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窕菽女

作者:秦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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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君归兮


      那些绵延在四季里的等待,由何而生,就这样甘心,为她舍弃草原,舍弃旷谷,舍弃,更美的风景。
      而等待,永远是最忧伤最美丽的姿态,只为了那抹尘埃落定时的清浅一笑。

      如果要细数那些白冉人生中的第一次。那么。
      第一次被告白是在初一。小男生煞有介事地把白冉叫到教室外面,说有话跟她说。白冉跟出去,把小手一挥:“说吧,什么事?”小男生就连珠炮地开始数落:“白冉,你脾气真的超级不好性子又那么倔长得也不是特别漂亮还偏科的厉害,唔唔唔。”小男生还要继续说的时候已经被白冉捂住了嘴。白冉瞪了小男生一眼:“你就不能骗骗我,说些好听的吗?可恶!”扭头就进了教室。
      第二天,小男生又煞有介事地把白冉叫到教室外面,说昨天的话还没说完。白冉只好听着。小男生又开始连珠炮:“白冉,你脾气真的超级不好性子又那么倔长得也不是特别漂亮还偏科的厉害。”说到这里,白冉已经火冒三丈了,可小男生接下来的话却“扑”地把她的小怒火苗给熄灭了,外加让白冉挥出去的小拳头停在了往他肚子招呼的半路上。男生说:“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喜欢你呢?”居然还是句问句!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爱上一个人,却是在五年之后。那天,白冉跟梁晓喆一起去看烟花,见到了周洲。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发线黑直,右眼眼底微右处浮着一颗痣,默默如诉,引人遐想。烟花绽放,晓喆突然不见了,白冉急得不行:“晓喆会不会走丢了,我们赶紧分头找找。”说着拔腿要走,手臂却被周洲拉住了,他说:“这里人这么多,瞎找的话反而容易错过,倒不如在原地等着,等她发现,来找到我们。”她就这样爱上这个男子。
      白冉对爱情其实有着很深的恐惧,喜欢一个人到了一定程度,她会突然害怕地停下来,冷静地分析彼此的优缺点,然后判断应不应该分手。白冉有过三个男朋友,他们都是先喜欢上她然后对她主动告白的人,他们都是在她说分手以后说会一直等着她回心转意最终却不出两个月纷纷有了新女友的人,除了周洲,他说等,就真的一直等,他等着她来找到他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去买水了。摩羯座的,给你。”他等着晓喆来发现他在每一本课本的第一页写的都是她的名字,他等着她通宵为学姐赶完英文视频的字幕然后来给他补迟到四个小时的生日早餐,这一切白冉先发现了,可他等的却不是她,而他的等待,终于有一天修成了正果。
      晓喆跟周洲正式交往的那天正好是子橙的生日,晓喆离开了一会儿,周洲也跟了出去,等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周洲的外套披在晓喆身上,晓喆的脸红红,手一直往身后藏,可是白冉还是看到了,她的手被周洲紧紧地握着,一切早已不言而喻。
      那么,第一次遇见真正意义上的死对头,则是在五年后的又零六天。那天晓喆有事,托白冉替她还书给她高中的同学。她坐了三站车到了那个男生的学校,在校门口等了N久,那个叫柳子橙的男生终于现身了,一脸招摇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学妹找我帮忙搬电脑,又非请我吃饭,完了又遇上一个学姐请我喝饮料,耽搁了一会儿。”
      非要这样显摆自己受女生欢迎吗?白冉翻翻眼睛:“那有没有同龄人请你吃东西啊?”
      “暂时还没有。”重音强调在暂时。
      白冉狠狠地踹他:“我请你吃,佛山无影脚加鸳鸯连环踢加金刚腿。”是的,都是踢,横踢、侧踢、后踢,因为白冉的手上还拿着晓喆要还的书。
      自此,子橙叫白冉暴力女,而白冉则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每见子橙一次就帮他取一个新的外号,草莓男、负心汉、脑残、痴呆(因为老是笑)、洋葱(因为白冉看见他就想哭)、芙蓉奶奶、知心大妈等等等等。取到后来,子橙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想象力,一伸胳膊揽住她的肩说:“暴力女你这个人太有趣了。”被白冉嫌弃地丢开手,又搭上去。
      子橙是万人迷,不可否认,聪明阳光,帅气热忱,发型百变,风度翩翩。众人皆给了他青眼,偏偏白冉就是不甩他的帐。子橙也不生气,每天早上短信白冉:暴力女,起床练拳喽~~暴力女,哦哈哟~~暴力女,别睡啦!
