我拉回现实。

      我冲出咖啡店,狂奔,狂奔,像个疯子一般跑到了黎斯屹家楼下,却又不知为何始终无法按下门铃。我在他家楼下来来回回的徘徊,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我内心焦躁,委屈,恐惧,又疯狂的想念黎斯屹,于是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有这么珍惜他,怕失去他。

      我打他电话,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我在你家楼下,你能下来一下吗?”

      我看着自己的手表,几乎是一秒一秒的数着时间流过,他从挂电话到走出楼栋用了94秒,这94秒中的任何一秒都足以成为压垮我的稻草。

      他出来了,他终于出来了,他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头发,微微勾着嘴角问我:“怎么突然跑来了?”

      我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像沙漠中的旅者抱住最后一滴水般抱住他,他扶正我身体,轻轻皱起了他的眉:“你怎么了?”

      我望着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他有些措手不及,然后回应我,回应着比我热烈更热烈的吻,天边一道闪电照亮大地,照亮我与他的脸,雨不带丝毫铺垫的倾盆而下。

      我终是没法再保持自己,让眼泪混着雨水疯狂流了下来。

      黎斯屹帮我擦着脸,也不知道擦的是雨水还是泪水:“阳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无法抑制的冲他大喊:“你不会和许芽走的对吧?你要走也得先跟我分手才能和她重新在一起,但是你要是没合理理由我是不会跟你分手的!”

      他抱住我,用力的:“我不会的,阳阳,我不会的。”

      我埋在他怀里,却无法克制的自说自话下去:“我今天去见许芽了,其实我知道她最近一直都在找你,我一直都知道,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怕,我多害怕她哪天就打动你了然后你就跟她跑了啊,我就是不想当个小心眼的人而已,而且我相信你,可是她今天找我了,你以前对她那么好,她还那么喜欢你,她还跟我说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没等我说完我就哭得喘不上气来了,雨水不住的打在身上,我说不出话来,只能跟个疯子一般的哭个没完没了。黎斯屹始终没多说话,只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喃呢“不会的,乖,不会的。”

      等我终于平静下来,两个人都被淋得像是刚从河里游了圈泳回来的一样,黎斯屹颇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去洗个澡再慢慢说吧。”

      我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能保持理智的一边抽着一边很二的问他:“可是,可是你爸妈,我现在去,多,多不合适啊。”

      他看起来更无奈了:“他们明天才回西安呢。”

      ——————————————

      我大脑一片空白,窝在沙发角落里把自己抱成一团,浴室里唰唰的水声与窗外的雨声相辅相成,像首奏鸣曲。

      “阳阳?”

      黎斯屹也冲完了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轻叫了我一声,我回头对他挤出个微笑,站起了身:“我吹个头发。”

      我站在盥洗池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色惨白,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耳边,着实像个女鬼。黎斯屹进来帮我拿出吹风机插好插销,站在背后从镜子中望我,对我暖暖一笑:“我帮你吹吧。”

      我点头:“好。”

      他轻轻撩动着我的头发,动作比我自己还要轻柔百倍,低着头,表情很是认真,温柔的吹过我的每一寸发丝。不长的头发很快就被吹干,他关了吹风机从身后环住我,对着镜中的我笑了笑:“干了。”

      我靠在他怀中心里偷偷琢磨着,要是他能每天都这样给我吹头发,那该多美好。我将手附到他的手上,回望着镜中的他,我看见自己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起来,心脏狠狠的抽痛了一下,然后就是一片天旋地转。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去意识了,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十几秒,十几秒后我就又恢复了意识,我深呼吸一口气,摇了摇脑袋。

      黎斯屹在我耳边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他让我出去坐在沙发上,转身又去倒了杯温水塞到了我手里,我问他:“我晕过去了吗?”

      “是啊。你怎么了?哪儿难受吗?我们去医院吧。”

      我喝了几口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表示让他放心:“没事儿,估计就是淋了点儿雨加上刚才洗澡闷了一下没喘上气,已经好了。哎说起来我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晕过去呢,好神奇。”

      他皱着眉,摸了摸我额头:“还神奇呢,真没事吗?”

      我伸手笑嘻嘻的把他的眉头按平:“真没事。我不喜欢看你皱眉,你得笑。”

      他叹了口气,把我揽到怀里:“哎,你啊。”

      我从他怀里挣出来翻身坐到了他腿上,揽着他脖子,一边低着头观察他的衣领一边开了口:“我说,你和许芽是不都,都……那个了?”我问完就想自行把我嘴撕裂,我是多脑残啊竟然真把这问题问出来了!

