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尘/我的异度时空旅程

　　众人坐定。只听万和在殿上长声道：“顺妃娘娘到。”
　　红袍女子带着隆重的装扮由后堂走出，脂粉薄施，朱唇点绛，罗珠步摇从髻侧顺下，隆重而不失柔美。几个嫔妃微微抬头打量，见女子身量不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面上带了轻蔑之意。
　　“恭迎顺妃娘娘，顺妃娘娘金安。”
　　金梓的音色显得有些稚嫩：“诸位请坐。众位妹妹今日前来，本宫十分感激。”
　　众嫔妃在各自座前面对主座站着，齐向红袍女子行了一礼。
　　“承蒙陛下恩泽，今日本宫得以受封，从此以后与诸位便是后宫姐妹。自此以后，希望能与诸位妹妹一起互相照拂，侍奉君上，荣盛帝裔。”她的语调沉稳，全不像二八年华的青涩模样。
　　众人回话后，又听金梓道：“霓嫔、瑶嫔、于嫔三位妹妹。”
　　三人闻声上前，低头行礼道：“请顺妃娘娘教诲。”
　　为了维持端庄沉稳的姿态，趁着众人均低着头，主座上的金梓深吸了口气：“本宫初来后宫，从宫外为你们带了些玩物作为薄礼，希望妹妹们笑纳。榴姑。”
　　榴姑回头示意下，一旁候着的三个丫鬟各自托着红布托盘，小步恭敬承到周彩裳等面前。丫鬟将红布掀开，只见周彩裳的盘上放着三匹翠锦，郭锦华的盘上放着一个一套金荷头饰，于思捷的盘上则放着一个翠玉描金香炉。
　　物件正投各人喜好，三人欢喜接下了。
　　只听金梓又道：“竺嫔、林嫔、宜嫔。”
　　三人上前应了，金梓又命宫女承上另外三个红布托盘。给孙梵音的礼物是个开祥玉的玉观音，给林舒禾的是一双柳缎镶玉舞鞋，给李慕月的则是一套琉璃配饰。
　　三人亦欣然接下：“多谢顺妃娘娘。”
　　赏赐接完，众人复又坐下，金梓却不知该做些什么了，只得扭头看向榴姑。动作刚好落在郭锦华和周彩裳的眼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竟显得有些默契。
　　榴姑上前一步，对众嫔妃行了一礼，恭敬道：“各位小主今日专程过来，娘娘很是欣慰。只是娘娘近日身子有些不爽，极易困顿。现下娘娘从忠贤宫府带来的兰花开得正好，不如就由奴婢们及两位万公公陪各位娘娘小主们逛一逛云恩宫的后花园。”
　　顺妃的召见显然比先前封妃的几位短了许多，殿下众人只道金梓年纪尚幼，不善训导嫔妃，便也并不奇怪。众人辞过金梓，便由榴姑和万和万全带着出了殿。
　　见金梓向后堂走去，留下来的茵书忙跟上去扶住金梓：“主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传太医？”
　　金梓只是向她淡笑：“并没有，只是懒得应酬而已。”
　　金梓话刚出口，便觉有些不妥。跟着的宫女皆是从各宫选派的，如今她的一言一行都很有可能落到别人的耳朵里，当下回头将跟着的众人打发了，只留茵书陪她进了寝殿。

　　夜幕就要落下，屋外的空气慢慢寒了下来，榴姑早已在寝殿内点好了炭炉，一屋子温暖如春。
　　金梓坐在殿中的圆木桌旁，一个体态臃肿的嬷嬷弓着身子站在一旁，俯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站在金梓后面的榴姑满脸绯红，金梓的面色也有些尴尬，只有老嬷嬷面不改色，眉飞色舞地说着，不时还用手势配合着。
　　老嬷嬷交代完一切，确定金梓明白了之后，方行礼告退。榴姑将老嬷嬷送出寝殿回来，脸还是红着。金梓瞧了她一眼，“噗嗤”笑了出来。榴姑脸愈发红得厉害，低声嗔道：“奴婢都快臊死了，主子还笑得出来。”
　　金梓却捂着嘴笑得愈发厉害：“就是好笑。”
　　榴姑哭笑不得，只得央求道：“好主子，别笑了，求你了。”
　　求了好几次，金梓方停了下来。“好了，不笑了。”她用手扶了扶笑疼的肚子，深吸气平复了稍许道：“你也别脸红了。”说道此处，金梓又觉好笑，看了看榴姑尴尬央求的眼神，才控制了没有笑出来。
　　沉默半响之后，榴姑支支吾吾地说道：“主子...嬷嬷说的那件衣服...要不要换上...”说到这里，榴姑的脸又忽地红了。
　　金梓本来笑意还未全消，听到这话，却皱起了眉头。“哼”，她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以前只听说在这里女人是如何的可怜，却不知竟可怜到如此地步。”
　　榴姑听她说“这里”，只以为她是说帝君后宫，于是道：“主子不用害怕，先不说陛下对您的重视，就凭着您的妃位，也绝不会有人敢轻视我们，何况俪主子那边也一定会帮着我们的。”
　　“并不是这个，”金梓摇头道：“听方才那嬷嬷的意思，女人在这种时候，既要主动献媚，又要小心谨慎，丝毫不能越了规矩。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便罢了，还要我们对一个陌生男人...”金梓没有说下去，只是又叹了口气道：“我以前总跟人争什么男女不平等啊，女性的枷锁啊，现在见识到了，才觉得之前那些都算不了什么。”
　　榴姑听完愣了稍瞬，傻笑道：“奴婢也是第一次听人说这些事情，也不懂。”
　　金梓向她苦笑了一下，回过头去，凝眉看着床边的地毯，一个大大的“囍”字绣在红底上，金光灿灿，刺得她眼睛都疼了。
　　“不行，我不能侍寝。”她蓦地从圆凳上站起，将正在一旁发呆了榴姑惊了一跳。
　　“主子，您在说什么呢？”榴姑满脸惊诧地望着她。
　　思绪飞转间，金梓心生一计，打定主意，一闭眼，身子忽地向桌沿撞去。
　　碰撞声和瓷器摔裂的声音瞬间惊动了所有的人，众人纷纷朝寝殿聚来。很快，万和、万全、浣花和茵书便来到寝殿，进门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主子您怎么了？”万和忙赶去她身边道。
　　扶着金梓的榴姑焦急回道：“不知是哪个奴才把水弄在了地上，主子不小心就摔了一跤，撞上了圆桌。”
　　万和闻言愣了一瞬，打量了金梓一眼，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转身吩咐浣花去请太医，又吩咐万全去盛元殿请楚禹。
　　“娘娘，那奴才如此粗心，伤了娘娘玉体，再留在宫里也无用，奴才这就去把她打发了。”万和说完，也不等金梓回答，行了一礼，便出了门去。
　　坐在床边的金梓看着众人进进出出，胳膊上是碰撞和皮肤划破的留下的刺痛，脸上却暗有喜色。
　　不久，两个太医和便迈着疾步进了殿来。问过金梓的症状，又让医女查细细看了金梓受伤的部位，两个太医一番讨论之后，一个指导医女为金梓包扎，一个便吩咐万全准备草药。
　　久久一番折腾之后，殿内才终于只剩金梓和榴姑两人。
　　“奴婢真是不懂”，榴姑在一旁咕哝道：“好好的机会，其他人盼着求着都来不及，竟然就不要了，还冒上了欺君的危险。”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金梓斜了她一眼：“这样的事情我宁死也不做。”
　　榴姑见她神色严肃，便住了嘴。