      白冉直接一个电话过去骂他:“你以为你是打鸣的公鸡啊,我有闹钟!”子橙就笑:“早安,昨晚有没有梦到我啊?”然后白冉就回一句“神经”重重地挂断电话。
      冤家总是躲不了的。白冉在周六上午走进邻校的日语班教室,赫然发现某个笑得一脸欠扁的冤家也端坐在里面,眉飞色舞,正跟坐在前桌的女生相谈甚欢。白冉默默地从后门进去,找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来,一边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是透明人,妈咪妈咪轰。
      还在闭着眼念着自欺欺人的咒语,已经有开朗的男声在问:“同学,边上有人吗,我能不能坐这儿?”“哦,好。”白冉飞快地站起身来,让出里面的位置。
      子橙坐进去,然后笑容又大了一圈:“好巧哦,暴同学~果然你对我能够坐在你旁边深感荣幸以至于显得很迫不及待嘛~”白冉才回过神来看清他的脸。
      “啊!”凄厉的尖叫,不是来自身着灰色蝙蝠衫外套条纹长袖小脸红红的白冉,而是来自看似毫发未伤,实则衬衫下的手臂上已经留下了简称“掐”全名“扭转一百八十度”的蓄意伤害的阳光少年。
      此时的少年眼中星星点点的泪光,委屈地开口:“其实就算你不废了我一条胳膊,我也会对你死心塌地的呀,非要对我那么没信心。”白冉的脸迅速地白了,眼神转过来凶恶地瞪住子橙一字一字地迸出警告:“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生不如死!不信你就试试看!!”
      上课铃声救了子橙,却救不了报了这个缺课次数一旦超过三次就不退押金的日语班的白冉。白冉向天长叹,对地唏嘘,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只能依靠自己活着了,唉。
      周洲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自己的时间,白冉记得很清楚,是11月27日晚上七点一刻。白冉报了周洲学校的校际公选课——戏剧与舞台,想着或许会在校园的某处悄然遇上,想着至少有三节课的时间可以跟他坐在同一幢教学楼里听着课,白冉就觉得很幸福。
      那天白冉发短信给周洲:“今天老师居然给我们看京剧,哈哈,还挺有趣的。”
      周洲回:“呵呵,你在哪上课,我这边挺无聊的,你上到几点?”
      “二号楼南楼这边,上到八点二十。”
      “你要急着回吗?没事的话过来听听我们的课吧。”白冉被吓到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感谢阿拉,感谢耶稣,感谢玉皇大帝,感谢孙猴子。
      白冉的心情起伏不定,打上“怎么了”又删去,反反复复不知道回什么好。课间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电话,白冉接起来,是周洲。周洲说:“我手机没电了,你等会儿着急走吗?我们是上四节课的,我一个朋友没来,想让你帮她喊下到。不过,是在不影响你听课的情况下哈。”
      一颗心这才安了下来,原来如此,白冉轻吐一口气,应下来:“好的,我下课就过来。”却再也听不进一个字了,好容易熬到下课,爬上四楼,白冉紧张地往服装美学的教室里张望,周洲轻轻招了下手,白冉的手不自觉地就在背包的带子上捏紧了。白冉绕到后门悄悄地溜了进去。
      周洲让出里面的位置给白冉,白冉问:“她叫什么名字啊?”
      “胡莉莉。”
      再无别话。时光如纱,月色下轻笼着白冉泛舟而行,晕晕乎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下课后周洲去拿车,推着车陪白冉去车站,白冉用冤家的名字起头:“子橙晚上没课吗?”
      “嗯。”
      “上次烟花大会谢谢你请我们吃饭。”
      “哈哈,不用客气的,那今天换我谢谢你。”
      “胡莉莉,是谁?”
      “我一个朋友,橙子也认识的。”
      “周洲你,”白冉终于像下定决心般地问出口,“最喜欢哪首曲子啊?我是指,钢琴曲。”周洲对话题的切换微微一愣,想了想说:“I miss you吧,很纯净。”
      白冉开始天天往琴房跑,她只在小学的时候学过电子琴,荒废了许多年,指法已经生疏。一切都得从头练起,所幸还识得五线谱。白冉变得安静而专注,连子橙都发现了,他说:“暴力女我不嫌弃你暴力,怎么遁入空门了,你想成为本世纪的灭绝师太吗?”白冉也懒得回嘴,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要在周洲生日前学会这首曲子,然后告诉他一件事。
      终于到了1月3日。天降大雪。白冉给周洲发短信:你今晚八点能来一趟我们学校吗?B楼314教室,我在那里等你。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白冉没有抬头,她把手放到钢琴上,一个白键一个黑键地敲过去,指尖灵巧如碟,神情静谧而专注。
      音符敲开结着薄冰的思念的湖泊,涟漪未开,却吹皱了人心。
      旋律飘过四季常青的相思树,带离片片黄叶,落叶下深深掩藏的我的心情,你可听见?