      黎斯屹罕见的在嘴角扬起了一抹带些玩味的笑容,把双手搭到我腰上反问我:“你在吃醋吗?”

      我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儿有什么可吃醋的啊!”我斯巴达完了。

      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不是吃醋啊。”

      “不是!”

      “阳阳?”

      “嗯?”

      “等我爸妈回西安了,我领你来见见他们吧?”

      我抬头,盯着黎斯屹瞅了半天,他看起来很认真,我问他:“你不觉得有点儿快?”

      “快什么啊,都快半年了。”

      我小声嘀咕:“才半年啊。”其实我心里面喜滋滋的。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呀。”

      我啧了他一声:“说谁丑呢?”

      他突然一转身就把我撂倒到了沙发上,撑在我身上直勾勾的望着我:“你说呢?”

      整个气氛瞬间从温馨进阶到了暧昧,我感觉到自己的小心脏跳的噗通噗通的,就是那种知道有些事很顺理成章的该发生了的那种直觉,我咽了口唾沫,大脑又开始空白了,我躲开他炽热的视线,低头开始转而研究自己衣领的构造,我结巴了:“我,我哪儿知道啊。”

      他吻了上来,温柔的,却又逐渐变得炽热、深情、认真的,我的心跳和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快,他一只手与我十指交错将我的手放到头顶,我紧紧回握着他的手,身体不受控的开始变得酥软。就在我以为真的要发生什么时,一切却又戛然而止,黎斯屹终是停了下来,他抱着我,只是抱着,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边在我耳边自言自语般的轻轻念到:“不行。”

      然后他又说:“你早晚是我的。”

      你早晚是我的。

      ————————————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是许芽,我按掉了,可是电话却锲而不舍的又打了过来,周而复始两次我终是接起了电话,我不说话,等待对方先开口,可是电话那头开了口的却不是许芽,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是郁沐阳吗?”

      “是,您是哪位?”

      “我是许芽父亲,她出车祸了,你能到医院来一下吗?我知道你是许芽的好朋友,而且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

      车祸。

      “她伤的严重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挺严重。”

      我只觉得自己大脑嗡的一声:“叔叔,她……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昨晚,昨晚12点不到的时候。具体的等你来了再讲好吗?”

      昨晚12点,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就是我突然心脏抽痛失去意识的时间。

      我机械般的穿好衣服,随便抹了把脸便冲出了家门,在路边等车的空挡给黎斯屹发了个短信,大脑中不受控的一遍又一遍回想着我昨天和许芽分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你先去死一个看看吧。

      我赶到的时候许芽刚做完手术被安置在了ICU里面,等在门外的人不多,只有她父母和另外两三个人而已,许芽母亲已经哭的不能自控,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无声往外流。

      据说许芽目前情况十分不乐观,脑震荡,积水,骨折,大出血,车祸另一方的司机当初就被宣布死亡了。

      她父亲见我过来后站起来面容憔悴的向我打了个招呼,带着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开口问我:“我早上拿到车祸现场的东西,看许芽手机还能用,我查了下通话记录看你是她最后一个联系人,你昨天发现许芽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我心里不知缘由的咯噔了一下:“她……她不是意外车祸吗?她,难道许芽是……是自杀吗?”

      许爸爸毫不遮掩的皱了下眉,他斜着视线扫了我一眼,然后又飞快的移开了:“警察说目前还不清楚,但应该是意外事故。”

      我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然后我重新开口说:“我昨天下午和她出去逛了会儿街然后我们就分开了,她看起来挺正常的。我能知道您为什么会这么问吗?”

      “她昨晚上是酒驾,医生说她体内酒精含量特别高。许芽平时不怎么喝酒,而且她妈妈说她最近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你知道她最近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我低下头,不停揉捏自己的衣角。我说:“我也不太清楚,我最近没太见她。”

      我撒谎了。

      我知道我在撒谎,因为我不知道究竟要如何面对许芽父亲的问题,我诚实回答就会对他们产生慰藉吗?不会,必然不会。所以我就再一次,无数次后的再一次,选择了让过去的都过去,伪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或者干脆说我怯懦好了,我就是不敢把自己的罪过如此轻易的坦白于人而已,这不就是我犯下的罪孽吗——对她怒吼你先去死一个试试,刺激她去喝酒,然后酒驾,然后发生了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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