　　万全虽去回了楚禹，楚禹却没有立刻过来，随万全回来的是楚禹身边的大太监牛秦。牛秦对金梓的态度十分恭敬，问讯了金梓的臂伤之后道：“陛下吩咐，娘娘既然受了伤，今日便不用去盛元殿侍寝了，陛下看完折子自会过来探望。”
　　金梓扶着手臂起身行礼：“谢公公传话。今日本是我不好，陛下国事繁忙，烦请公公替我转告陛下，不必费心来云恩宫了。”
　　“是娘娘仁慈，不忍心责怪那些粗心奴婢”，牛秦忙躬身赔笑道：“娘娘的话奴才必会转告陛下。”说完，牛秦行礼告退，金梓命万全去送了，只留榴姑在殿内。
　　门被榴姑吱嘎关上，金梓坐到床边，双手揉着太阳穴长吁了口气。封妃礼前的一个月，她每日扭着榴姑问东问西，有好几次都差点露馅。一个月来一边搜集各种信息，一边学习礼仪，一边还要编造各种关于自己头部受创失忆的谎言，真是将金梓累得半死。好在如今她说话行事已颇有姿态，倒也不负连日来的辛苦。
　　再抬眼看一旁的榴姑，俨然也是一脸疲态，金梓挪了挪位置柔声道：“榴姑，来这边坐。”
　　榴姑迟疑了一瞬，便欣然过去了。一个月来的相处，榴姑也渐渐习惯了金梓不论贵贱规矩的习气。
　　“累了吧？”
　　“恩。”榴姑用手揉了揉脖子，懒懒道：“奴婢以后再也不要做戏了，真是累人。”
　　金梓“噗嗤”轻笑，扯了扯她鼻子：“只怕以后要做的戏还多呢。”
　　“啊...”榴姑沮丧地垂着头闷闷地，不一会似乎又想通了，兀自点了点头道：“好吧。反正只要对主子好就行。”
　　金梓看向她，想起她这些日子为自己辗转劳累，心下一暖，握住她的手道：“谢谢你榴姑。”
　　榴姑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主子说哪里话，这本来就是奴婢该做的。”
　　“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娴儿也说过这句话的。金梓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娴儿坐在桌前等她醒来。她忽地心痛：娴儿，你在哪里？是否也如安宜方一样被俘了，还是早已经...想到这里，金梓忙甩了甩头，挥去脑中的想法。
　　一旁的榴姑探身道：“主子怎么了？”
　　“没事，想到些事情而已。”金梓收了心思，向她微笑道。
　　各自沉默了半响，榴姑忽然得意道：“说来咱们俪主子想得真是周到，那些嫔妃们接过赏赐的时候，都很高兴的样子呢。”
　　“姐姐确实费心”，金梓的眼神中带着暖意：“后花园移种的兰花也是姐姐吩咐的吧？”
　　“恩”，榴姑的眼睛闪着光：“俪主子吩咐若是主子不愿多与嫔妃们应酬，便叫她们去赏兰花。”
　　欧阳梓的这个姐姐确实对她很好。她为她悉心打探了帝后的安排，告诫她提防从各宫调派来的宫女太监，又帮她仔细挑选给嫔妃的礼物，事事为她谋得周全。有欧阳弦謦在，金梓总算是有个依靠。
　　只是，金梓忽然皱起了眉头，向榴姑问道：“你可知道姐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榴姑也微沉了面色：“今天差人去问过了，还是不见好转。”
　　两人各自沉默，半响没有说话。

《落云尘/我的异度时空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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