      思念,真的别无他法,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才好,只能像这样一个白键一个黑键地敲过去,敲过去,连着心跳。
      一曲终了,白冉的泪也落下来,她说:“周洲,生日快乐。”她的手停在最后一个音符消陨的位置,轻轻轻轻地说:“周洲,生日快乐。”
      周洲没有来,来的是子橙。她的手机里安静地躺着周洲的回复: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事不能来了。
      她还是执意地等,在他来之前一遍一遍地练习,弹一遍,思念一遍,心就痛一遍。她的头低下来,靠在手背上,眼泪越来越多,流过指缝淌到键盘上,白冉终于放声痛哭。
      子橙在身后一直看着她,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阳光而张扬的笑容,清浅的眼眸中流露出心疼。他陪了白冉一个晚上,白冉不说话,只是一直走,子橙也安静地异乎寻常,他只是看着她,在白冉快撞上什么的时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过马路的时候扶着她的肩,让她在他的看护下失神茫然,不知所往。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白冉终于停下来,她说:“我没事了。我们回学校吧。”于是子橙送她回去。
      在已经关上的校门口,白冉看到了周洲,穿着厚厚的白色外套,头上戴一顶浅色绒帽,手套在黑皮手套里,一双皮靴深入雪地。白冉突然想起晓喆今天要帮学姐配英文作业的字幕,周洲在看着的方向分明是——自习教室。她突然明了。
      子橙生日的那天晚上也是白冉第一次单恋结束的日子,就算之前还可以用他们毕竟还没有在一起的借口来说服自己,这一天,却是再也不能了,她不再有任何希望。
      白冉不停地跟子橙碰杯,祝福晓喆和周洲。她的祝福是真的,她的伤心也是真的,后来她就醉了。醉了的白冉还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比如她对周洲的爱慕,比如她到底有多难过,她不哭不闹不怨不恨,她太理智,也太累了。
      她被子橙背回家,一直睡到当天晚上,她没有看到太阳升起,也错过了日落,就像一场无人知晓见不得天日的暗恋,无声无息地就落幕了。
      子橙端了晚饭和醒酒汤到白冉床前,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白冉,他说:“我喜欢你。”
      白冉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哑着声音哭:“我喜欢周洲,我真的喜欢周洲。”
      子橙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脾气不好性子倔长得也不是特别漂亮还偏科的厉害,我还知道其实你很脆弱你怕重蹈你爸妈的覆辙你一直喜欢周洲,可我还是喜欢你,从小到大,我就是喜欢你一个人,我也在纳闷到底为什么。”
      原来,那个第一次向白冉告白的小男生就是子橙。只是后来他们分手,子橙转了学,彼此失去联系五年,在那空白的五年,他一直坚守着对她的承诺,他说:“我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你回到我身边。”他真的做到了。白冉的眼泪涓流成河。
      是的,她怕重蹈覆辙。如果要列数起那些第一次,那么众多的第一次里面有一个叫做第一次拿刀。那是在小学五年级,她颤抖着举着折叠水果刀指着自己的爸爸忍无可忍地吼:你再打妈妈我捅死你!!
