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忆

　　这是一个沉默的季节。天空像大丽锦一样盛开。
　　双城的手指里有小楼的味道。他懒洋洋的伸到鼻嘴间。轻轻嗅着。
　　“洗手去。”小楼打他。
　　他自言自语似的问小楼：你说，我们是不是在童年背弃了自己的身体。所以长大了一直想找回来。
　　我的身体。在童年，被大人指责之前，可以玩自己的身体。知道身体的喜乐。直到被阻绝。
　　那时我们背叛了自己的海船。失去了方向感。
　　以及漂浮上下的切肤快感。
　　“别想那么多了。”小楼起身进卫生间。

　　我们是完美的。
　　我们曾经是完美的。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古代的一个小弟子。有一个师傅，和三个师兄在上面。他有很强的方向感了，可以在繁复的庭院而不用迷路。三师兄的院子，是一排黑灰色的房子，然后是市集般的夹路，路中间种花。像穿过村子一样走过去。直到彻头彻尾的花海。那时他知道它的旅行结束了。
　　师傅是很唠叨的人，像谁人的母亲。他很能唠叨，但是从不指责。而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形象，被梦的水印，冲刷得有些模糊。只记得二师兄是早出晚归的人。
　　他把这个梦讲给小楼听，然后哈哈大笑。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也许只是要掩饰什么感觉。

　　他的身体，最近有些刺痛。
　　“不会得性病了吧？”
　　偷看小楼一眼。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你绝对是精神作用。

　　心理上的病症，反映到身体上体现出来。学名叫什么来着忘了。疑病症的分支。他手往架子上一指。你的书里写的。
　　《变态心理学》双城一看。

　　你没事儿都看这些呢？

　　嗯。要不你以为看什么？白雪公主？

　　没研究研究你自己？

　　我能像你这么无聊？

　　小楼在厨房切切的咒骂。“废事，烦死了。”死人。死人头。
　　那个人又要我来做饭。
　　最近小楼在看《金瓶梅》，骂起人来也颇有古意。很带情趣。

　　双城最喜欢电脑打出来的书名号。他说，看着水光琳琳的。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爱好。
　　等你生日，小楼说，我打一纸的书名号给你。

　　双城说，这样就把我敷衍过去了？
　　你不喜欢么？
　　不是。我还要（ ）然后（ ）还要（ ）。
　　一路消音过去，小楼嗖地脸红了。

　　“嘿嘿，原来你也不是傻子。”

　　双城得意地得意地笑。小楼走。

　　他们在听费玉清的《一剪梅》，真的是很老的歌了。因为某一首和周杰伦合唱的歌，他们又开始喜欢费玉清。
　　当时的对话如下：

　　你喜欢《千里之外》么？
　　回忆下。“一般吧。”

　　“上次你说得你喜欢。”

　　没啊，啊。。。那次我说的喜欢的，是那首，就是那个费玉清和周。。。

　　那个就是千里之外。不然还有哪个是千里之外？

　　是吗？双城一脸茫然。这样啊，呵呵呵呵。那个这样啊。

　　其实双城想起来，他说喜欢的是旗袍女人mtv扭的那两下，带劲儿。不过他这话没敢说。怕事儿。

　　双城喜欢女人的旗袍。出奇的喜欢。和他不喜欢女人可说完全是两个概念。旗袍对他来说是意象。女人是另一个意象。两者全不相干。
　　而现实生活中和你共事，邻居的关系的女人，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扯回正题。
　　旗袍的意象，对双城来说就联想到旧上海，以及张爱玲，以及很多认为美好的东西。他曾经把胡兰成的《今生今世》看过很多很多遍。

　　“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静。”只这第一句话就勾了他的魂。

　　那个年代，女子轻轻款款的走动着。想起张爱玲的形容，旗袍的下摆轻轻拂过脚面儿。若有若无的，最是勾人。
　　旗袍是鲜艳的，流动的，玲珑的。色也在流动，线也在流动。女人和旗袍，是最搭的动物和植物。

　　当然这话他只敢和自己说。
　　和女人说，不想活了？和小楼说，也不想活了？

　　他很怕事儿。怕麻烦，怕一切影响他生活的东西。胆小的可以，也自私的可以。
　　他知道，并且安然。
　　他什么时候都把自己保护的顶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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