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落日

　　次日，天问回到三清门，直截了当地问沐含章：“师父，你能给我些法器符箓么？”

　　沐含章笑道：“是用来参加十年大比的么？”

　　天问道：“是！”

　　沐含章取出两个储物袋：“知道你会来要，所以早就替你们准备好了。”

　　天问大喜：“师父，多谢你啦！”

　　沐含章早有预备，自然考虑周到，天问自己其实不需要，两个储物袋里的东西都给了沐昆吾。

　　昆仑弟子到来的那天，沐昆吾和天问收拾一新，来到玄天宗主岛上。

　　玄天宗殿宇宏伟巍峨，气象远胜三清门。掌门华道阳看起来五十多岁年纪，神情端肃，不怒自威。

　　天问悄悄对沐昆吾道：“华道阳是张道机的师弟，虽未修成地仙，修为却也不容小觑。”

　　沐昆吾点头道：“杨道长的师父，一定是厉害的。”

　　易明站在前方，显然在这九十二个弟子中，易明是比较出挑的。沐昆吾和天问则站在角落里，也没有什么人理会，只三清门弟子看到他们时，略有几分诧异，因为沐昆吾在他们记忆中，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如今沐昆吾一点也不胖了，若不是天问也在，他们只怕都认不出来。

　　人虽不少，却十分安静，一片寂静之中，忽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哈，华掌门，许久未见，别来无恙？”笑声滚滚，从天边由远及近。

　　随着数道剑光，三个道士落在了殿前。

　　为首的是个凛凛壮汉，三四十岁模样，须发虬结，身上灰色的道袍脏兮兮的，下摆掖在腰带里，胸口敞着，露出一大片铜色肌肤。

　　他背负一柄重剑，腰上晃晃悠悠荡着一只黄色的大葫芦。

　　华道阳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九癫道长，久违了。”

　　另外两个道士，却都在少年。年长些的十八九岁，卧蚕眉，丹凤眼，肤色白皙；年少的十六七岁，长眉杏眼，齿白唇红，容颜秀美，如少女一般。

　　两人都是一身玄色道袍，黄铜道冠束发，斜负一柄长剑。

　　九癫大手一挥：“还不快来见礼！”

　　两个少年走上前，对华道阳行礼道：“昆仑弟子燕青云、燕白虹见过华掌门。”

　　华道阳沉吟道：“燕？”

　　九癫哈哈大笑道：“可不就是司南带来的那两个儿子，拜在宫主门下，这次的十年大比，就让他们来试试好了。”

　　林虚碧惊讶道：“什么？昆仑这次，只有……两个弟子？”

　　九癫笑道：“昆仑苦寒，不比蓬莱弟子众多。”

　　杨虚白冷冷开口：“虽只两人，却是叶霜的弟子。”

　　九癫大笑起来，忽然望向蓬莱众弟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很是惊讶：“蓬莱这次，有这么多弟子要参加？”

　　他这举动十分无礼，蓬莱众弟子眼望华道阳，敢怒不敢言，华道阳面色不变：“九癫道长又喝多了吧。”

　　沐昆吾小声对天问道：“他怎么疯疯癫癫的？”

　　天问撇撇嘴：“要不怎么叫九癫呢？”

　　相比之下，燕青云与燕白虹沉静端稳，倒是毫无失礼之处，只是他们越平静，越透出一种狂妄，以二人对九十二人，这种自信，不是狂妄，又是什么？

　　这次昆仑弟子和蓬莱弟子的会面，颇为不快。回到住处，连易明都忍不住对沐昆吾和天问发牢骚：“就算是叶霜的亲传弟子，也不用那么狂吧。”

　　沐昆吾却道：“一个叫燕青云，一个叫燕白虹，他们是兄弟么？”

　　易明一口气顿时泄了，失笑道：“你啊！”

　　天问沉吟道：“这两个名字，我似乎也在哪里听过。”

　　易明道：“因为燕长依吧。”

　　天问恍然：“原来是她。”

　　沐昆吾不明所以：“燕长依？那是谁？”

　　易明有些迟疑：“这个么，关乎女子名声……”

　　天问撇嘴：“得啦，易师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辛，再说这儿又没别人，哪怕真是秘辛，天知地知你知我们知的，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看你也很想说嘛。”

　　易明确实很想说，红了红脸，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也只是听说。燕长依，就是燕青云和燕白虹的母亲。”

　　沐昆吾“啊”了一声：“他们跟他们的娘姓，这不是跟我一样吗？他们也没爹吗？”

　　易明一怔，不由看了看天问，天问耸耸肩：“没事。”对沐昆吾道，“人怎么可能没爹？你也不过是没见过你爹罢了。”

　　沐昆吾小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易明道：“呃，其实燕青云和燕白虹，是同母异父。”

　　沐昆吾吃惊道：“啊！”

　　易明道：“其实燕长依本人来历倒没什么出奇，只是她……呃，容貌实在太美，因此命途多舛，前后嫁了三次，三个丈夫，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沐昆吾睁大眼睛，易明道：“燕长依第一个丈夫是世家公子，燕青云应当就是那位世家公子之后，只可惜燕青云出生不久，那公子就一病死了；她第二个丈夫却是一方武林豪强，据说是闻听她生得美，强行逼娶的，否则她夫家有头有脸，怎容得她改嫁，只不知为何，燕长依改嫁时，竟把燕青云带在了身边，她夫家也没敢阻拦，嫁过去不久，又生了燕白虹，结果燕白虹未满周岁，那武林豪强又一病死了。”

　　沐昆吾道：“她好可怜。”

　　易明道：“嗯，连着死了两个丈夫，克夫之名也就传了出来，旁人或许觊觎她的美貌，碍了这名声，却也不敢跟她有什么瓜葛，谁知过了几年，她又嫁了人。”

　　沐昆吾小心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人？”

　　易明道：“这次娶她的，是昆仑紫霄宫七长老之一的蔺司南。”

　　沐昆吾不禁道：“那这位长老也死了吗？”

　　易明扶额：“当然没有，紫霄宫七长老，修为仅次于宫主叶霜，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病死。”

　　沐昆吾高兴道：“那不是很好吗？”

　　易明道：“嗯，我没见过蔺司南，不过据说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到了他这修为的术士，凡尘情爱都应不萦于怀，不知为何，一见燕长依便误了终身，燕长依的两个儿子，虽不是他所生，他却视若己出，今日看来，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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