      白爸爸丝毫没有惧意,反而轻蔑地一步步欺将过来:你捅啊,我让你捅!水果刀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压迫出印痕但没有流血,她把妈妈护在身后,眼泪迫在眼底逼着自己不准流,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一秒,两秒,她“啊”地叫了一声,手却软了,爸爸眼明手快地夺下刀,反手就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然后是一个,又一个。
      “想杀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爸爸咆哮着,后面的咒骂她却已经听不清。
      妈妈总是会说起跟爸爸谈恋爱时的事,只是没想到结婚后这个老实体贴的男人却飞快地变了一副嘴脸,一切唯我独尊,脾气暴躁,稍不顺着他就拳脚相向。
      有天晚上爸爸妈妈一起出去了,小白冉被独自留在家中十分害怕,就从里面把门上了保险,本来在沙发上等着爸妈回来好给他们开门,谁想竟睡死过去,半夜爸妈的敲门声都没能把白冉吵醒。
      第二天爸爸回来,二话不说拿着手上的长柄雨伞就往死里打白冉,白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打的下不了床。挨打的还有妈妈,妈妈说在她怀着白冉的时候,爸爸就已经不管不顾地打青她的鼻梁,仅仅是因为她迟了一点把水递到他手中。他们吵架,摔东西,大打出手,小白冉不停地哭,喊着:“你们别打了,别吵了。”只有应声而碎的锅碗瓢盆回应着她瑟瑟发抖的恐惧。
      妈妈曾经带着白冉搬走,在外面租了一间不大却足够温馨的房子,那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每天过得轻松而愉快,不必再担惊受怕。可妈妈还是心软了,跟着找上门来的爸爸回了那个家,回到了那个噩梦里。
      如果那时妈妈可以勇敢那么一点,坚决那么一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所以当白冉的三个男友无一例外地冲她发了一次火后,她就跟他们分手了。其实她是在害怕,把自己伪装地那么绝情,那么坚决,只是因为她怕有一天,他们也会对她拳脚相向,在彼此没有感情淡漠、争执不断、大打出手以前,她希望这样与他们分开,留着尚存的美好。可是,没有争吵相敬如宾一帆风顺的恋爱是不存在的,白冉跨不过的其实是她自己心里的那个伤疤,越裂越深,变成一道鸿沟。
      这样表面坚强其实脆弱到不行,心虚的时候爱发脾气,不坦率地把所有伤痕深深埋藏的白冉,子橙全部都了解,所以他爱她。爱情不是看到了缺点就彼此放弃,而是用爱的心全部接纳下来,爱她的开朗也接纳她的粗心,爱她的俏皮也包容她的任性,爱她的理智也接受她的决绝。所以这么多年,子橙都没能忘记她,因为一开始他喜欢的就是满是缺点的她,所以这么多年,子橙能一直等着她,因为谁也不能如他一样,看着她的小缺点会微笑会心安。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依然是因为很小的事,两个人都要争着打边锋,一起凑在电脑前面,因为要不要出炸弹吵得不可开交,她已经变得习惯,爸爸已经不会再出手打人,她也就不再去劝,反正最后他们还是会和好,短则三两天,长则一两个星期,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果然,早上还吵得不可开交,晚上妈妈就已经在问爸爸:你要不要吃番薯面了呀?要吃快去超市买一包回来!虽然口气还是故意装得很不耐烦,眼睛里面却透着笑意,爸爸别扭地吼了一句:当然要的!然后一边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指挥白冉:女儿,去,去超市帮老爸买一包番薯面回来。这对冤家,她在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无论争执、冷战甚至大打出手,能在家中为他点起一盏橘黄,等待他归来的永远会是她。白冉终于明白。
      子橙最近又换了新的外号,叫做“老婆”。柳少爷大闹天宫,观世音白冉端坐沉着如往昔。柳少爷呈上奏章:“YOU乃吾妻,不如以‘老公’易之?”
      白冉“啪”地一掌拍翻了子橙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眼波流转:“没门!不然叫你小媳妇!”
      “那我宁可叫王的男人!”“
      女人!”
      “叫夫君!”
      “额,好恶。”
      “你说什么?!”
      “我说”,飞快堆上红云的脸颊还是流露出了些许的紧张和不自然,“我喜欢你,老公。”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嘛。”子橙激动地瞎嚷嚷。白冉却是打死也不说了,除非……到了那个时候她才会正式地叫他,不过,那是迟早的事了嘛。到那时,她也会有一个家,如果爸爸妈妈再吵架,白冉就会拉起妈妈的手说:走,回女儿家去,咱想住几天住几天,看他认不认错,不认错就跟我们过了!
      妈妈,如果你不想离开那个家,就呆在爸爸身边吧,不过当你跟他生气、难过地哭泣的时候,你可以来找你的女儿,让我带你回家——我们的家。因为能在家里为你点起一盏橘黄,等待你归来的,还有我。白冉在灯下笨拙地为子橙织着围巾,抬眼望望比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白父白母,嘴角上扬,眼底一派温柔。
      在我的一生里,我只会为一个人点起一盏橘黄,我只愿意等着她,等着她在长长的寻觅后终于愿意回头看看我,看清最初的心。子橙高高地跃起,微笑着在五年前跟白冉分手的那个篮球场上把球帅气投进了篮筐。
      他们的笑容,那么相似,尘埃落定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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